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涯僵在顾暄怀里，不安无措的抓着颈上那只铃铛。

她想把它拿下来……

顾暄送的这个礼物，让她想起在前些年李夫人养了一只猫。也是这么颈上系着一只银铃铛，每日在尚书府瓦檐上跑动，李夫人喂猫的吃食比她院里的份例还要好……

有几日猫没了，她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是那猫从李夫人头顶过的时候踏下了半片瓦，在李夫人脸上划出了一道细细的口子，李夫人就命下人把那猫拎水里溺死扔了。

不过是一件小事，之前的宠爱就做不得数，要了一条性命。

李云涯抑制不住的战栗了一下。

她就缩在顾暄怀里，他自然看的分明。

顾暄眸子略微有几分不悦的眯起，摄住了李云涯的下颌凑近了说话，“怕我？”

“……”李云涯说不出话来，戴上铃铛之后，她整个人都有些不大好了。

顾暄若有所思，拨了拨她颈上坠着的铃铛，过了一会儿，拿了下来，捞了李云涯一只脚，系在她脚踝，嘱咐，“莫要取下来，再有下次，就换成锁链。”

李云涯把脚倏地从顾暄手中收回裙底，抬眸看着他，委屈的下压了一下唇角。

顾暄一手护着她，另一只手随手挥开了一卷竹简，垂眸，已是把上面的字看入眼底了。

他没说要放她下去，李云涯便蜷在他怀中，也不敢多看案上的东西，过了一会儿便觉乏意，头斜斜靠在顾暄胸口，呼吸一点一点清浅平匀下去。

顾暄看着她眉心皱着，伸出指尖点了一下，李云涯便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真胆小。”

顾暄脑海之中一个声音，桌上的墨条立了起来，在墨砚里垂直打着转。

“她好似只怕我。”顾暄轻手轻脚的拆李云涯头上的簪子发髻，张口，声音几不可闻，“对着旁的人，她胆子大得很，还总想逃出府去。”

“那你还留着她做什么？”黑蛇从顾暄肩头显出来，顺着顾暄的手臂，从李云涯散落下来的发丝里穿上穿下，最后在李云涯颈间绕全了一圈。

蛇首往李云涯下颌爬的时候，被顾暄一把掐住拽了下来，抖落成一长条，随手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黑蛇嘶嘶吐着蛇信在桌上爬成曲线，蛇尾从桌沿垂落，只有蛇首微微抬起，凑近顾暄肩头，黑溜溜的眼睛里似闪过了人的情绪，“才几日，你就舍不得了？日子长了可不得了……”

黑蛇的头一点一点，似啧啧有声。

顾暄眼眸中的暗色似乎深了一层，低头看了看怀里睡得安稳的人，视线继续往下，“尾巴。”

黑蛇游离在桌案上的时候就大了几圈，长到了成人手臂粗细，眼下一截蛇尾就压在李云涯散落的裙摆上。

墨色压着浅色的绸缎，蛇鳞折射着银白的光，听着顾暄的话一卷，继而消失无踪。

顾暄抱着李云涯从案前起身，修长的身形展开，缓步带着李云涯走到里屋，把人轻轻放在榻上，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