婚后,美茗明里暗里耍了很多的小手段,黄生才同意在公司人力资源部给她安了一个职位。一个月赚个万儿八千的,也没什么太实质性的活儿。
美茗是个会来事的,没多久,就把她弟弄进了采购部。
那可是个有油水的部门啊,哪个供应商看着采购的不都得巴巴地给好处?
所以,这两年,美茗的确是带着全家奔了小康。只是她自己,在黄生那里,一直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在黄生的圈子里,俩人的关系被定格在上下级的位置。
去年年会的时候,黄生还携着黄夫人和儿子办了一次宴会,一家三口给公司所有的人都敬酒、问好,黄夫人特意拉着她的手,感谢她为公司付出的一切。
美茗看着黄夫人,真是一脸富态一身贵气,头发盘在脑后,眼睫毛一根根地立着,那脸皮保养的极好,连眼角都看不到一点褶子。穿着香奈儿的套裙,抬腕间,袖口里那只翡翠镯子若隐若现。
只那一只,就抵得上她那两胳膊的金镯子。
黄生那儿子完全是一白面小生,像极了童话里的王子。
那黄生,一手举杯一手托着夫人丰腴的腰肢,亦步亦趋,从美茗脸上扫过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异样。
美茗的脸却莫名地红了,原来她费劲巴拉挣来的一切,还不及人家一个小零头,在正牌夫人面前,黄生甚至连个安慰的眼神都不屑给她。
那次宴会,美茗待了半个小时就溜了。
她把黄夫人的气场归结到母凭子贵,黄生再来,她就使出浑身的招数勾搭,总算是成功怀上了。
为了避免中间出什么意外,她真的是小心又小心,两个多月查出胎儿是男性的时候,她直接辞了职,安心养胎。
她本以为,黄生老来得子,定会对她宠爱有加。没成想这黄生压根就没想再要孩子,当即就让她去医院打胎。
美茗吓得连夜逃回了广州,她辛苦做的局可不能让人一秒破功。
她没敢回老家,直接在广州白云区买了一套房子安胎用,但又怕被人找上门来,就喊了杜云去照顾她。
既然他认为欠了她,那就来还好了。
美茗算得没错,当年的堕胎的事,杜云自认为有愧于她,美茗再借口被夫家抛弃,在电话里哭天喊地寻死觅活的,杜云就丢下毛线飞过去了。
杜云一开始就摊牌了他有新女友的事,除了不能再有亲密关系,对美茗的其他要求都没有异议。
他想得很简单,这怀孕生孩子,满打满算也就十个月,就当是还她当年的情了。
他没想到是,这美茗竟还要收了他的手机,说是怕他跟毛线单独联系。一哭二闹三上吊,跟他妈那出一样样的。
杜云也就认了,反正这个情况,他在电话里也没法跟毛线解释,倒不如日后见面再说。
美茗没想到的是,杜云在孕期照顾她的几个月,唤醒了她内心深处对杜云的爱恋。
杜云已经不是从前的毛头小子,照顾她的时候工作也没丢,还在给原来的公司做设计,可见前途无量。
相比之下,杜云才是那个跟她厮守一生的最好人选。
美茗又动了歪心思,等她生下儿子,拿到黄生的钱,再跟杜云一起……
这念头一起,美茗再看杜云,就更不舍了,甚至借口晚上怕掉下床,非得让杜云跟她一屋睡。
只不过,任她怎么哄骗,杜云都不肯上床,借口怕不小心踢着她的肚子,在她屋里打起了地铺。
不过,美茗也不着急,她这个情况,就是睡到一张床上也干不了什么,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对付黄生的筹码,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杜云仍然记得她的喜好,一日三餐都按她的口味来。
孕期水肿的厉害,杜云就每天给她按摩腿,对她的一切要求,他几乎是有求必应。这让美茗更加确信,他的心里一定是有她的。
只是没想到,那一个电话,就让杜云打道回府。
美茗对杜云妈妈的声音不是很熟,加上当时对方很急,她心里还掂着将来是要嫁到杜家,必然要在杜云他妈面前争个好印象的,就直接就把电话给了杜云,没想到这一下放虎归山了。
美茗一想到这,就恨得牙根痒痒,她这刚出了月子就赶紧杀回来,想会会这毛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美茗头一回跟毛线交手,就出师不利,没占着啥便宜。
那毛线看着文绉绉的,还是什么大学老师,骂起人来一点儿都不含糊,说她丑,还拿她儿子跟狗比。
后来惹急了,她故意拿人奶说事,暗示她和杜云有亲密关系。这一般人早就怒了,没想到这毛线竟然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人如果不是没心没肺,那就是城府太深了。
对这个判断,美茗更倾向于后者。
美茗攥紧了一双手在太阳穴上摁着,她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好考虑下后面的路。
她已经把孩子的照片给黄生发过去了,意图很明了。可是,她又不敢接黄生的电话,她还没想好下一步该怎么走。
杜云这边也是没有消息,搞得她一点儿把握都没有,她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叫毛线的女人说了什么,才让杜云对她避之不见。
她的话,对他来说,就那么重要吗?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杜云应该带着毛线来找她当面对质呀!
这女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她就那么有恃无恐吗?
美茗给自己倒了一杯红茶,拿了两块小饼干,慢慢地嚼着,脸上的肌肉有节奏地拉扯着,她混沌的脑子里慢慢地理出一条线来。
毛线的满不在乎,或许说明了另一个问题,杜云的新女友,也许另有其人?
妒忌是女人的天性,她在毛线面前说了那么多露骨的话,无非就是想激起她的嫉恨,让她知难而退。
她不相信哪个女人能在听了那些话之后无动于衷,除非她心里根本就没有那个人。
“要是那样的话……”
美茗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她想到那画里的人,身子就不由地打了个颤,看不见的对手才是最让人怵头的。
她决定再约毛线,探探底儿。
跟上次一样,毛线依旧是应得很痛快,还是在那家咖啡店。这一回,美茗穿了件柠檬黄色的连衣裙,跟路边的花朵很衬。
“这一次,我可不想请你。”毛线窝在沙发里,打量着美茗。
她长了一双南方人特有的扣扣眼,眼窝凹下去一点,带点异域风情。额头和颧骨处大概打多了玻尿酸,那凹陷就更明显了,倒显得有些突兀。
皮肤不是南方姑娘常有的小麦色,有些偏白,但是那种白,又不同于江南女子的白净,带几分浊气,倒是浪费了那身漂亮的柠檬黄裙子。
“这么快就不耐烦了?”美茗伸出手指,在儿子粉嘟嘟的小脸上点了一下,逗孩子玩。
“有事快说!”毛线白了她一眼,“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听你瞎扯。”
美茗后背一绷,她知道她在瞎扯?
那就是说她见过杜云了?
或者,至少杜云把自己的情况说给她听了?
不然她怎么会知道那孩子不是杜云的?
“你觉得我在瞎扯吗?”美茗挺了挺脊背,抱着最后一丝侥幸问道。
“也不是吧。”毛线扫了她一眼,看着美茗的眼睛陡然亮了一点,“你是睁眼瞎扯!”
美茗抱着孩子的手臂一紧,整个人僵在那里,像是被什么定住了一般。
这至少说明一点,毛线知道她的孩子不是杜云的。
她找他求证过了吗?
她回来这么久都没见着他的人,难道是跟这什么毛线厮混在一起?
美茗这心像是被人从冷柜里提了出来,又立马侵在热水里,一下子就木了,她浑身上下滋滋地冒着白气。
“那个……”美茗索性拿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儿,“我想你也知道了,孩子确实不是杜云的。”
毛线斜着眼睛,不耐烦地划着手机,等着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