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文上前几步,拿起那个香囊:“敢问文郎中,这个香囊里面的白花丹粉末,是什么时候加进去的?”
文郎中又细细地看了看,那花瓣已经不太新鲜,晒干后有些发黄发黑的样子,上面白色的白花丹粉末很是明显。
“恐怕,恐怕是这一两天才加入的。”文郎中看了看贺云冉的脸,虽然这两日不再用含有腐骨花的金缕梅膏,但是多日没好的脸依旧伤痕累累,十分可怖。
“只一两天?你确定?”
贺云文的凝视让文郎中不敢抬眼,只一味低头嗫嚅着应是。
“唉,可惜了。”贺梦妤似是叹息的模样,“要是碧瑶妹妹在这里,也能帮着看看,可惜她还未回来。
温碧瑶已经趁着人不注意打算偷偷溜走了,没想到贺梦妤居然提起了她!她又不是大夫,让她看做什么!
本来挑起这事情的就是温碧瑶,那杜小娘和贺云文都是懦弱畏缩的人,做这事的可能性不大,倒是温碧瑶为了给她娘脱罪,顺便让她们自己打自己倒是说得通了!
宋小娘以为温碧瑶必是帮着贺梦妤的,刚想出言反对,贺云冉扯了扯她的袖子,让她别做声。
“既然这样,那就是妹妹多心,让二姐姐受了委屈。姐妹之间一时误会也是常事,二姐姐素来大度,想必不会怪罪,毕竟家和万事兴嘛。妹妹呢,也是听人挑唆,一时糊涂。”贺云冉已经认定是温碧瑶做的手脚,便让人把温碧瑶带上来。
尤蓝抓着温碧瑶的的头发,就把她拖了过来。她脸上的伤还在流血,贺云文看到都吓了一跳。
贺云冉上前就踹了温碧瑶一脚:“贱婢!诬陷二小姐的就是你!你欺瞒本小姐,胆子被狗吃了!”
贺云文看着就心里冷下来。手指捻着帕子来回揉搓。贺云冉和宋小娘随意就过来欺凌她们,只说一句家和万事兴就想揭过去,似乎她们家里不宁,都是她和小娘的责任。至于温碧瑶,面皮柔弱,藏着的全是蛇蝎心肠!若是她再不投靠贺梦妤,来日连生死荣辱都一并给这些仗势欺人的人葬送了!
贺云冉见贺云文不出声,知道她是不肯善罢甘休的,眼珠一转,便装作可怜道:“二姐姐,莫为此等贱婢生气,没得气坏了身子。这贱婢诬陷姐姐折辱姐姐,姐姐断不得轻饶她!”
四月间的天气已经渐渐热起来,温碧瑶又是哭又是疼,脸上汗水流到伤口上更是刀割一般。她知道父亲的这三个女儿,都想拼了命地把她赶走。如今娘不在身边,有谁会护着她呢?
索性把心一横,温碧瑶对着贺云文磕头道:“二小姐,奴婢医术微浅,冤枉了二小姐。奴婢罪该万死!这就以死谢罪!”说着,就往旁边的柱子上撞去。她清楚自己的力道,顶多也就是撞出些血,等传到贺老太太耳朵里,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是没想到,就在她将将要撞到柱子的时候,突然没来由的腿上一麻,顿时脚下无力,一下子扑在了地上。
紫兰看了一眼贺梦妤,见她略略赞许的目光,便也微微点头。贺梦妤歪着头欣赏温碧瑶的表演,果然是个狠人,若不是留着她有用,刚刚她就可以让温碧瑶直接遂了心愿,直接撞死在这里好了。
宋小娘和贺云冉没想到温碧瑶居然来这一出,贺云文也是惊得浑身冷汗。要是真在她的房间里出了这事,那她和小娘……
不过宋小娘见温碧瑶根本就没撞上柱子,很快就嘲笑着说:“我当是真以死明志呢,还是舍不得自己的这条贱命吧?装样子给谁看呢?”
温碧瑶趴在地上装作晕了过去,听到宋小娘大声的嘲笑,她真恨不得起来割了宋小娘的舌头。可如今自己不做出姿态来,贺云文和贺梦妤都不会放过自己的。
“她像是晕过去了。”杜小娘胆小,直念了几声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晕过去了?”贺云冉给尤蓝使个眼色,尤蓝上去就把脚踩在温碧瑶的手上使劲碾了几下。
因着贺嘉祥一向宠爱这个女儿,自然婢女们也都高了一头。她穿的不是普通绣鞋,而是底部镂空的木鞋鞋底,鞋底上还镂刻有花纹,甚是精致。如今踩在温碧瑶的手上,硬是猜出了一朵莲花形状的血印子,温碧瑶差点就痛叫出声,死死咬住舌头才没露出破绽。
看她居然硬扛着不出声,贺云冉觉得面子上很下不来,正要自己亲自动手,却有个婢女前来传话说安嬷嬷来给她送金缕梅膏了。
贺云冉和宋小娘急忙迎了出去,她可不想让安嬷嬷看到温碧瑶的样子。
“奉老太太命,给三小姐送些金缕梅膏。这都是鹅黄签子封好的,断断不会再出现让人下药的事情了。”
安嬷嬷手上拿着三盒药膏,却只给了贺云冉两盒。
宋小娘看着,冷冷地干笑两声,“怎的那一盒不给冉儿?”
安嬷嬷自然不会说这是拿给温碧瑶的,只说是自己要用,老太太顺手赐的。
“那就多谢老太太了。”宋小娘心想,谁还不知道这药膏是给谁的,这温碧瑶的身份全府的人都知道了,就这个老货在这故弄玄虚,心不知道偏哪里去了
贺云文见两人出去,才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开口:“既然是姐姐的婢女,由云文处置自然是不好,还是由姐姐带回去吧。”
贺梦妤做出一个嘘的手势,带着紫兰悄悄从后门回去了,看也没看趴在地上的温碧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