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碧瑶已经打听过了,贺嘉祥今天歇在了书房,没有让妻妾陪着。
书房离贺梦妤的凤云阁还有些远,温碧瑶一路避着巡逻的小厮和更夫,专挑些偏僻小路走,所幸一路没有人发现。
只听夜猫子吱吱叫了几声,温碧瑶心里也有些慌张,在书房门外轻轻敲了敲。
“什么人?”
温碧瑶脸上还蒙着面纱,只觉得脖颈上寒气森森,竟是一把刀架在了上面,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慌张,道:“我是碧瑶,来见父亲的。”
贺二仔细打量了一下确是温碧瑶,才把刀收回,让伏在暗处的暗卫都撤回,带着温碧瑶进了书房。
贺嘉祥正对着烛光拿着本书来看,听贺二回禀说温碧瑶来见,顿了一下,还是放下书让她进来。
“女儿见过父亲。”温碧瑶上前便跪地行了大礼。
“不是说无事不要来见我?”贺嘉祥看了看温碧瑶的脸,的确如宋小娘所说,伤痕累累的样子极是吓人。他心里便开始思虑,温碧瑶恐怕是斗不过贺梦妤,是不是要把她赶走,先让贺梦妤和孟婉玉松懈下来。
见父亲脸色并不好,温碧瑶眼里凝了泪水:“娘挨了打,女儿又受了伤,所以娘才叮嘱女儿来见见爹,求爹务必要治好女儿的脸。”
蠢货,这种内室的事还要来找他,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是来做什么的吗?
温碧瑶磕头继续说:“爹,女儿知道,您早年赶考便不曾见过女儿。可是娘说,只要爹看到女儿容貌,便会想起我们娘儿们来。爹,这些年您不在家中,娘吃了许多苦,所以性子才偏激起来。可是她关心爹的心,十几年来从未变过,纵使一时糊涂,还望爹看在娘的苦劳,多多饶恕娘亲。”
温碧瑶说来声泪俱下,就是旁人不相干的,听了也要落泪。也难怪上一世贺梦妤会受她的蒙骗,有的人天生演技就是极好的。
不过温碧瑶面对的可是贺嘉祥,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绝不仅仅是因为他娶了孟国公的女儿,他若不是心狠手辣的人,也断断做不到这一步。
“我交代你的事做得怎么样了?”贺嘉祥没空听她哭哭啼啼,直接直入主题。
“一切还算顺利。我给大娘子的房间里偷偷放了一种有毒的奇香,一般人是断断识别不出来的。只是那盆花被贺梦妤搬了去,所以药效一时发挥不出来而已。”温碧瑶看贺嘉祥露出不耐之色,便立刻收了眼泪。
“至于贺梦妤那里,她喜欢那盆花,正好成全了我。他和那个丫鬟紫兰,身上也带了我专门用红花汤药泡过的香囊,她们毫无防备。”
贺嘉祥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满意。
“父亲,您说的话我都会照做,只求您不要把我跟母亲赶出去。”温碧瑶继续恳求道。“我跟母亲孤苦伶仃,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就只有父亲您了。如果再离了这儿,不知要去何处。还请父亲可怜可怜我们。”
看着她瑟瑟缩缩的可怜样子,好歹还算是听话。贺嘉祥就先放下了要赶他们走的念头,让温碧瑶没别的事就尽快回去,不要再单独跟他见面。
“对了爹,贺梦妤让大理寺查温明的身份,若是一直没有结果,我恐怕孟国公府也会插手干预这件事,对我们大大的不利。父亲还是尽快想办法把这件事摆平才好。”
温碧瑶已经走到了门口,又回头对贺嘉祥说了这事,她本来以为,贺嘉祥会因着她的提醒对她多些信任,没想到他脸色更加阴沉。
温碧瑶不敢再说什么,便告退离去了。
“跟着去,别出了差错。”
贺二点头,一路跟着温碧瑶,在后面护送着她,防止被别人看见。
大理寺,大理寺,贺嘉祥一掌拍在桌子上,茶杯都翻倒在地上,溅湿了他看的书,他也不以为意。
大理寺和内阁那里,可不全是他的人,虽然他自信不会查出什么蛛丝马迹,但万事还是小心为上。既然贺梦妤要查,就把他想要的结果给她便是。
一夜无话。
贺嘉祥的手脚极快,第二天中午,贺梦妤便收到了来自大理寺的调查记录和结果,上面详细记载着温明的出生籍贯,以及死亡信息。
贺梦妤看了一遍,便让紫兰重新装回去。
“哼,我就知道,越是这样详细得查不出任何问题,才越是有鬼。他们恐怕是怕了,我想外祖父应该是查到了什么,所以才让贺嘉祥这么恐慌吧。”
贺梦妤摸着自己手上的镯子,慢慢筹划着,只可惜当时她离开苏州的时候,外祖父并不曾把这件事跟她说过,否则她现在肯定有更详细的资料。
不过等到杨懿川回来,很多事就好办多了。
贺梦妤才不着急,毕竟这一世她有的是时间跟他们玩猫捉耗子的游戏,她要做的可不仅仅是碾死这几只蚂蚁而已。
“紫兰,你把温碧瑶叫来。她父亲死的冤屈,作为女儿自然是该要哭一哭的。否则,她和母亲千里来寻亲,岂不是都白白枉费了?”
温碧瑶听到贺梦妤叫她,心里还有点紧张,她也是有些担心昨晚的事会被发现。不过看到贺梦妤把一封薄薄的信递给她,温碧瑶疑惑地把它拆开。
看到信上写着温明已经死了的消息,温碧瑶放下心来。父亲恐怕已经打点了大理寺的人,这下她便不怕贺梦妤总是抓着这点为难她了。
紫兰看温碧瑶脸上毫无悲伤之色,反而眼神中还露出一种安然而得意的神情,很奇怪的开口:“碧瑶妹妹,刚刚大小姐还说,你父亲死的可怜。怎么你作为一个亲女儿,竟然毫无悲痛之色,难道是查错了?”
温碧瑶这才回神,立马柔弱地垂下头来,眼圈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