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侯府大门才开,就迎来了眼圈熏黑的徐统领——徐达。
“侯爷,您快救救末将吧!”徐达跪在地上,堂堂七尺男儿,声音竟有了一丝凄楚……
一向知道黑凤鬼点子多,满肚子坏水,却不知没了约束她竟然这般能折腾,闹得徐达日日来告状。
邬聿政瞧见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徐统领,已被折磨的精神萎靡,放下手头正在帮皇帝整理的公文,抬头叹口气道:“可是副参领又惹了什么事?”。
只见徐达缓缓抬头,左侧脸上赫然出现三道指痕,他眼含热泪:“侯爷知道,我那夫人原是云峰山上的土匪之女,一向强悍的紧,我与她夫妻伉俪多年,我事事疼她,随她,每日公事结束便立刻回府,生怕她有半点不开心,可自从副参领上职,末将是早起贪黑,生怕被她抓去听戏、逛街,末将日日躲着她,却不想她昨晚竟变本加厉,自恃功夫高过末将,与她的护卫将末将绑到了……绑到了花街杨柳园……末将夫人知道后,差点生吞活剥了我,末将被她赶出府,身无分文,又不好带着脸上的伤回到军营,只好风餐露宿了一夜……侯爷,末将实在拿她没有半点法子了……”!
闻言,邬聿政忽的起身,迎着晨光徐统领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的声音低沉,似是强忍怒意:“你说她带你去了花街最大的妓院——杨柳园?”。
徐达点头道:“末将不敢撒谎,侯爷只需瞧瞧我脸上的伤便可知末将说的都是实话!”。
原以为她只是小打小闹不会太过,却不想她连妓院也敢去!邬聿政背过去的手,在身后紧紧的搓着腰带。心中暗道:“黑凤啊黑凤,如若论起惹怒我的本事,当真是没人比你更在行了。”只见他,复又坐下,似乎冷静了:“那你们,在妓院都做了什么?”。
徐达犹犹豫豫,不知如何开口,见此邬聿政的脸色又冷了几分,徐达忽然感觉空气平白的降了温度,便知道邬聿政已在愤怒边缘,立刻回答:“副参领的护卫只是在一旁喝酒,副参领给末将点了几个姿色不错的丫头,弹琴陪酒,末将什么都没敢做,却不曾想她见末将如此做,竟然偷偷将那几个陪酒丫头的脂粉倒在了末将身上,使得我回家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我那闻见脂粉味道的夫人打了出来。”。
邬聿政声音又冷了几分:“谁有兴趣想知道你都做了什么,我问的是那黑凤!为你指了姿色不错的女倌儿,她自己呢?可是指了些讨人喜欢的男倌儿吗?”。
徐达终于明白邬聿政问题的重点在哪里,急急回答:“那倒没有,我瞧着副参领的样子倒像是更喜欢女子,除了给我指的女倌儿,她给自己点的也是女倌儿。而且与那几名女倌儿都相谈甚欢,仿佛早已相识。我瞧她在杨柳园熟门熟路,怡然自得的样子,似是常客……”
邬聿政攥紧的手指终于微微见了缓和的迹象,他不禁心中郁结,自己在这里,为她神幽烦思、时时记挂,她倒是好竟去烟花之地喝花酒!
本来私心觉着自己十几日闭门不见,理顺情感之余,顺带着看看她是否也会像自己那般日夜惦念,怎知徐达却说她怡然自得?想来没有自己她竟半点不觉难受,还很愉快,合着日日郁郁的只有自己一人,当真不甘心……
邬聿政在桌上众多公文中,挑出一本,冷笑道:“本侯不在,她竟如此开心,想来是时候让她安静两天了……”。
徐达见侯爷终于肯出面,喜出望外,连连拜手:“末将谢过侯爷!谢侯爷!”。
邬聿政望着那本公文,心中默念:黑凤,本侯原想整理好思绪再去找你坦言,你对本侯充满敌意,我本打算徐徐图之,慢慢改善你对本侯的偏见,然而现在,本侯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了,你可知道,本侯想要的,从未失手,你,本侯志在必得……
这边自花音阁赐给黑凤做府邸之后,黑凤不爱热闹,一起没和夏华去闹市买奴隶差使,直到黑凤下厨做只了一次菜,差点烧了整个花音阁,夏华看着饭锅也是束手无策,才终于去了奴隶卖场选了两个看着伶俐的丫头、一个手艺不错的厨子、两个洒扫仆役便算了结。现在,偌大的花音阁算上夏华和她自己,不过是只有七人。多了于她也只是图添累赘。
大齐的闹市里奴隶分为三种:皇奴、官奴和贱奴。官奴一般都是普通百姓家选出来的,只供卖官宦和富贵人家,会有专门的人教他们如何服侍、干活,被卖到官家或是富贵人家就实在幸运,佣人仆役多,活少不累。至于这些人中培养的比较出色的便是皇奴,有些出身好一点的,例如原本的官家没落了的公子、小姐,还有可能做个宫中的布库、绣女,老了领了散金,便是自由身了,若无天灾人祸,一辈子也算是安乐……
贱奴则不同,他们来自贫民窟,甚至有些是妓女们不要的孩子,还有些被拐卖的,残疾的,都不是正道来的。他们没有姓名,不知出处。生活的地方也多是脏乱差,浑身恶臭,只有普通人家娶不起媳妇的买一个传宗接代、又或是买来当牲口……价钱只比的上一匹像样的马,吃的却不如马的草料。他们身上带着便于主人控制的毒素,卖家会赠送买主解药,每月给他们服用一颗,确保他们不会逃走或是反抗。被买走了也只能终身服侍买家,直到死亡。
黑凤不是圣人,不会因为同情心泛滥就大发善心掏空家产买下所有奴隶。即使她买了,隔几天还是会有新的一批,从各地运来,她自问无能改变这种现象。但当那日夏华与她决定买两个奴仆的时候,她终究忍不住软了心肠,带着夏华去了贱奴市场,买回来了这几个人。
刚带他们回府的时候,长期被虐待的几个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黑凤瞧他们那个胆小惊恐的样子,只觉心烦。他们没有名字,一直被奴主阿猫阿狗的叫着,黑凤虽然坏心眼儿,可倒也不愿这样敷衍着叫,脑袋都快抓破了才想出了几个名字来。
黑雪、黑霜是两个丫头的名字,另外三个男子便叫黑阳、黑月、黑星,这是黑凤绞尽脑汁勉强想出来的名字,姓氏全随着自己,倒也省了不少麻烦。三个奴仆泪涕横流的千恩万谢,直到黑凤扬言在磕头就赶他们走,几人才终于起身。
对于这五人而言,黑凤待他们极好,如同神一般将他们从地狱中拉出来,每日打扫做饭完毕,黑凤倒也不像其他人那样使唤几人,只是瞧着他们身子骨瘦弱不堪,是以几人手中没有活计的时候黑凤便教他们一些基础功夫,原意本是叫他们强身健体,可是这五人脑袋一根筋,每日放下手中活计便要习武,发誓要学好功夫保护黑凤,黑凤也是无可奈何。
今日一早,几人吃晚饭便又勤奋练习,黑凤一边指挥,一边看着手中的解药出神,那是几个奴隶的解药,但是不能根除毒性,这几日她看着是在折腾徐达,其实在逛街之余,也在多方打听哪里有可以根除这五人毒性的解药,只是一直没有结果,毕竟当初是制作给奴隶的毒药时,没人想过要给贱奴解毒……
黑凤正愁眉不解时,夏华跨步进来,严肃道:“老黑,徐达和侯爷来了,在前堂,我看他面色不善,应是昨日我们带徐统领逛花街被他知道了!”。
黑凤眉头拧的更紧:“逛花街又不犯法,怕他作甚?”想起自己的将军府成了侯府,黑凤便浑身不自在,说罢,便要去会上一会。走了两步又忽然停下,笑的奸诈:“哦?侯爷来了?我自然是要好好招呼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