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恍而想到前世这个时候,她与顾元彻于侧阁密会间,顾墨言突然闯入,雷霆震怒间与顾元彻大打出手,也是在那一刻起,她彻底厌恶了顾墨言。
可她从未得知,自始自终护她周全的人,从来都只有顾墨言一人。
那些埋藏在心底的回忆就如同重现一般烙刻在她脑海中,她缓缓起身,执着酒盏走近顾元彻,眼角眉梢都透着小女子的欢悦,“能再见到殿下,便如同做梦一般。”
顾元彻搁下酒杯,将柳依依一手揽在了怀里,压低了嗓音,沙哑而语,“即便你嫁给了我皇叔,我知道,你终究是心仪于我的,依依……”
此时此刻,顾墨言已乘马车于威远侯府,下了马车,便瞧见一青衣小厮候在府外。
见自马车下来的是顾墨言,小厮紧忙上前,恭敬揖手而语,“王爷,侯爷此时正在歇息,王妃身在侧阁用午膳,不如王爷移步侧阁等候可好。”
顾墨言点了点头,便随同小厮前往侧阁。
行至廊下,他听得两个婢子窃窃私语,说柳依依与顾元彻正在侧阁密会,顾墨言倏地停下了脚步,细细而听,紧接着疾步向侧阁而去。
柳依依此刻早已算准了顾墨言会闯入侧阁,待时机成熟,便就势软瘫在顾元彻怀中,在他放下戒备间重重踢向了他的下身。
“啊——”
顾墨言推门而入的时候,便瞧见顾元彻正蜷缩在角落护着自己的下身撕心裂肺地喊叫,他登时一愣,心想自己的王妃下手当真是够重。
随后柳依依气得浑身颤抖,指着顾元彻怒声而语,“我如今已嫁与镇南王为妻,殿下明知外头风言风语皆是针对你我,何故这般不知自重!”
“你……你疯了!”
顾元彻不可置信地看向柳依依,随后止不住地倒吸着冷气,因疼痛整个面容都近乎扭曲在了一起。
闻声赶来的柳瑶见此情景,原本得逞的笑意瞬间僵在了脸上,取而代之的是无法言表的惊恐之态。
柳依依瞧见柳瑶魂不附体的模样,刚想要走上前来,只觉得脚下一阵刺痛,险些栽倒,幸得顾墨言眼疾手快将她扶住,她这才免于栽倒。
“嘶——”
柳依依可怜巴巴地看向顾墨言,委屈道:“王爷,妾身脚踝似是伤着了,走不动了。”
顾墨言闻言微微蹙眉,心想着这个女子这几天竟如同换了人似地如此撒娇磨人,他虽心有疑惑,可仍是当着一众人的面,轻柔地将柳依依抱了起来。
柳依依心中窃喜,一手揽住了顾墨言的脖子,紧紧依偎在他怀中,小声说道:“顾墨言,今生我会好好弥补你。”
显然,这如蚊叮一般的低声细语并未入顾墨言耳中,他怀抱着柳依依,随后转身看了一眼疼得近乎晕厥的顾元彻,沉静说道:“派人送三皇子回府好生医治。”
柳瑶身在一旁,被顾墨言如此冷肃做派吓得不敢多言半字,眼睁睁地看着这顾墨言怀抱着柳依依离开了府上,气恼得紧紧咬着唇角,眸子里的恨意已然言表于面。
不为备了两辆马车,寻常时候出府,柳依依从不与顾墨言共乘一辆马车,今日待顾墨言将她抱至马车软厢之时,正要离开时,便见柳依依紧紧攥住了他的手。
她依旧撒娇道:“妾身脚上受伤了,王爷忍心留妾身一人坐马车?”
顾墨言一愣,回身间已与柳依依四目相对,情愫在不经意间微生,围帘轻轻落下,柳依依见顾墨言未曾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便向前顷身,拂了帘子道:“不为,走吧。”
不为听了这话,紧忙让车夫启程回府,他跟随马车而行,却总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向不愿与自家王爷多说一字的王妃,今日竟愿与王爷共乘一辆马车?
直待回了镇南王府,顾墨言将柳依依抱回厢房,便事无巨细地向婢子们吩咐照看她的事,她看着顾墨言,心头忽而平生了几分感动,声音略有几分哽咽,“你信我?”
顾墨言转身,深深看了一眼柳依依,语气略有缓和,“本王说过,你是本王的王妃,无论你做什么,本王都信你。”
言及于此,顾墨言又续言,“如今你既受了伤,这段时间便安心留在府上静养,倘若再未经本王允准私自出府,休怪本王无情了。”
柳依依乖巧地点了点头,未曾与顾墨言起冲突,顾墨言见她如此顺从,不免多看了她几眼,这才转身离去。
然而,唯有柳依依自己知晓,前世她也是被顾墨言禁于房中,只是当时因她太过情绪激动,竟未曾细细去想这事情前后的来龙去脉。
但一想起今日顾元彻被她踢得差点废了,她只觉得心里痛快,比起曾经他加诸在自己身上的痛苦,这点惩戒还远远不够!
重活一次,她不仅要让这些蛰伏在身边虚情假意的人受到应有的代价,还要弥补前世相护自己的人所留下的遗憾。
“王妃,王爷吩咐了,你需多加休养,奴婢伺候服药吧。”
接过婢子递来这苦腥的汤药,柳依依皱眉喝下,便昏昏沉沉睡去,一夜安眠,直待翌日一早,她沉沉醒来,听得外头有谈论声,不免问道:“何事?”
但见一婢子前来,微微福身,言语略有吞吐,“回王妃……是下人在乱嚼舌根,奴婢这便狠狠责备她们。”
“我在问你,究竟何事?”
婢子伏身而跪,颤声而语,“是,是三皇子昨夜府上遭了贼人偷袭……据说,据说三皇子被打得极惨,怕是要在府上养上一段时日了。”
听到此处,柳依依眼角眉梢都洋溢着欢喜,她嘴角微微勾起,笑言,“好,好,简直是大快人心,他仗着自己皇子的身份,竟如此不知检点,当真该打!”
随后,她接过婢子递来的汤药,边拂去上面的热气,边不紧不慢问道:“可知是何人做的?”
婢子见她丝毫不曾为顾元彻被打一事伤感,虽心有疑惑,可面上还是平静回道:“奴婢不知,奴婢知道的只有这些。”
搁下汤碗,柳依依轻瞥了一眼婢子,言道:“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