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寒司脸色蒙了一层阴云,下一瞬就松手将她放在了床上。
“公主,这种玩笑不好玩。”
见他真的生气了,凌知羽站了起来,模样神态都十分乖巧:“好,那下次不开这种玩笑了。”
“都听子墨的。”
才正经了一刻,凌知羽又有些忍不住想要撩拨他起来。
果不其然,厉寒司脸色有些不自然地撇开眼睛,下意识吞咽了一下。
“公主找我,其实并非真的是为了字帖吧。”
“不愧是子墨,就是聪明过人。”
凌知羽见他还是提起了这个话题,也十分直接。
她从床榻上爬了起来,坐到了一旁的软塌上,对着厉寒司比了个请了的手势。
“我需要你帮我做些事。”
“公主金尊玉贵得皇上宠爱,还有什么是需要我才能做的?”厉寒司并没有坐,而是定定立在原地,转身看着凌知羽。
“可公主终归只是公主。”
凌知羽淡淡一笑,心里早就准备好了话术:“比不得皇子可以争权夺势,就算父皇再宠爱,日后也难免会被送去和亲以求和平,或者随便嫁给个重臣贵胄权衡朝野。”
她那小白兔似的脸上,却露出了鹰隼的神情。
锐利地,明晰的,俯瞰众生,随时准备着逮捕猎物。
“所以公主,不止想要当公主?”
“然也。”
凌知羽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也知道,我那几个哥哥,虽然为人都还算贤德,但是若论心机城府,确实不堪大用的,我不想楚昭国毁在他们手中。”
这么大不敬的话,厉寒司听了却只是眉头一挑,甚至没有劝说她女子应当贤良淑德,而是问道:
“那公主是要夺嫡?”
“那倒没有。”
凌知羽这一句回答地干脆:“只不过觉着自己的几个哥哥弟弟都不靠谱,所以想着,万一有人要是对楚昭国图谋不轨,我作为一朝公主,也得肃清奸佞不是?”
厉寒司看着她,似乎是在掂量她话里有几分真诚。
“子墨要不要帮我?”
凌知羽端详着他,笑得慵懒。
听着这个亲昵的称呼,厉寒司却觉得有些别扭。
他沉默了半晌:“那公主需要本王做些什么?”
“很简单,第一步,帮我筹谋,一步步拔掉方之焕在我朝中设下的暗桩。”
复仇的计划凌知羽早就在脑海中演练了多遍,答得很快速。
听到方之焕这个名字,厉寒司清贵的容颜上散发着危险诡魅的气息,眉宇之间多了几分不屑。
“公主可知,方之焕此人——”
“极其不简单,我知道。”
凌知羽微微仰着头,透过窗纸的日光撒落在鼻尖,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与骄傲:
“但如今,他终将会是一个败寇,我信你。”
前世方之焕不过是仗着她的喜欢,一步步掌握楚昭国朝局的各种机密,而如今,她和厉寒司才是一方。
他在朝中的权势,加上她早一步预知的先机。
此仇,必报。
“若公主需要,随时知会。”
厉寒司开口算是应下了这番结盟。
他转身要走时,凌知羽笑得明媚:“你不问问结盟的条件?”
“能与公主结盟,于我更有利。”厉寒司微微顿住了步子,施施然道:“这已是最大的报酬。”
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凌知羽指尖绕着发尾,低笑着轻声道:
“只怕还有更大的报酬,你不知道……”
……
“秋色,去帮我……”
凌知羽叫来秋色,低声在耳边吩咐了些什么。
秋色满脸不解,想问又不敢问。
接过凌知羽递给她的一封信,点了点头便下去了。
半个时辰后。
方之焕从秋色手中接过信,微微惊异后,不免又欣喜自得起来。
果然,这楚昭国公主从小被捧在手心里,最是单纯痴傻。
今日他才去春晖宫一趟,人就已经迫不及待送信来了。
有些急不可耐地将信封撕开,匆匆一览之后,脸上笑意更甚。
那是凌知羽的笔迹,小字娟秀,约他今夜湖心亭赏雪。
入夜。
想着信上的内容,方之焕特意命人邀了文帝到湖心亭。
说要献上一株极品红珊瑚,而他自己则按照了约定的时间先到了。
推门入内,方之焕便隐隐约约看见了朦胧月色之中,软塌之上卧着一个人。
身子细小瘦削,面带薄纱半遮半掩着,别有一番春光韵味。
他心底升起一团燥火,口舌干渴,深呼吸了一口,走上前去,拉住了伸出来的那只手。
那人身子微微颤抖着,似乎有些害怕。
方之焕得意一笑,以为是闺中女子的羞涩,扯开衣襟,伸手将人揽入怀中。
但他终究是警惕入豺狼的,这一抱才要亲热,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此人肌肤柠涩,不该是公主的触感。
几乎是一瞬间,方之焕心中闪过一道惊雷,暗道不好,忙将人甩开才要站起来。
房门却被推开了。
“王爷说观景也有利于练字的风骨,所以女儿才想约着各位娘娘来看看,没想到遇到父皇——”
凌知羽一边说这话,一边转头,随后便惊叫了一声。
而此时,被方之焕推到地上的人脸上的面纱也落了下来,看到如此荒诞的一幕,众人都惊得禁了声。
这穿着放荡薄纱的人,竟是一个瘦削的小宦官?!
皇后见此情景,怒不可遏:“放肆!宫廷内苑怎容尔等宣淫放纵?!来人啊!将二人拿下!”
小宦官连忙跪地,可一身薄纱衣不蔽体,抖动时更添艳色。
“皇后娘娘饶命!奴才、奴才与献王殿下只是一时情动,还望娘娘开恩啊!”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
“什么?!你说你与献王……”
话音未落,方之焕便被视为从帐幔后擒出,衣冠散漫,发丝渐乱,胸膛不住起伏。
“你胡说什么!我何曾与你情动!!”
虽两臂被缚,方之焕却不依不饶的抬脚去踹。
见此情形,凌知羽紧咬下唇,生怕自己会一时忍不住笑出声来。
今日之事,便是她以家人作威胁,逼这小宦官就犯的。
这小宦官如此表现倒是叫她惊喜,如此的话,那便留他一命,不然就凭他是方之焕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这一点,便足够五马分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