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玉宁做出猜想，“或许林娘，是刘氏娘子杀的。”

“刘氏娘子眼睛都被剜了，她还怎么杀人？简直是开玩笑。”老宋抱着胳膊，因为丁玉宁对赵头儿的牵连，老宋对她有天然的讨厌。

“你们想，林娘的死，对谁最有利？”丁玉宁引导众人。

赵行仁一点就通，“丁姑娘的意思是说，刘氏娘子杀了林娘，然后嫁祸给林无禺？”

“林娘的死因，是她喝了林无禺煎给刘氏娘子的药。但试想一下，有谁帮别人尝药，会把药咽进肚子里？所以我们现在只要剖开林娘的胃，看看她胃里的情况，一切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暮流云恍然大悟，激动地说着，“只要能够在林娘的胃里，发现足够多的药，就能够证明林娘知道林无禺端来的那碗药有问题，她是故意喝药自杀的。”

“可是……死者为大。要是百姓知道，咱们官府的人在受害者死后，还要将其开膛破肚，那以后咱们衙门在百姓们心中，岂不是更没有威信力。”老宋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

“事关人命，不是我等可以决议。先禀报县令，看大人怎么说。天快要黑了，我送丁姑娘回家。流云、老宋，你也回去休息，下半夜的巡逻由你俩带队。前半夜我带队。刘氏院子里，还是要留两个弟兄，照顾和监视刘氏娘子。”

解剖林娘尸体这个烫手的火球，赵行仁心机地把它传到了县令手里。

“我就留在这里住下吧。刘氏一个妇道人家，如厕这些私密事情，总不能让你们男捕快来帮忙。再者，我也还是算‘典狱长被害案’里的半个嫌疑人，留在这里，正好也在你们官府的眼皮子底下。”

暮流云和老宋，都望向赵行仁，等待他的回复。

“丁姑娘有心了。只是这里是命案现场，你一个人住在这里……”

“赵头儿不用担心，玉宁自幼胆大，不会害怕。再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若是她林娘的鬼魂真半夜来找我，那我正好可以抓住她问清楚，到底是谁害死了她。”

在场的几个人，都被丁玉宁逗笑。

赵行仁拿着他的刀，同意了丁玉宁留在刘氏的院子住下。他扯下腰间的钱袋子，送到丁玉宁面前，“出门在外，动半步都得谈钱。这银子你先拿着用。”

丁玉宁看着赵行仁坚毅帅气的脸庞，恍惚间有些失神。

她真的很想问他一句，你是不是赵曦。

“喂，想什么呢。我们赵头儿对谁都是很好的，你可不是例外。不要在脑子里胡思乱想，以为我们赵头儿喜欢你。”老宋总是能及时打断丁玉宁的幻想。

暮流云一巴掌呼在老宋脑袋上，“死老宋，人家丁姑娘是个女孩子，你怎么能开这种玩笑。你不说话，没有人拿你当哑巴。”

“老宋说话有些过分，丁姑娘不要往心里去。回头我会教育他。”

赵行仁语气温和，他那双好看的眼睛，像是有吸引力，引诱丁玉宁坠入那片幽深的眼底。

“谢谢。”

接过赵行仁送在自己面前的钱袋。丁玉宁修长雪白的手，和褐色银钱袋子对比分明。钱袋上面，似乎还停留着赵行仁的温度。丁玉宁将钱袋拿在手里，觉得有些烫手。

“我们走了，丁姑娘有事就向在场的捕快弟兄们讲，他们处理不了的，就会来找我。”

丁玉宁点头，“好。”

暮流云蹦跳着，撑着老宋的肩膀，笑起来，脸上两个酒窝分外明显。他朝丁玉宁挥手告别，“明天见，丁姑娘。”

丁玉宁被他的笑容感染，笑着朝暮流云挥手，“明天见。”

其实穿越到这里，也不算太糟。丁玉宁托着手里沉甸甸的钱袋子，心情不错。

入夜后的清平县，清冷诡秘。最近多发“少女被戳瞎双眼案”，搞得县里人心惶惶，有女儿的人家，天黑之后，都关门闭户。全家守在女儿的闺房里外，不敢有丝毫松懈。而如今又发生了“刘氏娘子被剜眼睛的案子”，原本只是有女儿的家庭惶惶不可终日，现在却成了整个县都笼罩在巨大的阴云里。

赵行仁领着六个捕快，顺着大街小巷，走动巡逻。火把高举，映照着赵行仁刚毅的脸颊，有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严。

忽然，墙头掠过一抹黑影。

“有情况。”赵行仁迅速出击，踏着墙面，抓着墙头翻身上屋，朝黑影快步追去。

黑影的武功高强，隐隐还要比赵行仁高出几分。对方像一只灵巧的野猫，在群屋之间跳跃，才短短绕跑了几处屋宇，对方就不见了踪影。

赵行仁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右手握着刀鞘，左手已经锁住了刀柄，寒刀随时准备出鞘。

“姓赵的，我今天来，不是跟你打架。我警告你，离丁玉宁有多远滚多远，不然下次见面就是你人头落地的时候。”

最高的屋顶处，蒙面黑衣人居高临下，睥睨赵行仁，她负手而立，头发利落扎成丸子，用木簪束在头顶，声音雌雄莫辨，其中的狞厉，却让人不寒而栗。

“阁下为丁姑娘发声，却不愿意露面。想必与丁姑娘也只是泛泛之交，恐怕赵某恕难从命。”

蒙面人血红的眼睛里，倒映着赵行仁冷毅的的身影，衣摆在夜风里摇曳，身形屹立不倒。

“不知死活的东西。”

蒙面黑衣人踏着屋顶，速度之快，犹如一支离线的箭，手里赫然多出十几片柳叶，脱手而出，犹如天女散花，从四面八方，直取赵行仁性命。

赵行仁腰间悍雪刀出鞘，光影反射照亮黑衣蒙面人的血色眼睛，似乎诡异如同山野鬼魅。

悍雪刀挡住折断柳叶，更有部分被赵行仁接住反杀回去，蒙面黑衣人翻身躲开，脚尖挑起地上的瓦片，接连朝赵行仁射过去，却直接被赵行仁左手中的悍雪刀，全部劈成碎边。

电光火石间，赵行仁已经逼近蒙面黑衣人。

小小捕快，武功竟然与我不相上下。

黑衣蒙面人心里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紧接着是讥讽与不屑。遇上她，不管是多厉害的高手，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