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岑薇吃的肚皮圆鼓鼓的,告诉老周自己去院里去散步。
不得不说,厉掣的品味还是不错的。哥特城堡式的建筑坐落在别墅中央,大大的院落很有西方色彩,重点是树下的秋千,看着就很温暖。“没想到厉掣还有这样的闲情雅致。”岑薇边走边想,她以为向他那样的人,喜欢的东西应该都是暗黑系。
岑薇独自在院子中散步,她打的可不是吟诗作赋的主意,她要做的是——勘察地形。来这里这么久了,她甚至连认认真真走过一次都没有,号称要逃离魔爪的她,这怎么可以?
这四周都是铁栅栏,说要出去也容易,可就是这随时随地的监视——每天都有人在院中巡逻,黑衣黑裤强壮健硕,一个个都是肌肉硬邦邦的猛汉,这要跟自己怼上,那死不了也肯定不怎么好受。
“大晚上的还戴墨镜......”岑薇小声嘀咕。
“那是夜视镜。”厉掣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突然出声把她吓了一跳。
“哎呀妈呀!”岑薇吓得跳开,指着他喊,“你你你,你跟踪我!”
“我在我家,跟踪你?”厉掣被她逗乐了,这几天的不快登时化作云烟。
“那你也不能......”岑薇心虚,仿佛心里的秘密被人看了去,他应该没发现吧......
“怎么,想我了?”厉掣挑眉,半真半假,依旧是调戏的语气。
“啊?”岑薇疑惑。
“老周说你给我打电话了。”
“我没......我没给你打通可是。”还好还好,差一点就说漏了,岑薇在心里狠狠夸了自己一顿,我简直太tm机智了!
“有事?”厉掣听闻此言,眼里又多了层喜悦。
“嗯......也没什么事,就是太多天没见到你,想知道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半真半假,岑薇只觉得自己说谎的技术日益高超,竟到了连自己都觉得是真的得地步,却没发觉,感情这事,向来不由人,而相处,最怕真心。
“......”
她突然的关心,厉掣竟觉得自己手足无措,此时难道不应该从过去给她一个爱的抱抱加不容拒绝的总裁之吻吗?为什么自己在这种时候这么怂?厉掣握紧了拳头,冷峻如常的面色下,此刻在翻涌着巨大的波澜。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岑薇察觉厉掣的不对劲,抬头看时,发现厉掣面色泛红——“我这是,把他调戏了?”
三秒过后,厉掣俯下身抱住了她,头埋在她的颈窝里,气吐如兰:“薇薇,我只要你。”
岑薇被他突然的温柔惊呆了,他心里竟是柔软至此么?!自己不过一句无关痛痒的话,竟让他反应如此剧烈。她的手停在半空中,推也不是,抱也不是。岑薇不知道自己那天为什么没有推开他,或许是母性激发?又或者可怜他?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在逃避,避着那个可能的答案。
暴戾如他,此刻却将自己最柔软的一面,朝着她。怎样的深情,方可做到这样。他是铜墙铁壁,百炼成钢,他从来不怕别人伤害他,他怕的,是别人对他好。心里有了短处,便有了痛。越是这样暴戾残忍,无坚不摧,面对感情,陷得越深。
从他喜欢上她那一刻,他便输了。
愿赌服输。
那日,两人就这样站着,岑薇被他紧紧抱着,“他要是再做什么,我就推开他!”岑薇告诉自己。
令她吃惊的是,他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无关情欲,他只是这样抱着她,想要汲取那份温暖。
许久不见他撒手,岑薇被他压得痛极了。微微活动了一下脖子,他觉察“别动,就一会儿就好。”他呢喃。
岑薇不再动弹,心想:大哥,你一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压在我这还没一米七的人身上,你不嫌累,我还嫌累呢!
大概岑薇在心里第四遍吐槽他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肩上一松——总算离开了,岑薇松了一口气。
“我听见了。”厉掣恢复了往日那张冰山脸。
“啊?什么?”岑薇疑惑。
“笨蛋,我听见你骂我了。”厉掣压着笑,装出一副生气了的样子。
这个笨蛋,她不知道自己吐槽太多遍就变成小声说了么?
“啊?我我我,我没有......”明明反驳,岑薇却底气不足,声势弱了下去。天呐,自己吐槽他的话......我在梦游吗?我这都经历了什么呀!果然智商一天里不能用太多呀!岑薇在心里感慨。
“我又听见了。”厉掣看着她,极力忍住自己的笑意,可那双看好戏的眼睛又是怎么回事。
岑薇吓得捂住嘴巴,感情儿自己还不能有个心理活动了?
“凉了,回去了。”厉掣转过身去,奸计得逞了般扬起一抹坏笑。独留岑薇一个人在夜色中凌乱。
见岑薇没有跟上来,厉掣停住脚,转身看她,灯下的她在夜色里是那样美好,纯净到没有一丝杂质,脸上疑惑的表情给她平添了几分俏皮,少了清冷的气质,多了烟火气息,这样的人,最适合做妻子。
别怪我,是厉修没有这个福气,一个连信你都不肯的人,我怎么放心。厉掣想到这五年来的大大小小,想到五年前那天,岑俪不知从哪里看出自己对岑薇的情意,把被灌了迷情药的岑薇扔进了自己房里。
彼时他还在厉家,还没有现在这般强大。
岑家厉家交好,岑薇更是被岑父从小便养在厉家。岑俪和岑薇,二人同父异母并不亲和。那时岑薇在和厉修交往,每日“修哥哥,修哥哥”,是岑薇的日常。
厉掣听着刺耳,总是躲出去,把心里的不满全都发泄到事业上。
岑俪喜欢厉修,他知道——
每日明明不喜欢岑薇,还总找了看妹妹的借口来厉家;每日看着岑薇就要挂到厉修身上,眼中就要喷火,还笑盈盈地为二人端上水果;每日听到岑薇喊“修哥哥”时,眼神都要黯淡下去,毫无生气——
厉掣最为擅长,就是察言观色,她虽不说,但从她看厉修那炽热的眼神中,他便知道,她和他一样,都是可怜人。
厉掣对这位来自岑家的大小姐,说不上讨厌,也说不上喜欢,同类人罢了。
岑薇和厉修真的很好,好到连厉掣都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只能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在另一个人的怀里浅笑低眉,撒娇取暖了。
的确,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他对岑薇的感情,竟深到如此地步。
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