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若飞之死,使案情陷入了更大的难度。与之相关联的是,乔若飞的妻子冯紫兰失踪了,冯墨兰和欧阳成业也失踪了。
林冰雪带着捕快在全城搜寻这三个人,却踪迹全无。
林冰雪第二天来报告,城东的门卫看到过欧阳成业,说欧阳成业昨天在衙里被传讯出来之后,便骑着马出城了,大概的方向是沧州。
展昭立刻让张龙暂停对太守尸体失踪案的调查,去沧州调查欧阳成业的去向。
展昭又派马汉重新调查那天到场的所有四海商行的伙计与穆府的侍女,讯问他们与欧阳成业的关系。
马汉带着几个捕快去询问过了,没有一点线索。伙计与侍女们几乎众口一词,欧阳成业与他们并不熟识。
张龙也在第二天夜里快马从沧州回来了,他告诉展昭,欧阳成业只是在沧州呆了半天,便走了。至于去了什么地方,并无一点踪迹。
如此过了三天,展昭天天在驿馆里大发脾气,而白玉堂好像疲倦了,他总在沉思,或者他常常单独一个走出去,有时半夜才回来。展昭不知道白玉堂独自去干些什么。据几个捕快说,白玉堂去了几趟大名府衙,他去翻找过一些人事档案。
这一天,到了快黄昏的时候,一早出去的白玉堂才赶回来。展昭走进他的房间,二人刚刚要说话,忽听到窗外有人叫他的名字,他感觉他很熟悉这个声音,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叫冯紫兰,我是乔若飞的妻子。你们不要出来,听我说就是了。”
“哦,有什么事吗?你为什么不进来说话。”白玉堂看了看坐在他身边的展昭。
“我现在还不想见你们,但我有急事跟你们讲。”
“很重要吗?”
“对。”
白玉堂扑哧笑了:“这就奇怪了,有急事为什么不想见我们呢?如果你不见我们,我们如何听你说呢?”说着话,白玉堂已经破门而出。但是,窗外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只短刀扎在树上,刀上有一封留柬。
展昭也跟了出来,白玉堂取下留柬,上边写着:
黄昏之时,凤凰山庄见面。冯紫兰
白玉堂把留柬递给了展昭。
展昭看罢点头道:“看得出,这是一个轻功武功都很高的女人。她为什么失踪了几天又突然出现在了呢?”
白玉堂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对展昭说:“她既然邀我们到山庄见面,我们只好去那里等这个神秘的女人了。”
白玉堂和展昭牵出了坐骑,走出了院子。冬天的天气很短,申时刚刚过去,天色已经墨黑一片了。路灯的火光扑闪着,仿佛有些惊慌。除去几家饭店和客栈,街中的商铺都已经关门了。白玉堂和展昭骑马走在街上,只听到马蹄声在石板路上的清脆的声响。白玉堂再次感觉到,大名府并不像一个繁华的商业城市,或者说,更像一个规矩严格的军营。
不到半个时辰,白玉堂和展昭已经到了凤凰山庄。他们在山庄门口跳下马,望着四周的夜景,白玉堂心中突然很乱。
山庄的两个伙计迎上来,他们已经认识了白玉堂和展昭,一个牵去了白玉堂与展昭的坐骑,另一个引着白玉堂展昭到大厅坐了,又给二人沏了一壶茶。二人慢慢地饮茶。展昭想了想,与白玉堂耳语了几句,白玉堂点头称是,展昭便起身转到大厅后边去了。白玉堂仍旧饮茶。又过了一刻,一个身穿猎装的年轻女人走进大厅,她的目光有些惊慌不定。白玉堂认定她就是冯紫兰,看上去,她比冯墨兰略大几岁,眉宇间有几分与冯墨兰相像。女人朝着白玉堂微微一笑:“您好。白先生。”
白玉堂起身笑道:“您好。如果我猜得不错,您是冯紫兰?”
女人笑道:“我就是冯紫兰。”
白玉堂问:“我们在什么地方谈合适?”
冯紫兰四下看看,她放低了声音说:“白先生,我就几句话,说完即可。请您帮我找到我的妹妹冯墨兰。”她没有客气,便坐在了白玉堂身边的椅子上。
白玉堂也坐下了,他笑着问:“您说是冯墨兰?”
冯紫兰有些紧张地说:“对,就是冯墨兰。她是我妹妹。现在我丈夫乔若飞已经死了。我没有别的亲人了,就这一个妹妹了。我很担心她……”
“您接着说,她怎么了?”白玉堂催促着冯紫兰。
“她前天出去到现在就没有回来,也就是呼延虹将军被杀那天晚上,她和欧阳成业从大名府衙接受讯问回来就去了我家,他们夫妻二人心慌意乱地一夜都没睡觉。天没亮呢,就走了,到现在也没有回来,我找遍了全城许多客栈,才知道她住在玉人客栈里。我去找她,她却不肯见我,我担心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才来求你们帮忙,请她快回去。”说到这里,冯紫兰面色有些惊慌。
白玉堂问道:“哦?你担心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我也不知道,我想有一件事情您不一定知道,那些敲诈信,是欧阳成业写的。”冯紫兰难过得说。
“敲诈信是欧阳成业写的?你怎么知道?”白玉堂皱眉问。
“因为欧阳成业花钱如流水,他入不敷出,曾经向穆老板借过钱,几次之后,穆老板拒绝了。他由此成恨,他便向穆老板写信敲诈。”冯紫兰皱眉道,“这是我偶然发现的。”
白玉堂“哦”了一声:“你对我说这些做什么呢?”
“我想请你们帮助我让冯墨兰回家。我不想让妹妹跟着欧阳成业陷得太深,将来就不好自拔了。”冯紫兰难受地说。
“好吧,我们会去玉人客栈找她的。”白玉堂答应道。
“那我先告辞了。”冯紫兰起身准备走。
白玉堂喊住她:“请留步,我还要问一句,你丈夫死了的事情,你何时知道的?”
“我是昨天刚刚知道的。”冯紫兰面带忧伤。
“恕我直言,我发现您的表情并不十分悲伤。”白玉堂的目光紧盯着冯紫兰问道。
冯紫兰沉下脸来,她看着白玉堂,淡淡的口气道:“白先生,我不知道您心中如何想我,但是我与乔若飞并非那种恩爱夫妻。我也实言相告,对于他的死,我并不十分悲伤,我们早已经是那种名存实亡的夫妻了。我说这些,您想必已经明白了。”
白玉堂点头:“哦,是这样,你走吧。”
冯紫兰告辞走了。她的步子很快,似乎她现在心情十分轻松。
展昭从大厅后边闪身出来,白玉堂看了看站在身后的展昭。展昭正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出了门的冯紫兰。展昭的目光十分复杂。
展昭皱眉道:“为什么不抓捕她呢?”
白玉堂摇头:“我想现在还不是时候。”
展昭道:“他说欧阳成业写了敲诈信,此话当真吗?”展昭望着冯紫兰消失的方向沉思着。
白玉堂微微笑了:“你不相信吗?”
展昭反问道:“你真的相信吗?”
白玉堂道:“她说冯墨兰住在玉人客栈里,不肯见她。她要我们去劝冯墨兰回家。这一点我倒相信。”
展昭摇头:“我刚刚已经派出去几个捕快,去找冯墨兰了。我只是奇怪,冯紫兰为什么要来找我们呢?”
“你说呢?”白玉堂皱眉。
展昭冷笑:“她或许真是紧张了?”
白玉堂摇头说道:“也许她并不是紧张,而是想……”
“她想什么?”展昭问。
白玉堂摇头:“我还没有想好。”他沉思了一下,突然对展昭说:“我们也去玉人客栈,去找冯墨兰。”
“你是说……”展昭疑道。
“是的,我感觉要出危险了。”白玉堂已经大步向外走去。
街上已经起了大风,风在街上狂舞。白玉堂和展昭已经骑上了各自的坐骑,他们向玉人客栈奔驰而去了。
玉人客栈在大名府的西城,他们只用了半个时辰就赶到了。
玉人客栈前已经站了十几个捕快。脸色惶恐的店主站在门前,展昭把冯墨兰的相貌说了一遍,店主便把展昭白玉堂引上二楼,店主站在了一个房间的门前,伸手敲门,房间里却没动静。店主为难地看着展昭说:“官爷,这个女人的确住在这里,但是我不能打开房门。”
店家是不能随便进入客人房间的,这是天下所有客栈的规矩。
展昭不耐烦地说:“我有公务。”他亮出了开封府的腰牌。
店主愣了一下,忙闪开。展昭示意,身后的捕快上前撞开了房门。
展昭第一个冲了进去,只见一个人躺在床上。
众人走过去,盯着这个人。
这个人不是冯墨兰。
这是一个男人。
正确地说,他不是一个人。
这是一个死人。一个光着身子的死人。
屋里一片寂静。店主脸色苍白地站在那里,他几乎惊叫起来。
白玉堂点头,他当然认识这个人,这个人是欧阳成业。
展昭下令,让身边的捕快去通知林冰雪,让她带验尸的捕快过来。展昭又让捕快们翻看着这间客房。这间客房不像能住下两个人,而且也没有冯墨兰住过的痕迹。展昭讯问了店主,店主惊慌地说:“昨天是一个女人住进来的,如何就变成一个男人呢?”
不到半个时辰,林冰雪便带着验尸的捕快急急匆匆赶来了。林冰雪皱紧着眉头,低声问白玉堂:“怎么又出现了这种奇怪的杀人?”
白玉堂苦笑道:“林捕头呀,这可是在你的地面上发生的案子啊。”说罢,他转身走了出来。
街中的寒风凛冽,仍然没有停歇的意思。零零星星的鞭炮声在风中传响着,空气中有了些许火药味。
白玉堂想起了,今天是腊月十八,距离春节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