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玉宁的目光也好奇地望向赵行仁。
赵行仁不小心和丁玉宁对上眼,他心神一震,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微微抿唇,不动声色往旁边侧过脸去。
“不是。”
昨天暮流云被派去隔壁水月县送文书,今天早上才回来,所以并不知晓丁玉宁的事情。
“赵捕头能否浅谈一二句,关于这位女幕僚先生的事吗?同为女子,她可以做到为主出谋划策,为民贡献良计,玉宁很是佩服。”
能够在男权主导的王朝,摆脱深宫后院的纠葛,涉身朝堂政事,为天下人尽心竭力,她由衷觉得敬佩。
赵行仁垂着眼帘,遮住他深邃的眸子。
“这位女幕僚扬名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京城了。”
暮流云突然脸色变得很难看,眉头扭在一起,“长曦哥,你该不会是……说的那个女魔头吧?”
丁玉宁眸光中露出几分不解。
刚刚还称那位姑娘是幕僚女先生,怎么这一下又成了女魔头了?
“丁姑娘,你是不知道。这女子据说是齐国叛贼后裔,出逃到咱们北国,因为才思出众,被安王爷收入府中,为幕僚。今年开春那段时日,齐国挥师北上,那女子一计‘冰河夜行’,直接让齐国三十万大军,堕入冰河冻死。哎,据我一个参军的哥们儿回来说,沿河近乎百里,薄薄的冰面下,全是冻死的齐国人,死不瞑目,很是凄惨可怕。”
暮流云摇摇头,表情复杂。
“不过作为一个北国人,我刚刚称呼她为女魔头,确实有失公允。毕竟她阻止了北国人上战场流血牺牲。但是……”
暮流云顿了顿,略一思虑,选择跳过这个沉闷严肃的话题。
“丁姑娘,你是哪里人呀?”
暮流云笑着,好奇问她。
暮流云身上散发着一种,少年侠气,仗剑天涯的洒脱肆意感。丁玉宁很喜欢这种感觉,就像是看见阳光下的翠松,即使不是自己,也会感同身受,觉得欢喜热烈。
于是也笑着回道:“我是雾山村人。”
“雾山村?”
暮流云的脸色变得别扭,他连忙向赵头儿递眼色,希望头儿赶快给自己解围。
前几天雾山村遭到屠村,这为丁姑娘家肯定也遭遇了不幸,自己怎么这么嘴欠,好死不死,问到这种问题上来。
“流云,我让你去调查那个林无禺,你查到什么线索。”
赵行仁适当帮他引开话题。
丁玉宁也暗自松了口气。
她其实也不愿意提及雾山村的事情,毕竟她什么都不知道,要是跟对方谈论多了,难免暴露身份。
暮流云笑嘿嘿,目光投给头儿道谢的眼神。
“那个林无禺,是花月轩的台柱子,前几个月随着戏班子,来到咱们清平县演出,他们老板说在咱们清平县里,有金主包了他们场子,让他们在清平县留半年。”
“有没有查到,这位金主是谁?”赵行仁追问。
“还没有,戏班老板说,这位金主每次去听戏,都是戴着帷帽,似乎是位女子。而且每次听完戏后,这位金主都会单独请林无禺吃饭,而且一出去,就是大半天。戏班子里的人,有时候会打趣问林无禺,金主平常带他出去,都是干什么。但这个林无禺嘴巴严的很,戏班子里的人,从来没有从他哪里得到,关于金主一星半点儿的信息。”
“有可能包养戏班的金主,是男子也不一定。”
“丁姑娘,此话怎样?”赵行仁不明白。
暮流云也一脸好奇,拖着下颌望着她。
“暮捕快刚刚不是说,那位金主带着帷帽。这样的话,谁又能断定他是男是女?而且我有一种感觉,这个林无禺跟刘氏娘子被剜眼睛的案子,脱不了干系。你们想,这林无禺只是经常到刘氏夫妇的凉粉摊子吃凉粉,顶多算是表面之交,而且凉粉摊子有那么多老顾客、回头客,可是为什么刘家出事后,其他顾客都没有登门,热心忙前忙后。偏偏是这个林无禺徘徊在刘家,很是可疑。”
“关于这点,我们之前走访过刘氏夫妇的邻居,他们给出的说法是,这个林无禺跟刘氏娘子一见如故,刘氏夫妇经常邀请林无禺上门吃饭。”赵行仁说着。
“赵捕头,难道不觉得奇怪吗?林无禺是个男的,他跟刘氏的娘子关系亲密,刘氏不但没有生气吃醋,反而还邀请林无禺上门吃饭,不是很奇怪吗?”
暮流云挠着下巴,表示深思,“丁姑娘说的对哦。”
“赵捕头可还记得,刘氏和他妻子私奔到清平县来之前,他家里可是富甲一方。”丁玉宁继续往下说。
“可是他和他妻子私奔之后,就已经和刘家人断了联系,这一点,衙门里的其他弟兄在今天上午,就已经查清楚了。”赵行仁证实道。
“刘氏夫妇开的凉粉铺子,应该有平日里的记账,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丁玉宁询问。
暮流云摇头,“我们问过刘氏,也在他家里搜查过,并没有关于凉粉铺子的账本。”
案子走向死角。
小二端着饭菜,笑眯眯过来。
“来,几位客官,红烧肉、辣子鸡、小炒肉、蒜泥白菜来啦。”
食物的香气弥漫在鼻翼,没有吃早饭的丁玉宁,刚刚喝了几口茶,也觉得饿了。
“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办案。”
赵行仁向丁玉宁做了请的手势,他的目光停留在菜品上,不敢望向丁玉宁。那种奇怪的感觉,如果自己不控制住,赵行仁知道,要是喷薄出来,会是怎样的荒唐可笑。
“头儿,原来你在这儿。县令正派人到处找你呢!”
捕快风风火火闯进来,一屁股坐在暮流云旁边,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茶,咕咚几口喝下,这才大口喘着气,露出舒心的表情。
是个浓颜系帅哥。
丁玉宁大口塞着辣子鸡,余光注意到。
“渴死我了,跑了大半个清平县,才在这里找到你们。”
“怎么了老宋,县太爷这着急忙慌的找长曦哥,衙门里出事了?”
“哎呀,不是衙门里出事了,是长曦哥,他要出事了。”
“长曦哥,要出事?”
暮流云望着赵行仁,摸不着头脑。
丁玉宁心里咯噔一下,她知道,肯定是跟自己有关。
她默默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往嘴里塞,开始装糊涂。
“喂,我说丁姑娘,你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长曦哥搞成这个样子,还不是因为你,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老宋,丁姑娘是我请她来帮助我们破案的,县令那边责备下来,是我的问题,没有处理好,跟丁姑娘没有关系。”赵行仁慢条斯理道。
待到吃完饭,又叮嘱暮流云,“流云,下午你帮忙安顿好丁姑娘,所有的开销,都记在我的账上。”
“哦,好。”
暮流云还蒙在鼓里,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办,虽然和赵行仁是合作关系,各取所需,可是自己总不能占着会检验解剖尸体的本领,三番四次的欠他恩情。到时候自己要离开,万一赵行仁拿这些来说事,自己不就被拴住,上下不得。
“我跟你一起去。”
丁玉宁放下碗筷,目光盯着桌面,语气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