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这一下拜下去,李云涯觉得仿佛有一把刀把什么东西斩断,顿时心如死灰。
耳边司仪的喊声,在场宾客轻声的嘲笑,她已经渐渐听不清了,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被人送进了新房里。
屋里布置得喜气洋洋,烛光微弱。
整个院子寂静无声,没有一个下人,那只和她一起被送入洞房的鸡,也早就跳窗逃走了。
李云涯木然坐在床边,从日暮西落,到月上梢头。
突然,一阵怪异的‘咕咕’声响起,李云涯动了动,茫然的眸子凝聚神气,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她抿了抿唇,掀开盖子起身走到桌边。
伤心难过之后,到底还是得努力活下去。
桌上放着新鲜的果子以及糕点,以及合卺酒,她没有碰酒,拿起糕点吃了起来。
李云涯饥肠辘辘,连吃了几块才缓过来,这时外头响起敲更声——已经了。
她下意识的瞄了门外一眼。
这一眼,顿时吓得手上的糕点都掉在地上!
——门外不知何时立着一道黑影!
那道黑影浑然庞大,盘踞于黑暗之中,头部高高扬起,足有一人多高,细细的玄色鳞片在月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芒……
最可怕的是它的眼睛,大得惊人,竖瞳尖锐冰冷,犹如澄黄铜铃,正冷冷盯着李云涯。
这、这赫然是一条……
“有蛇!”李云涯尖叫一声。
她下意识后退,却被凳子绊倒,但并没有意料中摔在地上的疼痛,反而落入一个冰冷宽阔的怀抱里,一双手臂锢住了他的腰间。
“吵什么吵。”一道懒懒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满含嘲讽,“尚书府家的闺秀就是这般教养?”
这是人的声音。
李云涯连忙抬眼一看,顿时对上了一双幽暗如深潭的眸子。
这是一个高大且伟岸的男人。
他身着一身玄衣,半边身子沐浴在阴影之下,气息冷冽锋锐,脸庞白如凝玉,五官极为俊美,殷红如血的唇挑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自眼角到脸颊却贯穿一条长而狰狞的伤疤,平添几分戾气。
他的身上带着一股十分奇特的味道。
好似雨后潮湿的树木,有几分冷冽,十分好闻。
“有、有蛇!”李云涯慌张道。
她吓得连房间里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男人没察觉到,惶恐的想往她的怀里钻。
“哪里来的蛇?夫人莫不是眼花了?”
男人唇畔似笑非笑,似乎在嘲讽她的无知。
没有吗?
李云涯瑟瑟的从他怀里探出头来一看,门外哪里还有什么庞然巨蛇的影子,只有院子里一棵海棠树藏匿在阴影里,枝叶于夜风中轻轻摇摆。
原来是树……
李云涯顿时松了口气。
没有蛇就好。
随即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还窝在男人的怀里,顿时涨红了脸,连忙挣扎着想要出来,“你……你是谁?!”
话一出口,她蓦然想到大婚当日会出现在新房的,无非只有……她的脸色又‘唰’的一下苍白起来。
“将、将军?”她怯怯的喊了一声。
她想起来了。
京城流传顾暄大将军打仗时被流箭划破了右脸,破了相,从此之后这条伤疤就是他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