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妮子又在瞎琢磨什么，爹爹已经想到办法，三日之内一定能拿回银子。”

“爹爹所言当真？”

养父的语气很轻松，梁小满却不敢轻易相信，毕竟这个残酷世界容不下那么多奇迹。

“收山货的游郎给爹爹介绍了一桩差事，只要表现好就能提前预支工钱，爹爹虽然年纪大些，可这一身力气却丝毫不输年轻人！”

梁老大一边说一边抡起袖子展示他那坚实的肱二头肌，梁小满知道他不想让自己忧心，当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第二天一早梁老大又悄无声息地出了门，见他如此鬼迷心窍，柳氏只能将满腔的愤恨全都发泄在养女身上。

可怜的梁小满只能饿着肚子往山上爬，今日要是砍不到足够的柴火，她怕是连家门都进不去了。

此时的山林还没有经过现代文明的破坏，悬崖峭壁，雄奇险幽，处处都保留着原始森林的风貌。

梁小满沿着一条崎岖的山道，不知不觉就走到一座人迹罕至的山巅。

梁小满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感受到大自然的神奇和壮丽，她闭着眼睛缓缓张开双臂，触摸着周围翻滚的云海，仿佛进入了仙境之地。

“梁家丫头，真的是你！”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招呼吓得梁小满浑身一颤，险些一头栽下山崖，她咬牙切齿的转过身，一个衣着朴素，身材矮小的农家妇人正笑眼弯弯地望着她。

“你是……庞家娘子？”

梁小满朝后退了两步，在脑海中迅速搜索着。

原来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当初被牛鼻子“治好”的疯妇，这些年她一人拉扯着孩子，在村人的鄙夷与排挤下艰难地讨生活，日子过得比黄连还苦。

“哪里还有什么庞家娘子，从前当姑娘时人家都叫我春娘，梁姑娘若是不怕我满手血腥，我倒想和你多说几句！”

梁小满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明白了，春娘今日是特意来找我的，看来牛鼻子在你面前倒是什么秘密都没有。”

春娘没想到眼前这个丫头如此火眼金睛，愣了好一会儿才露出一个酸楚的笑容。

“我知道在你眼里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骗子，可他这些年的确帮了我很多，就连我这条命都是他给的。”

“春娘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原本我还好奇牛鼻子眼盲之后是如何处理日常琐事的，现在看来一切都是您在暗中打点。”

梁小满对这个勇于同命运抗争的女子充满怜悯与钦佩，她主动上前拉住那双满是老茧的手，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

春娘摇摇头：“我哪有那么能干，不过是两个可怜人相互照应罢了，昨日牛鼻子告诉我他撞见仙女下凡，原本我还以为他是被人骗了，可今日看到你我才知道这世上果真有通灵之人！”

梁小满感到有些意外：“牛鼻子真是这么说我的？我坏了他的好事，他就一点儿都不恨我？”

“不是我故意偏袒，他骨子里真的不是恶人。其实这些年他已经攒够了养老钱，之所以还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完全是为了补贴我们母子。”

春娘说着说着眼泪便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梁小满正想开口安慰，她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梁姑娘，我今日来找你就是想问问他的眼睛可还有复明的希望？他好不容易才过上几天安稳日子，我真的不忍心看他再受这份洋罪！”

梁小满眉头轻蹙：“你想让我帮你治好他的眼疾？”

春娘用力点点头：“牛鼻子说你是活菩萨，你一定有办法的，实在不行就拿我的眼睛给他，也算是我报答他的恩德！”

“春娘别急，你容我好好想想。”

梁小满伸手将她扶起，那晚灯光太暗，她只隐约看到牛鼻子的眼珠混浊灰白，没有神采，初步断定应该是白内障导致的失明。

“此病并非无药可医，只是牛鼻子年纪大了，又拖了这么长时间，早已错过最佳医治时间。”

春娘的眼神猛然一亮，她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无限希望。

“请梁姑娘垂怜，我也不奢望他能恢复得像从前一样，但凡能看到一点光亮就算他的造化了！”

“没问题，此事就包在我身上，等我配足了药就亲手给你送去！”

梁小满本就不是拖泥带水之人，送走了春娘，她就开始在附近搜寻草药。

功夫不负有心人，不一会儿她就找到几丛养肝明目的菟丝子，还有一些清热解毒的车前子。

光靠这两味药显然不够，梁小满灵机一动，采了整整一大箩筐的菟丝子，准备拿它去药铺换些别的药回来。

原来的小满在清河村生活了整整十六年，却从未踏出过村口一步，别说哪里有药铺了，就连大山那边是什么模样她都不知道。

不过对如今的她来说这根本算不上什么难事，她背着竹筐走了十多里的山路，终于来到了距离清河村最近的小镇。

这座历史悠远，民风淳朴的小镇名叫长乐镇，整个镇子依河而建，从东头晃到西头也不过一顿饭的光景。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梁小满刚刚走上长街就被一阵扑鼻的肉香所吸引，一个卖包子的大叔大声朝她吆喝着，她就像着了魔一般吸着鼻子走了过去。

“姑娘买包子吗？刚出炉的大肉包子，只要两文钱一个，保管你吃了还想吃！”

“两文钱？”

梁小满对古代的货币不是很了解，可听起来好像很便宜的样子，等她卖了药应该就能吃得起吧。

她咽了咽口水，向大叔打听起镇上的药铺，幸亏这位大叔是个热心肠，并没有因为她是穷光蛋而另眼相待。

长乐镇上统共只有两间药铺，规模最大的是占据中心位置的百草堂，据说它的幕后老板是城里的一个大户，家族产业遍布各地，放在现代那就是妥妥的集团连锁。

这样的大店肯定看不上她这点东西，她想也不想就选择了另外一家名叫“叶安堂”的铺子。

这是一家土生土长的百年老店，曾经也有过门庭若市的时候，可这几年在竞争对手强势的打压下节节败退，如今可谓是举步维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