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古长月放出过风声要纳妃充盈后宫,这女子便是暗中准备好要送进宫的,所以以往倒也没少进宫,与古长月也算是见过几回面,落了个脸熟,这会儿想借着这层关系,扳回个面子来。
而从始至终只安静看戏不发一言的古长月还未想好该怎么说,那可怜的晶儿又挨了一耳光,这一耳光打的人更狠。
是君发财刮的。
君发财冷哼一声:“叶数,你们叶家要是不会管教儿女,老夫便替你管上一管!”
叶数是晶儿的叔叔,算起来也是位重臣,此时被君发财当众拎出来,脸色青白交替,只按着礼制行礼:“宰相大人言重。”
“我君发财就这么一个女儿,今日这宴席我是为她办的,再有哪个不开眼的想在我君家惹事,我也不怕多赏几个耳光,你们把脸伸过来便是!”君发财端得是王八之气十足,怒目圆瞪。
何为嚣张?何为霸气?君发财生动地给这些宾客权贵们上了一课,皇帝古长月还稳坐在高椅之下,高椅之下的君发财已敢抡着耳光打人,还无人敢出声指责。
“怎么?谁给我孙女委屈受了?”
“老夫人!”突然有人低呼了一声,满座宾客连连起身行礼,连古长月都站了起来。
老夫人坐在轮椅上,面色和气地问着。她后方站着一位衣着华美的妇人,君临看见她时,眸光微眯,若她不记错,这妇人名叫孟钦。
相府外头人人皆以宰相君发财马首是瞻,但这相府里头的人都知晓,说话最顶用的却是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夫人,脾气暴躁嚣张跋扈的君发财到了老夫人跟前,也不敢有半点火气,乖巧温驯如猫儿。
老夫人了不得。
老皇帝当年东征西伐之时,君发财的父亲尚还健在,父子两个同上战场开疆扩土,杀敌百万,说不尽的传说。后来君发财的父亲在一场苦战中为保老皇帝性命,身中数刀,尸骨无存,最后马革裹的也只是一件残破战袍。
老夫人悲恸之下,接过夫君长枪,换了戎装,带着君发财跨上战马,长枪指天,怒吼不破敌军誓不还!
那等绝世风华,是现在的小辈们永远望尘莫及的。
风云变幻,战事如烟吹过,盛世太平里,老夫人渐渐慈眉善目,但依然却无人敢小觑,连小皇帝古长月,也要敬一声“老祖宗”。
君临重伤回来,几次险些撑不过来,老祖宗便闭关礼佛足足一月,求菩萨保佑她的外孙女平安无事,今日才出关。
老夫人拉着君临的手,让她站在自己跟前,笑望着这满座高朋:“我儿发财无甚其它本事,就是给我得了一双孙子一个孙女,极讨我开心,阿临眼睛不济之事,我知你们个个都在说是我君家作孽,报应在了孩子身上。但这是老天爷干的缺德事,孩子既然来了我君家,除了老天爷我君家奈何不得,旁人若是敢多说半分,便莫怨我君府手狠,拔了那人舌头,算是出一口恶气。”
鸦雀无声。
德高望重的老夫人便是这京城中的活祖宗,谁也不敢触了她的逆麟。
老夫人只是出来镇了下场面便又回去,古长月一直送她送到后院门口,君临远远看着这位永远谦逊有礼的年轻皇帝,越瞧多一眼嘴边的笑意便多一分冰冷,一直冰冷到站在她身边的长善都感受到了寒意。
她纳闷,君临自小生活在天机山,跟这位皇帝有何仇怨?
同样纳闷的还有那位用石子打中了君临的男子。
君家一家人对古氏皇族的忠心,堪比金石,绝无二心,而这位突然回府的君小姐,却似乎不是这样。
“这是怎么回事?”他身边的随从轻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君家那女子似乎很有意思。”那男子懒懒坐回酒宴上,本来觉得已索然无味的好酒再次醇香起来。
君家可是以忠心于皇族才得以立足于世,如果他们最为宝贝的君临对这位皇帝有什么想法,那便有意思了。
那男子一双迷死人的桃花眼轻轻一挑,正似一朵灿烂的桃花陡然盛放,惊艳妖孽。
宴席并未因着一个小小的插曲便停去,人们只当那是谁家不开眼的小辈在自寻难堪,说起来也不过是一席笑谈,唯独对那君临又要高看一分。
那可是连老祖宗也要出面维护的人儿呢,真不知在君家到底有多重要。
而君临,始终冷眼旁观,君家这是在对她示好,百般维护吗?整整前十五年干什么去了?自己不过是被他们利用完之后抛弃的牺牲品,假惺惺作态给谁看!
她看着,便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