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间,薄云暮冷然推开她,起身理好被她扯乱的锦衣。
赵池馥亦是爬下茶榻,捋了捋自己凌乱不堪的发丝,地上全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棉絮。
乘风这才敢从屏风后走出来,薄云暮按着疼痛的脑仁,寒声开口:“将人带回去!”
赵池馥身上的热意瞬间褪了一半,还欲要开口,只听得乘风冷冷说了一句:“四小姐请。”她只好朝他笑笑,乖乖出了颐华阁。
“小姐,您这是...”红棠见她鼻青脸肿地出来,还待开口细问,便见乘风跟在她后面,只得噤下声来。
回去后,她连西苑的门都出不了了。
好几日过去,赵池馥再没见到薄云暮的身影,便觉得待在他这府里好吃好喝地住着也不错。
这一日,她正躺在院子的长椅上吃葡萄,他突然过来了,人看着脸色很不好,都黑了。
葡萄掉到地上七零八落,她窜到木桩后面,捡起一根枯枝吞吞吐吐道:“你...你该不会是想要杀人灭口吧?”
薄云暮手负在身后,整个人浑身上下俱透着危险的气息,他身后的侍卫和嬷嬷都盯着她,她就像是被瞄准的猎物,无处可逃。
未几,他们冲上前将赵池馥拖进屋里按在长凳上,手肘粗的木棍对着她的后背一下下地往下落,疼得她叫得龇牙咧嘴,“你这个叫什么什么的破皇子!你与赵鹤唳有仇便去找他,打我算什么好汉?!呜呜呜...”屋子里传出她凄凄沥沥的哭泣声。
红棠被乘风封住穴道,站在院中一动不动,焦急得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半盏茶后,哭泣声变得虚弱下来,有一嬷嬷推开门跑出来,呈上一件带着血迹的里衣禀告道:“殿下,取下来了。”
红棠喉咙紧了紧。
乘风立刻接过来将东西包好。
“给她上些药。”薄云暮看了一眼,叮嘱那嬷嬷一声。
那嬷嬷应下声来,“老妇明白。”
很快,院子里的人都退去,安静下来的院子还残留着一丝丝血腥味。
薄云暮和乘风到太史府外时,赵鹤唳正准备去上早朝,人都已经上了马车,林氏一行人在门口送行。见到景阳殿下,林氏急忙上前招呼,傅氏和杜氏亦是紧紧跟上,生怕错过任何与皇室宗亲相处的时机。
却在要靠近薄云暮的前一步,被乘风拦下,“诸位夫人请留步。”杀气腾腾的气息,震得林氏等人不敢再挪动半寸。
迟衍的刀出了半截刀鞘,被薄云暮一拂袖震了回去,风掀起帘布只不过一瞬人已入了车内。迟衍欲追进来,赵鹤唳一抬手,他便收了刀转过身子。
帘布缓缓落下,将外面的世界隔绝掉。
“太史大人当真不在意令妹的安全?”薄云暮等了他整整七日,却一点消息也没有,他似乎忘了赵池馥还在自己手上。
赵鹤唳看向他,坐得沉稳端正,“殿下想要赤水的差事,理应去同昭王殿下争,何故来为难本官?”
“想必抓走令妹并未为难到大人,兴许这样东西才是。”薄云暮将手里的包袱扔到他面前,包袱在紫檀色的朝服上散落开,露出里面映满血迹的里衣,一阵血腥味扑鼻而来,赵鹤唳的瞳孔震了震,后脊背一瞬间绷紧。
瞧出他眼中的异样,薄云暮满意地起身,“看来大人知道该怎么做了。”帘布掀起又落下时,赵鹤唳缓缓拿起血色的里衣,指馥用力摩挲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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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宫里传回了消息,高桓帝将前往赤水治理瘟疫的差事给了薄云暮,命他五日后前往赤水。
赵鹤唳一出宫,迟衍便驾车朝朱雀街飞驰而去,奔走地马蹄飞扬起满地的尘土。
“人在哪?”
几乎是薄云暮刚得到消息的瞬间,赵鹤唳便赶到了他潜府中,人站在他身后,声音沉稳得寻不出一丝着急的气息。
“大人来得倒是快。”差事到手薄云暮自然好心情,此刻正坐在护栏边上闲情雅致地喂着鱼,也没管他。
“想必景阳殿下定不是不守承诺之人。”
赵鹤唳藏在朝服中的手掌心已经沁出薄汗来,也在极力克制已经混了几分混乱不平稳的气息。
“乘风。”
他示意乘风一声。
乘风会意,带着赵鹤唳从水榭上离开。
红棠刚端着一盆血水从屋子里出来,就看到乘风带着赵鹤唳往这走来,她慌忙将手里的水盆一扔,跑进屋里叫道:“小姐,大公子来了,赶紧起来!”她抓着昏迷的赵池馥往自己背上靠,跪在地上的双膝还没等起来,眼前的视线顷刻间就被那袭紫檀色朝服给遮挡住。“大,大公子...”她惶恐抬头,神色慌乱得不知所措。
“私自带四小姐逃府,自己回府上领罚!”他语气冰冷,尔后弯下身子将赵池馥从榻上轻轻抱起,从红棠眼前走开。
“是...”
久久后,红棠才敢发出细蚊般回应声。
薄云暮还在护栏边上喂鱼,一个身影突然映入他眼中,赵鹤唳抱着赵池馥就像是自己精心呵护的宠物般,小心翼翼地护在怀里,就连他身后的迟衍也不敢靠得太近。
他皱了皱眉,手心一重手里的鱼食不小心一下投完,湖里的鱼争相上前争抢,一瞬间便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