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就被他一拂袖禁了言,直接开不了口,还被绑上了缚仙绳。
然后眸光微凝落在我身上。
“如今真是越来越任性了,还想去哪儿,我陪你去,如何?”他尾音上挑,勾得我小心肝都颤了颤。
帝君恶势力当前,我只好谄媚一笑:
“不……不去了,咱们回家,回琏瑶宫去。”
“嗯,我听阿锦的。”
他微微一笑,便信步朝我走来,以他微凉的指尖牵住我的手,一个瞬息之术便消失在众人眼中。
“唔唔……唔唔唔……”
一路上,容天澜显得极为可怜,似乎是看着千夜牵着我的手,极为震惊,却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动弹不得,甚是憋屈。
“去哪了?”云端上,他握紧我的手。这双手修长有力,布满茧子,有练剑磨出来的,有练厨磨出来的,还有的是练琴磨出来的……就是这双手,杀伐果断,又柔情万千,他人觉得疏离害怕,我只觉着安心。
“就…就在东荒四处晃了晃。”
他目光扫过容天澜,仿佛心下了然,没再继续追问下去,只摸了摸我的头,看着我轻声问:“累了吧?”
然后把我搂到怀里,打横抱了起来。我也不挣扎,从南天门,一路任由他抱着我回到琏瑶宫。
一旁的容天澜:“唔……唔唔…”
走进了琏瑶宫内,他才放我下来。替我整理了额边碎发,在我耳畔轻声说道:
“子怡给你备下了灵露羹,你随她去吧。”
“好。”
离开的时候,我听见千夜好像对容天澜说了句什么,好像是“出来”之类的字眼儿。幸好听不真切,我白锦时可不是檐下偷听的小人。
“公主,咱们躲在这回廊处做什么?万一被帝君发现了怎么办?”
我急忙去捂住阿月的嘴。
子怡在一旁看着我们,有些无奈。
罢了罢了,吃羹去。子怡熬的灵露羹,味道绝美,天上地下找不出第二份来。
“所以此行,可有收获?”子怡边将灵露羹端过来,边向我问道。
我摆摆手,此刻只想尝这绝世美味,关于这趟心酸经历,不想再回忆了。
子怡见我不语,看向了阿月。
“公主此行并未拿到丹血芝,反而还因此坠崖,差点就……差点回不来了。”
一声脆响,子怡端在手上尚未递给我的汤盏应声落地,摔个粉碎。
我的灵露羹!
这玩意儿可是要去昆仑山采最早的莲叶露,取最嫩的莲叶才能熬成的,偏偏那灵露见光即逝,少之又少。且昆仑山离天界甚远,昔日里我央着子怡,她都不愿去的……
我气不打一处来,一拍桌:“阿月你明儿去昆仑山给我采露去!”
话音刚落我就被子怡揪着耳朵呵斥:“还想喝灵露羹!白锦时啊白锦时,你真的被惯得无法无天,竟敢贸然去访探无极山,还坠崖了。若非那山崖山底的生灵及时认出你来,我看你如何回得来……”
啧,揪得我耳朵生疼。
认出我?
也对,当然得认出我。我的真身也是草木嘛,和那无极山上的生灵本就是一家,大家本是同根生,相毒何太急呢?
也不知被训了多久,子怡才放开我。又探我身上并无大碍,这才缓了口气。
“我绝不会再如此纵容你。”
子怡冷声道。
没了子怡在宫内与我“里应外合”,我如何瞒得过千夜?凭我那点修为,我连他的结界都破不了,谈何溜出宫去。
届时我又要在千夜的生辰上,赠上什么?
他从不会要我回报他什么,我也没那个良心,但这回不一样。
不久前,千夜带我去了魔界南荒。说来的确是和说书先生编的故事相似,南荒真有座苍岩山,正值冬日雪后,整座山覆满大雪皑皑。
千夜说,他带我上山看落日。
我自然是高兴万分,可我没想到他没用术法,带着我一步一个脚印的上山去。这么高的山,居然有路可循,曲折的小路不陡,就是绕了些。
才至山腰我就累得不行,他便背着我走。我伏在他背上,如幼时那样用脸去蹭他如月华般的银发,鼻尖全是他平日香炉里燃的竹香。
到了山顶后,余晖万里,映着山下茫茫雪景,好不美妙。
我拿出几壶小酒悠哉悠哉地喝起来,千夜在我身畔抚琴,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有时望那夕阳,总微微出神。
苍岩山上有不少青绿的松柏,我仔细嗅了嗅雪和松柏的气息,这才发觉千夜不是头一回来这里。
每一年的这一天,他都会来苍岩山,只是从前不曾带上我。
我觉着他眼里没有欢喜,全是化不开的愁绪,他总是如此,眼中时常落寞又寂寥,叫我心里很不好受。
我借着酒劲站起来和着他的琴声舞剑,别看我平时没什么本事,这耍剑嘛,还是有几分天赋的。
舞着舞着,我瞧见千夜眼眶微红,他那会儿眼里只有我一个人,仿佛要将我的身影刻到心里去,眉目温柔坚定,嘴角上扬,如镌刻了什么刻骨铭心的誓言,一眼便是万年。
我见他一笑,宛若冰雪消融,好看极了。那时就想,我要好好陪着他,可转念一想,我喜欢到处云游,若是我不在他身边了,他是不是又会如此落寞?心中一紧,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化解他眼中这份寂寥呢?
子怡说可以养灵,万年前魔尊凤晦就是如此做法。
若我有朝一日也能将他那柄上古神剑养出个剑灵来,我不在的时候剑灵是不是就可以寸步不离的陪着他?
后来我醉倒在他怀里,胡乱开口道:“千夜,还有我陪着你呢……”
然后我在醉意朦胧间,看见他泪眼潸然。
霎时间,内心难受不已。
于是我下定决心,要做件让他开心的事,四处打探,找寻能养出剑灵的宝贝。
这个宝贝,就是丹血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