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虽然对项玲儿不再有丝毫的留恋,可是心中那道砍依旧过不去,自古以来最大的两大仇怨不过杀父之仇和夺妻之恨,项玲儿毕竟是他曾经喜欢的女人,忽然就被卫旭抢走了,这笔账,自然就落到了卫旭的头上。
过了许久,卫庄才渐渐压下心头的怒火,在这里徒留无益,想到家中的奶奶定然焦急,他便翻墙出了项家花园,在街上七弯八绕一番,走出了青衣镇,往北走去。
向前行了约莫四里路,前方出现一片稀疏的杨树林,站在林外隐约可见里面有一间不大的青砖瓦屋,甚是破旧,卫庄从小就在这里长大,这里就是他的家。
看到那破旧瓦屋,卫庄顿时忍耐不住自己的归心,快速朝家门奔去。
他刚到家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一道苍老而又焦急的女声:“是庄儿回来了吗?”
话音刚落,一个老妪从屋中快速走了出来,只见这老妪身穿灰布褂子,头发花白,虽已过半百之龄,但从她五官便可以看出她年轻之时必定是个美人。
老妪来到门前,看到蓬头垢面的卫庄,禁不住心中的欢喜激动,浑浊的老眼之中顿时涌出一阵泪花,晶莹泪珠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流下。
“庄儿,你可回来了……”老妪上前一把抱住卫庄,泪流不止,口中不断低声责怪:“一个月啦,你都去哪了,奶奶还以为你……你若再不回来,奶奶也不想活了……”
面对激动无比的奶奶,卫庄心中愧疚无比,眼框也湿润了,但他强行忍住,伸手轻拍奶奶后背,低声道:“对不起,奶奶,让你担心了。”
卫庄的奶奶姓姚,名倩,在三十多年前是卫家的丫鬟,那时候卫庄的爷爷卫正风也才二十七岁,正值青春年华,一次醉酒之后因为看到姚倩貌美,就做出了荒唐的事情。
事后,卫正风颇感歉疚,想要娶姚倩,但姚倩不肯,而且家里也不同意他娶一个下人,之后不久,卫庄奶奶竟发现自己怀孕了。
卫正风无奈,只能在镇子外找个地方将她安置下来,就是现在的这个屋子,卫庄的奶奶就在这小屋住下,从此深居简出,也不跟卫家人来往,卫正风多次前来,她都闭门不见。
碰的钉子多了,卫正风也失去了耐心,之后再没来过这里了。
卫庄和奶奶相拥许久才分开,奶奶见她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赶忙把他拉回屋中,烧水给他洗澡。
烧水之时,卫庄坐在一旁陪她,奶奶禁不住好奇,开口问道:“庄儿,你这一个月去哪里了,怎么弄成这样了?”
卫庄叹道:“我不小心掉到殉情崖下了,还好命大,能活着回来见你。”
“你掉下殉情崖了!”奶奶闻言吃了一惊,赶忙追问,“这到底怎么一回事,你是怎么上来的?”
卫庄原本想把所有的事情告诉她,但心脏里有一块玉这件事情太过古怪,他怕奶奶担心,就舍去没说,其他的全部如实相告。
奶奶听完后直感叹是他爹爹卫轩在天有灵,帮助卫庄化险为夷,叮嘱他沐浴之后一定要去给他父亲上香,卫庄连连点头答应。
沐浴之后,卫庄换了一身新衣服,按照奶奶的吩咐,来到父亲的灵位前上香。
他点燃三支长香,朝着父母的灵位三拜,将长香插入香炉,退回原地,满面严肃滴低语:“父亲,母亲,虽然我从未见过你们的面,但我得感谢你给了我第二次的生命,我知道你死的憋屈,你放心,身为你的儿子,我一定会为你报仇,去内族杀了卫天!”
卫庄的父亲名叫卫轩,一直被卫家的人骂作私生子,卫轩跟卫庄一样,在各种嘲骂声中长大。
卫轩虽然在卫家没什么地位,但他性格坚韧,奋发图强,加上他天资聪颖过人,在武道方面表现出惊人的天赋,才十八岁,就进入了龙骨境界。
卫轩如此优异,自然获得了去卫家内族参加家族比试的机会,那一年卫轩新婚,他的妻子刚怀上卫庄不久,卫轩就踏上了前往内族的道路,他满怀希望而去,但回来的时候,却已经只剩半条命了。
卫轩在内族的比试擂台上屡屡获胜,过关斩将,一直打入决赛,只剩下最后的对手,内族卫天。
卫天的资质也算上佳,虽然与卫轩相比稍有逊色,但他因为在内族长大,家底丰厚,有无数奇珍药材淬炼身体,修为上比卫轩还高出一点,二人在争夺冠军时足足斗了数百个回合。
当时场面僵持不下,二人只能比拼耐力,谁撑得久,谁就能赢,卫轩因为平时练习十分刻苦,所以耐力超凡,若是拖下去,他几乎坐稳了第一名的位置。
可卫天心思阴沉,在最后关头用袖里暗藏的暗器偷袭卫轩,然后以重手震伤卫轩心脉,卫轩落败。
当时内族的族长就是卫天的父亲,对于偷袭暗算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可怜卫轩心脉重创,回到青衣镇后伤势恶化,卫家遍访名医都无效果,两个月后卫轩终于伤重难治,与世长辞,当时的卫庄还在母亲的肚子里没有出世。
等到卫庄出世后不久,他的母亲因为过度思念自己的丈夫,一病不起,拖了一个多月,也随卫轩去了。
卫庄的奶奶忽然间痛失儿子和儿媳,自然伤心无比,但为了年仅一岁的孙子,她含泪隐忍,将卫庄抚养长大。
卫庄说完那些话后,再次朝着父母的灵位拜了几拜,刚直起身子,奶奶手提着他换下的衣衫走了过来,右手展开,露出被捏得皱巴巴的喜帖,问:“庄儿,这是什么?”
卫庄看得苦笑一声,道:“没什么,卫旭要娶项玲儿,就在明天,发喜帖让我去,想羞辱我呢。”
奶奶听得直皱眉,摇头叹道:“项玲儿这丫头,跟她爹爹一般势利,庄儿你莫要难过,这样的女子,不要也罢,以后你会找到比她好千百倍的女孩子做我孙媳的。”
卫庄淡然一笑,点头道:“奶奶说得对,我也是这般想的。”
奶奶见他神色无恙,便放心不少,问道:“庄儿,那你明天是去还是不去呢?”
“当然要去了。”卫庄缓缓抬起头,露出一丝邪笑,喃喃道,“我倒要看看,他怎么羞辱我!”
奶奶见他笑得冷酷,颇为担心,蹙眉道:“庄儿,到时候镇里的人和卫家所有长老都会去的,你若是去了,可千万不要惹事啊。”
卫庄点头笑了笑:“奶奶放心,我不会惹事的,向来只有事惹我。”说罢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上床打坐练功。
奶奶望着卫庄走进房里,脸上满是担忧之色,但他知道,卫庄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主张,她再怎么操心都没用,只能无奈地摇头长叹一声,拿起一堆卫庄换下的衣服去浣洗。
卫庄这次打坐练功的时间十分长,从进屋后就开始,一直到晚上奶奶喊他吃饭,都没反应,奶奶担心他,隔着门缝朝里看,发现他在打坐练功,就不扰他了。
卫庄此刻就感觉自己体内的元力如江水流淌,豪无滞涩,似乎根本无法达到极限,既然没达到极限,他也舍不得停下来,毕竟每次打坐时间越长,修炼的效果越高。
直到隔日下午,卫庄才隐隐感觉到筋脉涨痛,便缓缓收功,走出房门。
他刚走出房门,奶奶赶忙迎了上来,拉他到桌旁吃饭。
吃完了饭,卫庄又到树林里练起了游龙踢斗,直到日偏西山,他才停了下来,回到家中洗去满脸汗水,赶往青衣镇,去卫家参加卫旭的婚礼。
今天卫家格外热闹,四处张灯结彩,人声鼎沸,卫家为了显示雄厚实力,在前院摆起了三十多桌流水席,凡是青衣镇的人,只要进来说一两句道贺的话,便可以上桌吃喝,虽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酒肉不缺,一般人家一年也吃不上一顿这么好的饭菜。
整个青衣镇的人几乎都来了卫家蹭饭,从中午一直吃到晚上,卫家又在前院靠正厅的地方加了十几张桌子,这里坐的全是卫家和项家的人,卫庄原本也应该坐在这里的,但他真的不想见到卫家的人,索性坐到了流水席里。
他刚入席,就看到周围许多人纷纷朝正厅蜂拥而去,口中开心地叫着:“新娘子和新郎要拜堂啦,快去瞧!”
卫庄静坐在位置上,冷冷地望着被围得水泄不通的正厅门。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卫庄虽然坐在院子中,却也能听见厅中主婚人的高呼声,不过他却十分冷静,冷静得有点可怕。
“看来我确实是对项玲儿没有一丝留恋了,不然我现在应该很愤怒才对。”卫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喃喃自语。
“哦……新郎官出来敬酒啦!”正厅门口的乡邻们忽然哄叫起来,纷纷往席位这里赶,慌忙倒了一杯酒又返回去,去堵新郎卫旭,争着向他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