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老僧连跪地求饶的机会都不给他,他似乎早料到付怀秋的意图一般,付怀秋双腿刚弯下,老僧倏然伸出竹杖到他裤裆里,将他托住,然后轻轻一挑。
付怀秋顿时就被挑得飞了起来,老僧竹杖快如幻影,将身在的空中的付怀秋轻轻一拨,付怀秋顿时身体翻转,头下脚上,“扑通”一声栽倒在地,脸先着地,卫庄看得闭起了双眼,心中暗叫:“妈呀,用脸撞地,这和尚出手忒狠。”
付怀秋哀嚎挣扎翻身,只见他原本清瘦的脸颊肿得好似肉包,口鼻之中鲜血直流,他伸手进嘴里扣了扣,掌心里顿时红彤彤,全是鲜血,还有两颗半黄半白的牙。
付怀秋刚想站起来,老僧伸出竹杖搭在他肩头,他顿时感觉肩上好似压了一座山峰一般,一屁股坐倒在地,脊椎上传来嘎啦啦的声响,似乎随时都要折断,痛得他嗷嗷惨叫起来。
卫庄见状上前拱手道:“大师,手下留情。”
老僧闻言白眉一挑,收回竹杖看向卫庄,笑问道:“小娃儿你为何替他求情?”
卫庄道:“大师,他们师徒的行为固然可恶,但似乎罪不至死。”
“对对对!”付怀秋赶忙求饶道,“求大师饶命,求大师饶命啊……”说着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老僧轻拈白眉,歪了歪嘴,没好气道:“罪不至死?嘿嘿,若是刚才那女娃娃被这夏重霄抢回去,只怕是生不如死啊,女儿家的名节比性命都重要,你认为他们罪不至死?”
“这个……”卫庄闻言竟无言以对,愣了片刻后道,“大师,刚才这付怀秋仗着比晚辈多修炼了几年,欺辱于我,这仇我一定要报,还望大师留个机会给我。”
“哦……”老僧闻言捋须沉吟了片刻,点头道,“好,和尚便给你留个报仇的机会,不过……”
“不过什么?”卫庄问。
老僧嘿笑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不给他点惩戒,他不长记性。”他说话间走到付怀秋面前,伸手按住付怀秋的头,付怀秋见状吓得惊恐大叫,想要挣扎,却是徒然无功。
老僧的手在付怀秋头上轻轻一抹,只见付怀秋满头黑发扑簌簌落下,宛若深秋枯叶一般,满地都是,只片刻功夫,长发飘扬的付怀秋就变成了光头,连一根毫毛都不剩,比剃刀刮的还干净。
付怀秋抓起自己掉落在地的头发,心中痛苦无比,眼泪横流,但他知道自己这次死里逃生,已是万幸,哪里还敢多说什么,蹲在那里屁都不敢放一个。
老僧惩罚完了付怀秋,忽然转头看向一旁的夏重霄,嘿然笑道:“这小东西仗着有点三脚猫的功夫,便到处害人,他正值青春年华,和尚若是杀了他,有点残忍,但若是放了他,又说不过去。”
夏重霄闻言赶忙跪倒在地,求饶道:“大师饶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老僧眼珠一转,倏然抬起竹杖,在夏重霄胸口连点三下,快若幻影,当夏重霄反应过来的时候,老僧的竹杖已经落回到地上。
“啊,我的元力!”夏重霄忽然在浑身乱摸起来,惊恐大叫。
老僧见状笑眯眯道:“小东西,你鬼叫个屁啊,你那点狗屁都不如的元力没了便没了,有什么好可惜的,和尚知道你贪恋美色,和尚便替你摩顶受戒吧,这样你们师徒就都是佛门弟子了。”
他说罢便上前一把按住夏重霄的头顶,夏重霄一听“摩顶受戒”四个字顿时惊声大叫起来:“不要,我不要做和尚,我不要……”
老僧嘿嘿笑道:“做和尚有什么不好,须知色字头上一把刀,贪恋女色可没好下场,况且和尚至今为止只替我那小徒儿受过戒,你有此殊荣,应当开心才是。”
他笑语晏晏伸手在夏重霄头顶轻轻一抹,只见夏重霄满头长发一撮撮落下,夏重霄瞬间就变成了光头。
“啊,我的头发,我的头发……”夏重霄双手连摸自己的光头,发疯似地大叫起来,抓起地上的头发使劲往头上放,惹得周围众人捧腹大笑。
老僧望着状若疯狂的夏重霄,满面微笑道:“小东西,和尚替你剃去了三千烦恼丝,当做今日的惩罚,只要你们以后诚心改过,日行一善,三年之后,和尚定会还你满头青丝。”
他说罢转头面朝卫庄,笑眯眯地问:“小娃儿,和尚这般处置,你以为如何?”
卫庄闻言拱手朝老僧一拜,淡笑道:“大师如此处置十分妥当,多谢大师慈悲。”
“慈悲个屁!”老和尚笑呵呵回了他一句,转身朝楼下走去,边走边道,“小娃儿,你我十分有缘,以后还会再见的,就此别过了。”
他说走便走,卫庄赶忙去追,但老僧看似缓步而行,速度却快得出奇,只两步便下了楼,卫庄忽然想起还没问这和尚叫什么法号,赶忙飞身去追赶,出了大门却只见街上来人来往,早已不见了老僧的踪影。
卫庄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喃喃自语:“这老和尚如此神奇,难道是跟孔龙师父一样的高手,不对啊,这样的高手不可能出现在这片大陆上啊,不是说天武大陆没有炼虚高手的吗?”
他思索良久不得结果,很想找孔龙问问,但这里距离青衣镇太远,无法施展千里传音咒,只能等到以后回青衣镇的时候再问他了。
他在门口愣了许久,夏重霄和付怀秋走出了得月楼大门,一看到卫庄,卫庄朝他们瞪眼,二人赶忙低头灰溜溜地钻进了人潮之中,逃也似地溜走了。
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卫庄淡然一笑,长舒一口气回到得月楼,进去之后,众人纷纷对他竖指称赞,说他狭义心肠,有大侠风范,卫庄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夸赞,那感觉美妙无比,他终于知道为何那些武侠片中会有那么多人热衷于锄强扶弱,虽然没有任何实质的回报,但这被万人称颂的感觉的确让人身心舒坦。
得月楼虽然被他们一通激斗打得面目全非,但夏重霄住临走前已经给了大量的银两做赔偿,老板不亏反赚,自然对卫庄千恩万谢,还特地给他准备了一间上房好生招待他,卫庄也却之不恭,坦然住下了。
在江州盘桓了四五日,卫庄久静思动,决定去其他地方走走,当天上午离开了江州。
他离开时买了一匹枣红马代步,出城向北走了不远就到了长江边,望着滚滚江水滔滔不绝,心怀顿阔,被长江的壮景吸引,骑马沿着长江向西而行。
他这一路且行且歇,每日都要花三个时辰修炼,一身修为丝毫没有耽搁,而且增长速度很快,仅半个月不到的时间便突破了龙骨二重,达到了三重的境界,境界的突破使得卫庄心情大好,行路速度不经意间就加快了,二十多天后,到了瞿塘峡。
瞿塘峡西起奉节白帝山,东至巫山大溪县,全长八里,以“雄”著称,两岸断崖壁立,高数百丈,形同门户,又名夔门,素有夔门天下之雄美称。
卫庄何时见过如此雄壮山河景色,一时间叹为观止,在此流连忘返。
此地处于山野荒郊,偶尔会有一两个茶肆,无住宿之处,卫庄每日都在荒野过宿,侥是条件艰苦,他也乐此不疲。
沿着瞿塘峡走了五天,壮丽的风景睁眼便能欣赏,闭眼不是休息便是练功,有血浮屠相助,他的修为提升速度又稳又快,不知不觉间已步入龙骨三重后期。
是日中午,卫庄赶了半天的路,有些饥渴,勒缰停马,在一旁树林里休息,取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填肚子。
一个干粮刚下肚,他的面前忽然出现一双脚,卫庄顿时一惊,猛然抬头,只见一个眉目俊朗的中年人负手站在自己面前,一身青色长衫随风飘舞,长发习习,燕须三寸,浑身都充满了傲然之气。
能在不知不觉间接近他的人,修为自然十分之高,卫庄心里清楚来人定是高手,赶忙起身拱手行礼道:“前辈你好。”
中年人表情冷峻,盯着他看了一眼,忽然道:“你身上为何会我女儿的气息?”
“你女儿?”卫庄闻言一怔,心中暗忖,“我身上有他女儿的气息?他是属狗的么?这也闻得出来?”
这番话他自然不敢说出口,只能装出一副疑惑的样子问:“前辈你的女儿是谁?”
中年人冷冷道:“他叫未然,你可见过?”
卫庄闻言一惊,暗自沉思:“居然是未然的老爹,世上还有这么巧的事情啊,要不要告诉他呢,他都说我身上有未然的气息了,我若是说没见过未然,他肯定不信。”
一念至此,他便有了决定,拍手笑道:“啊,你说未然啊,我见过,见过。”
“当真?她在哪里?”中年人闻言立刻失去平静,急声询问。
卫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嘻嘻道:“前辈,你说你是未然的爹爹,可有什么凭证,该不会是她的仇家吧。”
“你说什么!”中年人闻言倏然大怒,厉声一喝,他随口一喝,竟若虎啸龙吟,平底起风,刮得山林树叶哗啦啦直响。
卫庄被他气势震得连退三步,心头狂跳,暗叫道:“我怎么这么倒霉,这又是一个变态的高手,真要命。”
没想到中年人发威一喝之后并没有什么动作,而是忽然露出一分笑意,走到卫庄面前道:“小子,你挺不错,居然能这么为我女儿着想,不错不错……”
他这翻脸速度当真比翻书还快,卫庄完全跟不上他的节奏,一时间有点怔忡,眨眼傻愣愣地望着他。
中年掀起长衫,自腰间取下一块羊脂玉配,递给卫庄,道:“我名未震天,是未然的父亲,她身上有一块玉佩,与我这块基本一样。”
卫庄接过玉佩一看,发现这玉佩镌刻的是一尾金鱼,雕工极其精致,可见片片鱼鳞,鱼身上有两个字-“相濡”,鱼口和鱼尾处有断面,不太工整,似乎是被人截去了。
卫庄看了一眼,便明白了,笑着把玉佩还给未震天,道:“想必未然身上的那块玉佩上写的两个字是‘以沫’吧,合起来就是‘相濡以沫’,这原本应该是一个玉佩,定是被你和未然的母亲扳断了,一人一块是不是?”
未震天闻言惊讶地望着卫庄,半晌才回过神来,疑惑道:“你是怎么知晓的,这件事就连未然都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