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熙四十八年腊月初八,渊阳下了第一场大雪。
晋龄榷的腰伤好了差不多,便向母亲陈氏与老太太告声安。去了陈氏那儿出来,刚进老太太院里,晋龄榷便看见她老人家正倚着门口的长廊柱子看着丫鬟们扫着昨儿夜里的积雪呢。老太太见了她,忙直起身来迎道:“榷丫头,你怎么这个天儿就过来了?”
晋龄榷摘下斗篷,冲着老太太莞尔一笑道:“前两日伤势还未好,如今大好了,心里挂记着您与阿娘,故而前来问安。”
老太太听罢后乐的直笑:“你这丫头鬼灵精的,可去过你娘那儿了?”
“去过了,也只是草草问了安便出来了。”晋龄榷呵着气,脚下还小碎步的踱着:“老太太,榷儿不能久留,得先告辞了。”
“你这么着急是要往哪儿去?”老太太有些急:“刚来就要走,榷儿是是和哪个姐儿应了约?”
晋龄榷故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让您见笑了,榷儿本本该多陪陪您,但是榷儿心里惦记着姐姐妹妹们,总想去看看她们。”
“说来我也有两天没见着她们了,”老太太思量着:“你阿娘这两日总是抢先我这儿用膳,你这两天安心养伤也是不知道。不若我随了你一同看看去。”
这提议正中晋龄榷下怀,但她为了不显得那么明显,故意犹豫着:“冰天雪地的,请您出来的话......”
“甭说那客套话,留云,取我的斗篷来。”晋龄榷忙上前搀扶着老太太,老太太借势下了台阶,问道:“你盘算着去谁那儿?”
“先去傅妹妹那儿,落伤前曾答应了她去她那儿坐坐,如今伤养好了,理应去赴约。”
那唤作留云的丫头给老太太穿戴好,本要扶着她的手拖着点儿生怕摔着,晋龄榷见状立马去替了留云。
一行人慢悠悠到了傅若娉院子之时,守着门的一个小丫头正从地上捡了雪往另一人袖子里扔,凉的那丫头惊叫连连,忙喊着要进屋去。
老太太眸光暗了暗,给了留云一个锐利的眼神。
留云会意,便走上前去喝道:“大胆贱婢!竟敢在老太太面前放肆!”
晋龄榷明白,老太太平日虽说不苛待下人,但最烦小丫头们坏了规矩,尤其厌恶玩忽职守者。这傅若娉的这两个小丫头是做了出头鸟了。
屋里头傅若娉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急的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跪下请罪道:“老太太见安。娉儿不知老太太来,多有冒犯,还请老太太降罪。”
老太太盯着傅若娉,叹了口气:“本是榷儿好心来瞧瞧你,若是今儿个我不来,你这小丫头在这儿闹,伤了榷儿这可怎么好?榷儿本是大病初愈,你还想让她破了相不成?”
晋龄榷劝道:“老太太莫要动气。傅妹妹本就不是我晋家的姐儿,老太太的要求未免也太为难了些。”
傅若娉乍听了这话,尴尬之情不断泛出,她抬起头来,双眼哀怨的看了晋龄榷一眼。晋龄榷恶心的立马把头别了过去,道:“老太太,我看傅妹妹也是第一次犯,不若原谅了她吧?”
老太太给留云使了一个眼神,留云从袖中提起两吊子钱道:“你们俩拿了这两吊银子,明儿个便别在国公府当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