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处,苏芷瑶将这帕子仔细的叠起收好,起身出了房门。
推开东屋的门,见苏许氏鬓发惨白,一双老手捧着绣篮,借着微弱的烛光一针一针的绣花。
“娘。”苏芷瑶几步上前,将苏许氏手里的绣篮收了起来,“娘,万万别熬坏了眼睛。”
苏许氏看她一眼,还欲抢绣篮,可苏芷瑶哪里能让,回身就将绣篮给放在了自己腿上,接着绣起来,将自己想要去镇上卖帕子的主意一说,苏许氏没有犹豫便点了点头。
现下正是需要钱的时候,那帕子卖了也好补贴家用,也免得苏芷瑶睹物思人。
苏芷瑶在灯底下瞧瞧自己绣的针脚,不禁莞尔一笑。
她绣出来的东西,与那桃红帕子相比,也不差什么。
“行,那娘你早些休息。”说着,苏芷瑶端着绣篮起身,出了房门。
回屋时,苏子远和苏芷芽已经睡的沉了。
想来是今日白天被吓得不轻。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
苏芷瑶起来的时候,屋子里冷的不行,哈气都是白色的,她连忙将火盆给点起来,心中盘算着,严冬难熬,每年都得冻死几个,恐怕这屋子里还得添个炉子。
刚出屋的苏芷瑶迎面就装上提着一桶水进来的苏许氏。
肩头上还有一层薄雪。
他们住在山下,没钱打井,只能每日到溪边提水,春夏秋还好说,这到了冬天,哪次都得带上锤子,将厚病砸出窟窿,才能取水。
将灶台里的红薯粥给热一热,勉强糊口。
第一缕阳光透过云层落下,总算是不必冻的发抖,只要撑过清晨,有了太阳,就不会难熬了。
这会初冬尚且如此,严冬之日,苏芷瑶想都不敢想。
收拾好碗筷,嘱咐了芷芽和子远看家,苏芷瑶和苏许氏便踏上去镇上的路。
搭村头朱大壮的牛车,去了镇上。
早早的占了摊位,将存了半个月的绣品摆好,足足等了两个时辰,虽也有人上前询问,可一见苏芷瑶的容貌,纷纷吓得退避三舍。
两个人身着单薄,连件棉衣也没有,看着眼前人来人往。
一位老妇人途经此处,站定瞧了瞧,拿起几个绣品看了看。
“婆婆看看,可有中意的?”苏芷瑶美眸一转,用手挡着自己半边黑脸,另一只手将那桃红色的帕子往老妇人眼前推了推。
老妇人眼睛一亮,打量二人,对苏芷瑶道:“这帕子不错,多少钱出?”
“婆婆觉得多少钱收?”苏芷瑶淡淡问道,刚刚在老妇人挑绣品的时候,苏芷瑶就瞧的真切,那指肚上的茧子,若不是做了几十年的绣活,绝对磨不出。
老妇人呵呵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吊钱来,“你这帕子绣工和配色都是好的,但也就只直这个数了。”
苏芷瑶接过,掂量一下,大概一两银子左右。
卖了帕子,苏芷瑶和苏许氏收啊摊子,正打算到寿安堂买药。
还没走两步,却被人给拦下。
“三弟妹!”
苏许氏拉着苏芷瑶警惕的看着来人。
来人正是苏承树的媳妇,苏刘氏身旁还跟着一脸假笑的苏承树。
苏芷瑶一看,不禁挑眉,还真是冤家路窄。
苏刘氏拉着苏承树走近了,大声吆喝一声,“三弟妹,你也是来给老太太抓药的?”
“亏得老太太还说你们大逆不道,我瞧着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到底也是老太太刚没了儿子,你们就着急的分家出去,孤儿寡母的如何能活?”
“你们跟老太太认个错,这事儿也就过了,大伙还是一家人!”
苏刘氏话说的吐沫星子横飞,根本就不给苏许氏插话的机会,声音又大,很快便惹的路人侧目过来。
“是啊,三弟妹,芷瑶三个孩子才刚刚没了爹,你这就又是搬家什又是和老太太吵架的,传出去也不好听不是?”苏承树眼珠子提溜的转,附和着苏刘氏的话,一看就没打什么好主意。
这三言两语的就定了苏许氏不孝的名声。
苏芷瑶蹙眉,不动声色的将苏许氏护在身后,“二伯娘,明明是奶奶不仁在先,我爹刚过身,她老人家就迫不及待的将我们发卖,奶奶既然不愿意看见我们,那我们也只好分家出来。“
“况且,虽说是分家,咱们三房也只是拿了三房的东西出来,多余的东西咱们可是一分也没动,且问三伯娘,奶奶口中的的大逆不道是从何而来?莫不是非得让我们几个乖乖的听她老人家的卖到窑子里去才算是孝顺吗?”
苏刘氏一噎,早前听苏承树说三房大丫头落水后性情大变,如今看来,确实是口齿伶俐不少。
她呵呵一笑,知道自己说不过苏芷瑶,便摆了摆手,“瞧你说的,日后有什么难处再跟伯娘说,咱们终归是一家人。”
苏刘氏主动示好,苏芷瑶也就顺坡下驴对两个人莞尔一笑,和苏许氏越过二人进了百善堂。
掌柜的正坐在柜台后,噼里啪啦的敲算盘,见两个人进来,上下打量一番,眉头一皱,“买什么药啊?”
苏芷瑶脸蛋被冻的通红,抬手将昨夜早已经准备好的药方递给掌柜的:“按照这个方子抓药即可。”
见两个人真的是来买药的,掌柜的·才将算盘停下,接过苏芷瑶的药方,眉梢一挑,看向苏芷瑶。
“姑娘,你这药方……似有些古怪。”
这可是她根据子远芷芽的伤势结合现代药理特地调的药,自然古怪。
“掌柜的,你且给我抓就是,日后出了事也与掌柜的无关。”
话音落下,掌柜的还未搭话,就见苏承树和苏刘氏缓步进来,“她要抓药,您就给她抓便是。”
苏承树对苏许氏笑笑:“老三刚走,你们得用钱的地方多了。”
说话间,苏承树已经掏出荷包付了钱。
老苏家的几个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尤其这个苏承树更甚,怎么会这般好心替她出钱?
那苏刘氏的脸色极其难看,张口就道:“这钱是得给怜儿做新衣裳的钱,你怎么就平白给她?”
“你这是什么话?衣裳哪能比上人命?”苏承树不耐的扯了扯苏刘氏的袖子。
苏芷瑶和苏许氏面面相觑,不晓得苏承树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