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江县最有名的花楼是哪里,经常找乐子喝花酒的男人可能脑中马上会不约而同浮现出一个名字:红鸾馆。
这里是男人们醉生梦死的温柔乡,这里有让人想入非非的俗词艳曲,这里也有纤纤柳腰让男人欲罢不能。
当凌霄立马于红鸾馆门前时,眼尖的老鸨看到来人不凡,马上热情地迎了出来,“看这位公子有点面生,想必不常来吧,我们这呀其他不敢说,这姑娘呀是整个县中最好的,有妩媚,有温婉,有冷艳,会弹琴,会唱曲,会下棋,万般风情,只要爷想的到的,就都有!”
“哦?听着有这么点意思。”凌霄下马,大步迈入红鸾馆。
一进门,就有一阵浓郁的胭脂味扑面而来。耳边传来莺莺燕燕的笑声,厅中光线明暗交汇,有聚在角落边的女子一边打量着凌霄一边窃窃私语。
“果然是名满吴江的红鸾馆!”
凌霄环视了一圈,只见天还没黑透这里客人就已上坐了八九成,客人和姑娘喝酒嬉笑,丝竹靡靡之声不绝于耳。
“那是,公子真有眼光。”
老鸨笑得欢畅,她形形 色 色 见过那么多人,眼前这位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贵气,又眉目英挺俊朗的男子实属少见,她得想想是不是要把花魁找来,才能入得了这公子的眼。
凌霄看了看周遭被老鸨叫来的姑娘,虽有千娇百媚,风情万种,但是他却提不起什么兴趣。
他有点心烦气躁,看了看二楼的厢房,问老鸨道:“听闻凌大公子来此了?带我去见他。”
老鸨一听这话就谨慎道:“公子难道不是来寻乐子找姑娘的吗?这怎么找上男人了?”
做这一行的自有她们的规矩。
“大胆,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这位是凌二公子!”一旁的暗金低喝道。
老鸨条件反射地一哆嗦,她怎会不是一个知趣的人,“不知是凌二公子驾到,小人眼拙,小人眼拙。这就带公子去寻凌大公子。”
老鸨暗暗擦汗。这实在也不能怪她,她自诩看人一看一个准,可谁让这凌二公子却是从长相到气质都和那凌大公子大相径庭,截然不同,谁能想到他们尽是兄弟呢!
老鸨带他们来到一处上厢房,凌霄就带着暗金推门而入。
开门的一瞬间,立刻一个酒杯朝着凌霄的面门飞来,偏偏他又不闪躲,在杯子快要离凌霄一拳之隔的时候,暗金稳稳地接在了手中。
这时,房内被十几个姑娘簇拥着的男子才慢慢露出了脸。
此人眼神飘忽晦暗,还算端正的五官却透露着一丝阴沉,因为情欲和酒意,此时血气上头,脸红如猪肝。
他粗哑的嗓门响起,“我当是谁这么不长眼呢,竟然敢扰我的局,原来是我的好二弟呀!”
凌霄径直走进去,拎起一个坐在那男人旁正眼冒桃花看着自己的姑娘,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她的位子上。
“二弟还是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呀。”说话的男人带着嘲讽的意味,此人正是凌霄的大哥,凌锋。
看着这个荒淫无度的大哥,凌霄再一次耐着性子劝道:“这世上这么多女子你要一个一个怜香惜玉的话也怜惜不过来,今日我出门的时候大嫂又问我知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大嫂才是你真正需要怜香惜玉的女子。”
凌锋听到”大嫂“这个字眼的时候神情明显的不耐烦,“我说二弟呀,你特地过来是要对你大哥说教的吗?怎么,现在老头子不管我了,轮到你来管了吗?”
凌锋说话间浓重的酒气喷到了凌霄的面上,让他有一刹那的窒息。
凌霄不动声色地顿了顿说:“我只是看着大嫂每日痴痴等待你的那份情谊有所不忍。爹娘也希望你在家能多陪陪他们。”
凌锋也许是酒喝多了,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那个女人整天在人前装什么痴情一片,一天到晚一副怨妇样,在床上又像条死鱼,老子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不是因为她是那许参将的女儿,老子早就把她休了!还敢不让我纳翠凤楼的柳艳为妾,这个该死的女人!还有老头子什么时候想我回去了?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他巴不得我不回去,省得给他丢脸!”
凌霄越听眉头皱的越紧,终于忍不住给一旁的暗金使了个眼色,暗金马上把屋内的姑娘都驱散了出去。
凌霄走到已经步伐不稳的凌锋身边,此时他迷蒙着眼睛还在嚷嚷着,“干什么?怎么把我的小心肝们都赶走了?谁让你们......”他的“们”字还没有说完,身体就软软倒了下去。
凌霄把凌锋放到了床上,“你就睡个好觉吧!”
待凌霄走出厢房,门口等待的暗金低声道:“公子,有消息称凌大公子近日和张茂然接触频繁。”
凌霄额上青筋跳了一跳。
张茂然,右.派人物......
他叹了一口气,对暗金吩咐道:“紧盯大公子行踪,有任何风吹草动马上来报我。还有,先不要和任何人说。”
暗金跟随凌霄快步离去,就像没来过红鸾馆一般。
而此时的红鸾馆是一天里最热闹的时候,客人沉醉在温柔乡中,再没有人留意他们。
......
豪气的同知府中,眼神锐利,留着美髯的中年男子正一边翻看着书,一边听他最得意的儿子汇报。
凌霄一改平日的洒脱不羁,此时的他表情严肃认真,“柏府现在万事俱备,柏子逸此人心机深沉,考量事情细致周到,以后可堪大用。只是他的岳父郑江德……”
凌望族放下了书,慢慢抚了抚他的长须,富有磁性的嗓音响起,“无需太担忧郑江德,他最近做事是激进了点,到时我会让人给他提个醒,我们现在还没有到大露锋芒的时候。”
凌霄点头称是。
凌望族看着他年轻俊朗的第二子,忽然话锋一转,“凌霄,你今年是不是也二十有一了?为父的要开始为你考虑起来了,这些年你大哥不争气,都是你在忙里忙外地帮衬着,也是时候要给你找个贤内助了。”
凌霄不由自主地心往下沉了沉,他平静开口道:“父亲,现在新皇登基不久,朝中局势不稳,我们还要谨慎布局行事,我的事情不用着急。”
凌望族沉吟了片刻,“也好,你也累了,早点下去休息。”
凌霄回到房中,疲累地脱掉穿在外面的曳撒,一块轻薄的丝绢在空中打了个圈掉在了地上,上面绣着红梅点点,还有几滴微微泛黄了的水渍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