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离和慕容霆几乎是同一时间望向唐婉。
唐婉立即意识到了自己言语有误。
“陛下,这东西民女从未见过。”
唐婉慌乱之中,也顾不得多解释,只是即刻低下头,跪在一侧,高声道。
慕容离看着唐婉那慌乱的神色,心中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他冷笑一声,对周海摆了摆手。
周海立即将那红木盒子端起,快步走了出去。
慕容离这才长出一口气,“皇兄,先皇还在世的时候,最不喜蛊毒之事。此次在王府之外发现了这样的东西,朕也是以防万一,才将唐婉姑娘和皇兄请来问个清楚。还望皇兄不要往心中去才是。”
慕容霆凝视着慕容离,缓缓摇头。
就连他都看得出来,唐婉的反应未免有些太过于激烈。那种反应根本就不是完全不识得此物,倒像是突然被人发现了阴谋。
难道慕容离没有看出来?
想着,慕容霆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跪在地上唐婉。
唐婉低着头,不敢直视慕容霆的目光,抿着唇瓣,快速思量着应对的法子。
慕容离见状,心中暗笑,面上却毫无波澜。
“既然唐婉姑娘的确不知这东西到底是何物,今日之事便当做是一场误会。朕不该无端疑心唐婉姑娘,自会补偿。”
“陛下言重了。”
唐婉长吁一口气,心中终于安定下来。
她这才敢抬起头,望向慕容霆。
慕容离吩咐人取出了一尊赤金琉璃佛像赠送给唐婉,以示补偿。
唐婉和慕容霆带着佛像,这才离了宫中,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马车之中,唐婉始终低着头,两只手紧紧地抱着佛像,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婉儿,今日陛下给你的看得东西,你当真没有见过?”
许久之后,慕容霆还是将自己心中的疑问问出了口。
唐婉抬起头,颤抖着双眼,凝视着慕容霆,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不相信我?”
那副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模样让慕容霆心中一动。
他抬起手,将唐婉揽进怀中,指尖搭在唐婉的肩膀上,轻轻地拂动两下,“不是我不信你。只是今日你看到那东西时的样子……”
慕容霆低下头,恰好见到怀中的唐婉扬起下巴,眼中波光粼粼地望着自己。
他心中所有的疑问在那一瞬间全部消失了。
慕容霆将唐婉纤细的肩膀抱的更紧了几分,在她的额头上留下淡然一吻,“是本王不该疑心你。”
唐婉闻言,这才侧过头,像一只撒娇的猫一样在慕容霆的怀中来回蹭了蹭,又一次仰起头,凝视着慕容霆,“不怪王爷多想。那东西实在是可怖,看得妾身现在还慌乱不已。”
说着,唐婉竟然抓住慕容霆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处,还往前探动了两下身子,唇瓣凑在慕容霆的耳边轻声道:“王爷感觉到了吗?妾身的心跳现在还很快呢。”
唐婉盈盈的目光再度对上慕容霆的侧脸,嘴角扬动,笑呵呵地望着慕容霆。
慕容霆又一次沦陷在唐婉给他布置下的美人漩涡之中,无可自拔,早已经将心中的疑问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一把将唐婉抱进怀中,下巴搭在唐婉的肩头上,一双手在她的后背轻轻摩挲,低声问道:“这样好些了吗?”
唐婉应付地回着话,“在王爷的怀中,自然好些了。”
可她的目光却已经落在了马车厢壁之上,心思飞速转动。
今日慕容离拿出的蛊虫虽然已经是死尸,且看样子死了有一段时日了,可是他却还是为着那几只虫子就怀疑到了自己的身上。
也不知慕容离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将自己身边带着的那一盒蛊虫先转移出去,交给京城其他人保管,待到这一阵子风头过去了再说。
想通了这些,唐婉的心逐渐安定下来。
她笑着直起身子,面色红润,只用眼角的余光睨了睨慕容霆,娇嗔地道:“妾身果真还是要王爷安慰才最管用。”
对于唐婉这一连串的套路,慕容霆虽然早就已经吃透了她的招数,可却还是百试百灵。
唐婉仿佛一剂让慕容霆上瘾的毒药一般。
不管旁人怎么说,只要看到唐婉,慕容霆便会情不自禁,不能自控。
从唐婉和慕容霆离开,慕容离便一直坐在书桌之后,盯着那只周海放在桌上的红木盒子。
盒子里的子母蛊虫是今日一早,慕容离吩咐飞影从太医院偷偷拿来的。
当年先帝还在世之时,最不喜宫中有人培植蛊虫,先帝始终认为,蛊虫乃是害人匪浅的东西。
因此,虽然这些年经过太医院的探究发现,西域的蛊虫既可以害人,也可以治病,可是慕容离却始终不许太医院轻易动用蛊虫为人治病。
这几只早已经死透了的蛊虫,还是前些年太医院在探究蛊虫的时候培植的。
许久之后,慕容霆才将盒子推到一边,如释重负地长叹一口气,“周海,将这些东西还回去吧。”
周海答应一声,接过盒子,匆匆离开。
待到周海离开之后,飞影才从屏风之后走出,“陛下还在怀疑唐婉的身份?”
“今日你可看到了?她分明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什么东西,很明显,她也推论出了这虫子死了许久。如若不是常年接触蛊虫的人,怎么能一眼就看出这些东西呢?”
慕容离的目光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镇定自若,两只手十指交叉,搭在下巴之上,盯着桌面,沉声道。
“西域这些年源源不断地往我朝内输送了不少探子。他们之中有的人擅武,有的人擅文,但是西域人最拿手的还是用蛊。”
“这也是朕担心的地方。”
慕容离抬眼凝视着飞影,“战王乃是朝中重臣,又是朕的皇兄,若是真的被一个西域人左右了心智,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飞影却凝视着慕容离,冷冰冰的脸上竟然多出了一丝不常见的笑意,“只怕陛下不仅仅担心战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