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牧师协会

明天就是弗拉里意志学院新生正式上课的日子了，说起来，汤姆光是转职幻术师就用了足够长的时间。

随着两位女士来到城市另一边的牧师协会大门前，汤姆站定，屈指在牧师协会的‘大门’敲击三下。

与其说是大门。更不如说是巷道尽头的一堵石墙。

“说出你的名字。”一个声音从里面传出，机械化，毫无感情。

“汤姆•霍德尔，前来转职。”

轻微的轰隆声中，石壁缓缓移开一块，露出黑沉沉的入口，正可容一人通过。希瓦在前索菲亚最后，依次走了进去。

来之前他就已经了解到真红圣殿的牧师协会是非常特别的，不同于地表上的莱特神殿的气势恢宏，真红圣殿的牧师协会可以说是相当另类。

据说是一群没有信仰的牧师的闲散团体组建而成，真实性不得考证。

顺着长长的往下的石阶，三人最终走到一处看起来像雕塑艺术馆的大厅里，四周到处都摆满了石像，各种造型都有，矮人、地精、狗头人、食人魔、牛头怪。

还有其他一些汤姆叫不出名字的汤姆，它们神态各异，精细逼真，制作者必定是第一流的工匠大师。

在大厅的两侧有四个房间，索菲娅指了指其中一扇门，它上面有个奇怪的图案，看起来像是秋叶，又像是某种一只黑暗的手掌。

“看这标记，应该是牧师协会会长的房间，”索菲娅说，“他似乎在里面等你。”

“你们呢？”汤姆有些奇怪，发现希瓦和索菲娅似乎并不打算和他一起进去。

“我觉得，某些场合，我似乎不太适合在场。”希瓦面无表情地说道，从刚才来的一路上，一直走在前面的她几乎都没怎么说话。

一旁的索菲娅却格格娇笑着。她眼波流转，脸上仿佛还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神情，抬起手朝汤姆优雅地挥了挥，

“过会见。”她说，然后就在附近找了个位置座下。

随即希瓦也在相对的位置座下，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叠厚厚的羊皮纸，仔细研究起来。

汤姆转过身，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

汤姆走进，门在他背后自动关上了。

房间布置得简单而精致，整齐的菱形大理石砌成地面，边沿和间隙用金线镶嵌，四面墙壁全都被乌木书架占领，上面摆满了各种神术道具、艺术品。以及厚重的书籍，其中有些备受冷落，满是灰尘，有些则明显经常被翻阅，边角翻转褶皱。

在靠墙壁的地方。摆放着一张洁白地书桌，它明显是用某种巨大怪物的骨骼制成的，桌子后面是一把舒适的黑色转椅。但房间的主人此时并不坐在上面。

此时，牧师协会会长正站在书架前，欣赏着一枚拳头大小的球形石头，他手中端着一杯绛红色的葡萄酒，神态悠闲，看见汤姆进来，微微点头示意。

看到眼前这个人的时候，汤姆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牧师会和整个城市一样，没有信仰了。

因为这个牧师协会会长是个不折不扣的兽人。下颚强有力的突出，以及从下往上伸出的兽牙，尽管有着黑色卷发的遮掩，但那宽大的脸型和绿色的皮肤让即使是第一次见到兽人的汤姆，也能轻易分辨出来。

“中午好，汤姆先生。”

“你好，会长阁下。”平复了下讶异的情绪，汤姆回答着，慢慢走到他身边。

“叫我安格斯就好。”汤姆发现牧师协会会长安格斯正在看他那枚石头模样很奇特的，造型很像是一种球体的物品。

“这是什么？”汤姆忍不住问。

“邪眼魔的眼球。”安格斯回答，语气中不无得意。

“一只邪眼魔的主眼。以前此地的主人。它最喜欢用石化射线把人变成石像，看见外面那些没有。都是它的作品。后来被我同样用石化射线变成了石头，身体其他地方磨掉，只留下这个主眼作为纪念。”

“那一定是场精彩的战斗。”汤姆说。

“是啊，”牧师会长点头，“当时我和泰瑞误打误撞来到这里…”

“嗯？泰瑞院长？你已经知道了是他介绍我来这里的了？”汤姆惊讶地说到。

“当然！已经等候你多时了。”

递上了泰瑞的介绍信，安格斯只是打开粗略地浏览了一眼，便对汤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在接下来地时间里，汤姆耐心听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多年前一个战争领主和圣骑士，偶然发现了这个巨型地洞，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结伴前来察看，结果撞上了几只眼魔。

在急中生智的策略、低级但精妙的法术组合和几分运气地帮助下，他们最终杀死了敌人，赢得战斗，从而取得这里的控制权。

汤姆发现安格斯在讲述故事的时候变得神采飞扬，精神焕发，这显然是他牧师生涯中最值得记载地一笔。

这个牧师的第二次进阶，战争领主，实力或许已经达到弗拉里意志学院系长一类的级别。

“完美的战术，”汤姆听完后评价说，“但更重要的是两位作战者之间完全的相互信任。”

“没错，”安格斯赞同，“其实以后每次回想起来，也都不免有些心有余悸。你要知道，汤姆，彼此信任，把背后托付给对方，这是需要长期的合作。”

“但你们做到了，”汤姆说。“任何种族都有友谊，人类半兽人也不例外。”

“这个么，”安格斯不动声色地说，“我觉得我们是特例。事实上，很多人类因此认为我喜欢男性。”

“唔。”汤姆努力保持镇静，但脑海里仍然冒出一种人与兽人交织在一起香艳而恐怖的画面。

表面上汤姆的反应很平淡，这倒让安格斯有些意外，“你似乎并不感到惊讶？”

“我仅仅只是来进行转职的。”汤姆淡淡地说到。

“哦，那么你呢，”安格斯转动着酒杯，“你怎么看，汤姆先生？”

“我向来好奇心淡薄，”汤姆说，“和我无关的事情，我就懒于考虑。”

“不会因为外面两个女孩而担忧？”

汤姆尴尬地笑了起来，“这种事情，我还是不要了解的好。”

“你似乎在暗示什么，汤姆先生，”他说，“不过正如你所见，这是个很好用的借口，在某些时候。”

“是啊，”汤姆说，“比如这一次，就可以顺理成章回避了外面那两位了。”

“因为我们接下来的谈话，并不方便让她们听到。”

“嗯？什么意思？”汤姆疑惑道，“再次强调我只是过来进行转职的，安格斯会长阁下。”

安格斯似乎没有听到汤姆所言，随意地挥了挥手，书桌前又出现了一张座椅。

“请坐。”他说，坐回自己地位置。然后轻轻叩了一下桌面，一只雾状透明的隐形仆役飘过来，端着银质盘子，里面放着一个水晶高脚酒杯和一个酒瓶，它将酒杯放在桌上，斟上大半杯葡萄酒，然后消失。

“尝尝看。”牧师协会会长的邀请，“这可是我的珍藏，从守望堡买来的。”

恭敬不如从命，汤姆坐下来，端起酒杯慢慢品尝。

汤姆二十多年来除了过大陆重大节日的时候饮酒，基本很少涉及酒类，对此道并不精通。只感觉这杯葡萄酒和平时喝过的那些确实不同，味道里带些古怪的甜涩味，但到底有什么名堂门道，那就是半点说不出来了。

“如何？”安格斯颇有些期待地问。

“不错。”汤姆含糊回答。

“这是从守望之都带来的名产，”安格斯介绍说。“虽然第七大陆内瑞达也盛产葡萄酒，但都差了一筹。”

“你对地表世界很熟悉？”汤姆接着话说道。

“自然，我多年前曾经去过地表，呆过三年，直到一次试验出了意外。”

“嗯？”

“不过严格来说，那也不算是意外，”安格斯轻轻摇头，“其实是当时我的导师在研究一种能够克服地脉辐射的干扰，在地下世界实现远距离传送的法术，而我是他的实验品。”

“用学徒做这种危险试验？”

“真红圣殿各大学院每年都有一定的死亡名额的。只要不超过，导师就不会受到惩罚。”

汤姆微微皱眉，“这么说，他成功了？”

“接近成功了，”亚当斯说。“他确实把我们安全送到了地表，但距离预定地地点偏离了一些。而且当时和我同时作为实验品的，还有另外三个学徒，他们都在传送的过程中失踪了。”

“至于我，在传送的逆流中受到了空间元素的干扰，导致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我曾经也是个人类，然而现在却以一颗人类的心过着兽人的生活。”

汤姆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安格斯是由于事故才变成这样。但是，他现在更关心安格斯所言的一个新的名词。

“空间元素？”

“是的，暂且称之为【空间元素】吧。那是一种不同于大陆上任何一种元素而独立存在的元素，在时空乱流中我曾最近距离地感受到。”

“我估计，如果再给我的导师足够的时间，三十年，或者五十年，他应该是可以完善这个法术的。”

“但他没有这个时间？”

“是啊，”安格斯说，“就在他把我送到地表之后地第二年，他的家族就和真红圣殿的唤魔者协会爆发战争，战败，”他摊开手，“于是他就不存在了。”

“他应该会留下一些研究资料吧。”

“我也这么想，但找了很久也一无所获，”安格斯叹息，“当时我只是个没毕业的学徒，很多资料也没资格接触。等我放弃唤魔者成为牧师时，已经是很多年之后的事情了。”

“真可惜。”汤姆说。

“空间元素的存在，让我仿佛触及到了另一个世界。”安格斯上下打量着汤姆，说着模棱两可的话。

“实际上，有件事情我很好奇，”安格斯继续说着，盯着汤姆，“根据我在地表世界地短暂经历，加之泰瑞对你的介绍，像你这样具有觉醒者天赋的人，你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发展，第二大陆萨马尔的守望之都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就算是泰瑞推荐，你又何必来到这暗无天日且没有人身保障的真红圣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