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盛母在,一顿饭夫妻二人谁也没机会聊起刚才遇到尚锦真的事。
不聊也好,聊了必然一场大吵。
吃完饭,盛母要回家休息,而梁千昼还有一份报告要回医院取,自然搭的是盛时玦的车。
回到二人独处的空间,车子里安静得只有豪车引擎发出的特有声音。
盛时玦是一贯的寡言,而往常叽叽喳喳的梁千昼今天也很沉默。
不,应该说自从第一次看到尚锦真母子,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过正常的交流。
哪怕昨晚那场负距离的交流,梁千昼从今天起来自己的身体状况来推测,他对她也没丁点温存。
她深刻怀疑这个男人原本是想把她这个胆敢给他戴绿帽子的女人弄死在床上的。
想到这里,梁千昼忽然道:“你的人把段侃怎么样了?揍他的时候打脸了吗?”
盛时玦在开车途中侧过脸瞥她一眼,等梁千昼看回去却又只能看到他弧度完美的下颌。
就算看不到,梁千昼也猜到盛时玦的表情,一定是诧异她居然还有胆量过问段侃的下场。
“没办法啊,他刚签了个天价奢侈品代言,马上要开拍了。”梁千昼道,“拍不了的话违约金就是一大笔钱,作为经纪人我也会跟着倒霉的。”
梁千昼是摇光传媒的招牌经纪人之一,段侃原本不是她带的艺人。但是出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他半年前花了不少功夫硬是转到了梁千昼手下。
“是我平时对你太好。”盛时玦目视前方,没有情绪地笑了一下,“你居然会认为惹怒我的人只需要付出一份违约金的代价。”
以盛时玦今时今日的身份和地位,段侃这样体量的艺人,他封杀起来都不能说是碾死一只蚂蚁,而是呼吸那样简单。
梁千昼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虽然她也恨段侃昨天晚上的下作行径,但是说到底,也是自己利用了他。
毁容又毁事业,纵然她梁千昼寡情少义,也觉得代价太大。
“盛时玦,凭良心讲,你出轨在先,甚至背着我儿子都养这么大了。这一个月你天天夜不归宿,我只不过做了跟你一样的事。你看我对尚锦真喊打喊杀了吗?”
更何况,她跟段侃什么实质性的事都没发生过。
不过她可没打算解释这个来求情。
他夜夜笙歌宿新人,哦不,也许是旧人——她还巴守着那点婚姻道义,太丢份了!
“担心我对他下手太轻,所以才一直挑衅我?”盛时玦一贯冷贵低磁的声音终于带上几点火星,这个女人公私不分,居然还在给那个小白脸求情,“你大可以放心。既然他有胆动我的人,我会给他机会证明是不是真的有不怕死的勇气。”
如此平静森然的话,又透露着猖狂残忍。
偏偏盛时玦混到今时今日这个只手遮天的地位,梁千昼知道他可以做的,会比他说的更多、更可怕……
只是因为她提了一句尚锦真,他就大动肝火了?
就因为他是制定规则的主宰者,所以大家公平出轨,只有一方需要付出代价?
凭什么?
梁千昼听到自己的心突突地跳着不甘,她扬起下颌,不怕死的说,“好、好、好!所以尚锦真也算是你的人?动你的人需要付出多大代价,我太好奇了!正好我一向被人说胆大妄为,改日你也给我机会证明一下!”
盛时玦一重重脚踩下刹车,宾利的刹车性能太好,骤停之下梁千昼整个身子向前一扑,长发甩到前面,覆盖住那张精致苍白的脸。
“知道我不喜欢蠢女人,所以故意犯蠢来激怒我?”盛时玦森冷的语气里透露出令人胆寒的无情,“我倒不知道你抛开盛太太这个身份,还能有动了尚家人后全身而退的好本事。”
盛时玦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今天如果不是梁千昼站在“奸夫”的阵营里一句一句来挑战他的底线,他不会真的动怒。
然而,这样打击自尊的话换了平日里的梁千昼早就凌厉反击了,今天却一直低着头,长发盖住的脸上看不到一点表情。
盛时玦压根不信她会反省,凝眸片刻便伸手去撩梁千昼的长发。
一张冷汗涔涔的脸,天生娇红的嘴唇泛着白,被梁千昼的牙用力咬着,看上去痛苦非常。
“你怎么了?”
梁千昼捂着肚子,明明看起来痛得快要晕过去了,却一个求助的字都不肯说。
平时娇气得让人牙痒,倔起来倒有了英勇就义的姿态。
盛时玦就这样把车扔在路边,不顾梁千昼微弱的反抗,结了安全带就把她横抱出来。
梁千昼用余下的所有力气推拒着盛时玦,虽然抱在一块儿但就是不肯挨到他的胸膛上。
这个姿势实在考验臂力,但盛时玦抱得很稳,长腿迈开,与平时走路没有区别。甚至在梁千昼抑制不住发出一两声痛吟后,还能走得更快。
幸好刹车的时候已经到医院了,梁千昼被很快推进急救室。
“还是上午诊断的轻微胃食管反流,没什么器官性毛病。”还是早上那位医生,“胃部突发性遽痛应该还是外力引起的,唔,是被打到了还是勒到了?还是情绪忽然激动了?”
梁千昼被推回vip病房,胃已经不痛了,但她依然一言不发,高贵冷艳得像个哑了的埃及艳后。
只是在听到医生的问询时冷笑了一声。
不管是哪个原因,反正罪魁祸首都站在眼前。
偏偏罪魁祸首浑身一副不好惹的气势,医生被这对颜值超高气场超冷的夫妇震慑住,匆匆替梁千昼调好点滴,并吩咐梁千昼今晚留院观察。
就走了。
两室一厅的病房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梁千昼眼睛一闭,当盛时玦不存在。
她昨晚就没睡几个小时,所以这一闭眼竟然就睡了过去,醒来时点滴已经撤去,身上被人换了套干爽的衣服,盛时玦已经离开了。
天色已晚,病房里开着一盏小夜灯,梁千昼一觉醒来单独一个人躺在黑暗中,病房里黑沉沉的,像个牢笼。
她想出院,她不要留在这里!
一个念头叫嚣着从心底冒出来,就好像医院是个可怕的牢笼,她一刻也不想再留!
正准备打电话让助理来办出院手续,谁知冤家路窄,在走廊里又碰到了她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
尚锦真怀里抱着那个小男孩,在走廊上缓缓走着,哄他睡觉。
也是,这是盛时玦的儿子,他生病了会住在这一层vip病房很正常。
梁千昼想绕过去,谁知尚锦真先出声,“梁小姐,早上看林阿姨陪你从妇科出来,以为是看不孕不育的。怎么了,问题很严重需要住院吗?”
没人的地方连盛太太都不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