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刘氏，他当初和他娘子离家出走的时候，就已经和刘家断绝关系。怎么可能还有钱来包养戏班。而且刘氏和他妻子那般恩爱，他怎么可能为了一个男戏子，就把自己娘子眼睛挖了，这不正常。”

流云觉得丁玉宁的猜测，有些天方夜谭。

“但凡是做生意的，哪怕是再小的买卖，都会有自己的账本。刘氏凉粉摊的账本没有找到，这里面一定有不能言说的秘密。”

老宋浓粗的眉毛，灵活地扭动，他看向赵行仁，“头儿怎么办，提审林无禺和刘氏夫妇吗？”

丁玉宁补充，“剜掉刘氏娘子眼珠子的凶器，就是他们家的那把菜刀。”

“先不要轻举妄动，我们现在还没有十足的证据，可以指认凶手是刘氏和林无禺。”

赵行仁的话音刚落下，监视刘家夫妻的捕快就急匆匆跑过来。

“赵头儿不好了，刘家死人了。”

丁玉宁“噌”地一下站起来，表情凝重，“死的是谁？”

“刘氏娘子的朋友。”

刘氏夫妇房间，丁玉宁检查完地上的尸体，“尸体口眼多开，面青唇紫，手、足指甲青黯，口、眼、鼻、耳间有血出。通过死者尸冷的程度，结合今天室内的温度、湿度，可以推论出死者的死亡时间，跟刘夫人说的一样，应该是在半个时辰之内。地上碎碗里的药汁通过银针试毒，确实有问题。”

“是林无禺，是林无禺他要害我呜呜呜呜……”

刘夫人蜷缩在床上，紧紧抓着被子，似乎快要被吓出失心疯。

赵行仁目光扫视着周围的环境，落在床上的刘氏身上，探究审视。“刘夫人，麻烦你把案发经过讲一遍。”

“下午的时候，我夫君去街上去给我买桂花莲子，晚上给我煮粥。他就让林无禺去给我熬药，恰好这时候林娘过来看我，林无禺送药过来，林娘说帮我尝尝温度，然后她就被毒死了。”

“林无禺为什么要杀你？”

赵行仁追问。

“我……我不知道。”

丁玉宁出了屋子来到偏房间，这里暮流云正在审讯林无禺。隔壁是老宋在审讯刘氏，老宋这小子是个暴脾气，丁玉宁站在院子里，都能能见他的大嗓门。

“林无禺，你为什么要下毒杀刘氏娘子？”

林无禺站在暮流云面前，哭丧着脸耷拉着脑袋，再也没有早上丁玉宁在厨房见到他时，那样的的精致优雅。

“官爷，我没有杀她，草民跟她无冤无仇，草民干嘛要去杀她。”

“你和刘氏是什么关系，你们是不是情人。因为刘氏疼爱他妻子，你吃醋，所以就一怒之下就剜了刘氏娘子的眼睛，但你还是觉得不解气，就又下毒要杀死刘氏娘子。”

丁玉宁站在门口，惊讶地望着流云，目光在他和林无禺之间扫动。

流云问话，这么劲爆的吗。

“我……我……”

提到跟刘氏的关系，林无禺顿时眼神乱瞟，心理防线崩塌。

“你不说也可以，到时候把你和刘氏押回监狱，重刑之下，我看你们说不说。”

听到要用刑，林无禺脸色瞬间灰白。

“不……不要官爷，不要对胜男（刘氏）用刑，我说，我说就是了。”

林无禺一副豁出去的表情，哭腔哀怨，“草民和刘氏，早在五年前就认识。当时他们刘家举办品酒大会，邀请我们戏班去唱戏。草民与胜男一见钟情。可是草民是男儿身，他家族又怎会容得下草民。草民与刘氏恩爱了一段时间后，还是被他父亲发现，幸得草民提前得了风声，带着胜男给的银子，跟戏班先一步离开。但是草民心里一直割舍不下胜男，他真的是草民这一生的挚爱。”

“好了好了，知道他是你一生的挚爱，接着往下讲。”暮流云没有丝毫怜惜，面无表情地催促。

林无禺捏着绣花手绢拭泪。因为常年饰演花旦，他动作充满了风情，弱不禁风似的，惹人怜爱。

“草民离开后，其实一直都在打探胜男的消息。得知他与府上的丫鬟私奔，草民不信，因为胜男说过他心中只有草民一人，当初他都没有带草民私奔，又怎会带一个小丫鬟私奔。于是草民跟着戏班四处演出，目的就是为了能够找到胜男。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让草民在这里遇到了胜男。得知胜男已经成亲后，草民从未想过要破坏他的家庭。只是当初胜男给了草民许多银子，草民想着多少也该还些给胜男。所以就经常去他的凉粉摊子，这一来二去，也就跟他妻子成了朋友。胜男喜欢听戏，平日里他妻子在家做凉粉，他挑担子出来吆喝卖凉粉的时候，草民就会买下胜男的所有凉粉，然后带他去最好的客栈吃饭，然后唱戏给他听。”

“你们为了不让刘氏娘子发现你们的奸情，你和刘氏两人合计，剜了刘氏眼睛是不是？”丁玉宁一语切中要害。

“官爷，这件事跟胜男没有关系，是草民，是草民舍不得胜男离开，就引诱胜男去剜了他娘子的眼睛，这样草民和胜男就可以时刻在一起，而且胜男还不会受到周围人的指责。官爷，这一切都是草民的主意，跟胜男没有关系，您要抓就抓我吧，官爷，求您了，您要抓就抓我吧。”

林无禺风情万种，跪倒在暮流云脚边，抱着他的双腿，嘤嘤哭泣。吓得暮流云像是被火点着，拼命抖动小腿，把林无禺推开，赶忙躲到丁玉宁身后，指着林无禺，说话都结巴了。

“你……你你有话好好说，你要是在扑过来，我就再给你定一条袭击罪。”

林无禺绝望地瘫坐在地上，像是失去了灵魂。

赵行仁派人将林无禺、刘胜男押回监狱。然后和丁玉宁、暮流云和老宋等人在院子里碰头，交换手里的信息。

暮流云说道，“我刚刚和老宋，对比审查的问题。林无禺和刘胜男的供词，几乎吻合。”

老宋接过话头，“但唯一不同的是，对于剜刘氏娘子眼睛的罪，两个人都争抢着当主谋。但对于林娘的死，都不承认是他们干的。”

“死者林娘的身份调查清楚了吗？”丁玉宁问。

“这个林娘，半个月前死了丈夫。有一个六岁，在上私塾的儿子。家里欠着城北赵有名十两银子，不过这个赵有名说，这十两银子，林娘前天突然给他还清了。”赵行仁旁边的捕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