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下一刻,左鹤丘竟将其从地上捞起,放到膝上捋顺他的皮毛。
“这身皮子倒是很好。”
他的嘴角虽上扬着,但眼神却看不出情绪,对这狐妖就像是在对一件不错的皮毛裘子,不似在看活物。
裴相槐眼神断断续续往他这边看着,桌上那些美味佳肴在此刻都变得味同嚼蜡。
他不喜欢这种有其他东西和自己争夺师尊视线的感觉,尤其还是一只能变成人的狐妖炉鼎。
狐妖惯会勾人,更何况是成了炉鼎。
左鹤丘抚摸着他的皮毛,抬头看向裴相槐:“你喜欢吗?带回去当个玩意儿养也挺好的。”
裴相槐看不清他的打算,但听到这段话时,莫名有一种违和感。
师尊是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团子吗?他也看不出有什么好的。
“师尊若是喜欢便带回去吧,不必特意询问我。”
玉岫无比老实的在他怀里窝着,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被人肆意决定未来的生活。
左鹤丘勾了下唇:“那便带着,回去吧。”
裴相槐点点头,心里有些不舒服。
看着那狐妖总觉得有哪里奇怪,未免太巧了,怎么就能突然撞上他们?
何况一个来历不明的炉鼎,就这么被带回去,那师尊的名声……
想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也比这狐妖好不到哪去,都有可能成为师尊的污点。
裴相槐握紧了手,下意识看向左鹤丘的脸。
对方似乎看穿了他心中所想,起身笑了笑:“裴相槐,我不喜欢自轻自贱的人,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露出这种令人倒胃口的表情。”
裴相槐一怔,跟着站起来抿唇道:“是,弟子谨记。”
两人回宗后,左鹤丘还去找了身为药峰峰主的四师兄叶清辉给这只狐狸看伤。
他来时,叶清辉正摸着一头又像猪又像鼠的褐毛灵兽,听到动静同时转过头,脸上的表情呆的如出一辙。
“鹤丘?你怎么来了?”叶清辉从桌上拿了只桔子给他,褐毛豚见状拱了拱他的手,紧接着也得了一只。
左鹤丘剥开桔皮,看那灵兽缓慢又一脸悠闲的嚼着东西,随手将扒出来的桔瓣又递了回去:“外面捡了只狐狸,受伤了带来让师兄看看。”
叶清辉看到自己递出去的东西又被还回来了也没有什么反应,顺手放进嘴里嚼了两下,突然如梦初醒道:“哦哦,拿给我看看。”
左鹤丘将狐狸从袖里抱出,玉岫受了重伤此时正在昏睡,就算突然被抱到外面也没有丝毫转醒的意思。
叶清辉接过来认真端详了一下,随即慢条斯理道:“交给我吧,等伤好了派人给你送回去。”
左鹤丘点了点头:“那便多谢师兄了。”
说罢,便转身离开。
他走后,叶清辉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絮絮道:“鹤丘,你今日是不是有点……不一样。”
他话没说完,就见眼前已经没有人影了。
叶清辉有些失落的摸了摸怀里的狐狸,小声喃喃道:“我好像反应又慢了…阿吉,我是不是很蠢?”
褐毛豚突然口吐人言,不紧不慢道:“你不傻…就是有点慢……努力像我一样快就好了。”
叶清辉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又问道:“你还吃桔子吗?我手上还有。”
“待会儿…嘴里的…还没嚼完……呢。”
“……嗯。”
……
左鹤丘刚回去,就看到裴相槐在院子里挥着木剑,内容是他今日教的招式。
少年眉目漠如远山,衣袂随风自动,剑锋所指惊起百花四散。
左鹤丘感觉院里这几丛牡丹都要不保,但也无心制止,他只是看了一会儿便道:“我去沐浴,你待会儿将换洗衣裳送来。”
裴相槐收剑应道:“是。”
绕过花径,后院便是一方暖池,引了山上的灵泉,再用池底的火灵石加热,左鹤丘每日傍晚都会过来泡一个时辰。
左鹤丘脱了外袍,随意将单薄的内衫解开,露出有些苍白却如同上好玉器一般光泽的胴体。
他指尖无意掠过脖间那抹齿痕,将长发挽起随手用一根花枝簪好。
左鹤丘倚在温热的石壁上,抬头望向夜空,今日的月是满圆,让他想起了自己死前最后看到的那轮明月,似乎也是这般亮堂堂的。
亮堂堂的,光却很冷,犹记是一种刻骨的寒。
左鹤丘缓缓瞌上眼,发出一声类似叹息的轻喟。
可现在看来,又觉得很暖了,人啊……有时候真的挺可笑的。
不知过了多久,裴相槐端着装有新衣的托盘过来,却第一眼就看到了左鹤丘浑身的痕迹,虽然已经恢复的很浅了,但一泡热水便明显了许多。
他沉默着走过去,对方像是已经睡着了,睡容如同出水芙蓉,美得令人不忍打扰。
裴相槐想了想,将托盘放下便打算离开,可视线又不自觉的聚集到人颈间的齿痕上。
这是……那个传闻中师尊一直在追求的师兄留下的吗?
为何态度分明那么厌恶,却还是会在自己不喜欢的人身上留下印记,他想不通这一点,更想不通怎么会有人舍得拒绝这样的左鹤丘。
他心想,那人一定是眼瞎了。
“做什么一直看着我?”左鹤丘缓缓睁开眼,目光撇向他:“是想下来一起洗么?”
他的目光穿透力很强,裴相槐感觉自己一下子就被看穿了,表情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左鹤丘眨了下眼,细小的水珠从睫毛上滑落,就像淌泪了一般。
“下来吧,水不是很热。”
裴相槐不知是被水汽熏的,还是因为什么,脸上红的有些发烫。
他一言不发脱下衣服,腰间有一条贯穿整个脊背的长疤,虽然年纪不大,但肌肉却很精瘦,薄薄的一层均匀分布全身。
左鹤丘望了他一眼,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牡丹雪松皂片,递给对方:“替我拭背。”
裴相槐抿了抿唇,手指落到对方后背的一瞬间,脸上莫名烧红的厉害。
剑修的皮肤大多都很糙,毕竟整日为了练剑不分昼夜,日晒雨淋的,但师尊的皮肤却是瓷白而顺滑,玉脂似的触感是他从未接触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