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晚。
“见过公主殿下,摄政王,皇上有请!急!”
凌知羽不满皱眉,“何事这么急?”她好不容易哄着他手把手教自己练字。
“回殿下,户部尚书刘真言刘大人遇刺,太医院正全力施救,皇上不放心便命奴才请摄政王前去尚书府坐镇。”
刘真言遇刺!
凌知羽立刻扯住他衣角,“我与你同去!”
两人共骑一马,迎着月色从偏门驰骋而去,一路上凌知羽只觉得自己心脏如擂鼓一般。
上世方之焕便是从户部尚书刘真言开刀,秘密刺杀朝中重臣,偷换了他的人,一步步蚕食掉军政权利,豢养私兵,蛀空了国库。
可是这与自己记忆中相比,竟提前了一年!
看来她的重生,真的给了他不小的压力,不然也不能如此狗急跳墙,不过这恰恰给了她动力。
虽然此番被他弄得措手不及,可他少了一年的蓄累,定也是仓促的。
此番博弈,就看谁棋招更妙了!
风尘仆仆来在尚书府,一路无人迎接,府内上下乱成一锅粥。
来到正院主宅,家眷守在门口跪了一地,哭嚎漫天。
厉寒司见到宫中先遣的宦官,垂眸问道:“情况如何?”
“摄政王,太医院诸位大人正全力救治,可尚书大人情况不容乐观,同房的侍妾伤的更重已然毙命。”
凌知羽从他身后绕出,“刺客所用可是弯刃?”
“奴才见过公主殿下!夜色太黑没有看到殿下,还望殿下赎罪!”
宦官惊慌下跪行礼。
她与摄政王身形悬殊,站在摄政王身后旁人根本发现不了。
刘府家眷听见此话,亦拜倒行礼。
凌知羽随意摆手,再次追问,“可是弯刃?!”
“这……小人不知啊!”
厉寒司眸沉如水,“侍妾尸体何处?带我去看。”
“我也要去。”
两人跟着宦官去了厢房,一打开门,凌知羽只瞧见地上有个用素锦裹着的女人,还不等瞧个真切,双眼就被他的掌心遮住。
“公主何必跟来?虽是冤死,到底是不吉利的。”
凌知羽抬手捏住他宽大手掌,小手竟不敌他一半大。
“无妨,我不怕。”
她可不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上世方之焕起兵造反,杀她楚昭国民众将士数万,宫中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那般场面都见识过了,如今不过只是一具尸体而已,她不怕的。
蹲下身来在侍妾身边,她双目圆瞪似是看到什么极恐怖的事情,凌知羽将手覆上,为她阖上了眼。
“确实是弯刃所致,皮肉的切口较普通刀剑而言更圆滑,只是不知楚昭国何时出了一个好使弯刃的的杀手?也不知这弯刃的刀究竟是何武器?到底是我孤陋寡闻了。”
厉寒司排查了伤口,陷入沉思,而凌知羽却无声的笑了!
果然如她所想!果然!
上世,朝中重臣屡屡遭遇暗杀。
父皇命皇城司日夜监防,管控刀剑,见剑必折见刀必毁,可还是被那杀手屡屡得逞。
闹得人心惶惶终于不得所安,朝中流言四起,人人自危。
百姓亦不敢出门,看谁都像是杀手,甚至有人传言是鬼魅作祟!
她绝不允许这乱世重现!所以自重生后便一直在思考,究竟是何人才能做到。
恰逢自己及笄宴会那日,偶听小宦官嘲讽皇城司领卫楚啸千祖上三辈都是粗鄙屠户,他能爬上这个位置已是祖坟冒青烟,还妄图与摄政王比肩!简直不自量力!
她初闻,只是一笑而过。
可刚才一路而来,却觉得都说的通了!
常言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若皇城司那般缜密的巡逻却不能发现杀手,只因那杀手就是皇城司的领卫!
至于刀剑。
那杀人弯刃不是别的,正是屠户的杀猪刀!
还记得当初就是这个楚啸千进言,说是为了安全才管控刀剑。
但现在想来,就是为了他自己做掩护而已,别人的视线都被转移,就不会有人怀疑到那不起眼的杀猪刀上了!
“子墨,或许这是一把杀猪刀呢?杀猪的屠刀便是一种弯刃刀。”
“杀猪刀……”
厉寒司咂摸着这个可能,思绪片刻后突然瞪大双眼,“史官记载,皇城司领卫楚啸千腰间便经常别着一把屠刀!若真是他,必须找出十足的证据,不然难以撼动。殿下,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你莫要参与,且先回宫。”
凌知羽虽知此时不是儿女情长之时,但子墨一点就透的睿智还是令她折服。
“不,我虽信你,但皇城司与你素来分庭抗礼,若是你去检举他们领卫势必会被人怀疑你意图不轨。”
厉寒司微微抬起棱角分明的下颌,“我从不屑于他人口舌。”
他是那般骄傲,大有睥睨天下的气概。
“好子墨~你便带我一起吧~求你了……”
一招不行就再换一招,她索性又耍起赖来。
厉寒司被她缠的没法,只得带着。因不想惊动其他人,便悄悄从后窗翻出,瞬间隐匿于夜色之中。
可府内和当职之处都查探过,均不见楚啸千身影,厉寒司想加派人手,可又怕走漏了风声,一时两难。
“子墨,去万花楼!”
“他刚杀过人,还有心思去喝花酒?”
厉寒司虽觉得奇怪,但还是拥着她跳上屋顶,奔着万花楼而去。
凌知羽没有回答,因为她也是猜测。
上世的最后她才得知,江都最有名的妓楼万花楼,竟然是方之焕的地下暗桩,是他的大本营和情报网。
许多达官显贵就是因为偷去了这里,而被他抓住证据裹挟,被迫一起造反的。
而既然是他的大本营,那楚啸千很有可能会在事成之后,来这里传达消息。
两人落在万花楼的房顶,悄悄接去一片瓦片向里观察,却发现这里的守卫格外严谨,确实不像是普通花楼那般,而二楼转角那间更是防守严密。
“官人~您轻点~奴家、奴家要坏了……”
“哈哈!爷我就是要提刀平天下!”
转角隔壁的窗子没关,透出暧昧种种,听得凌知羽耳根微红。
她也不是没有偷看过教养嬷嬷的画册,可是这花楼勾栏里的男女,还是太放纵太露骨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