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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鼎 第十章.将军白发征夫泪(下)

过了几天张文宗部与方达部胜利会师,范廷亮又回归老部队,大伙见着他都激动不已。

“永明,我们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陈忠把着范廷亮的肩膀泪水在眼里打转,这可是范廷亮第一次见陈忠这个铁汉子如此动情。

范廷亮笑了,看了看陈忠、侯楠、大胡子、油条李、张五哥这些出生入死的弟兄,说:“我轻易死不了,因为我舍不得咱们这些弟兄。”

随着战争的深入,残酷与艰难的程度远远超出大家的预想,伤亡人数在不断增加,长长的名单上每一个名字的背后,都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开弓没有回头箭,不论伤亡怎么多,这仗还是要打下去,否则那些伤亡的弟兄岂不是白白牺牲了。

方达率部攻打陡坡要塞,陡坡要塞修在陡峭长满草木的山坡上,山坡上有许多天然的人工挖掘的山洞,这些山洞很隐蔽,罗刹兵躲在山洞里用火枪、暗器袭击远征军,并且在山坡上挖了许多陷阱,设置了许多鹿角,陡坡要塞被称为“苦叶岛第一要塞”。

陡坡要塞之前注定要血流成河,方达下令以连为单位轮番进攻。远征军士兵们要仰攻,受制于地形施展不开,第一批一百二十人冲上去,结果可想而知,士兵们遭暗算掉进陷阱,冲上山坡的士兵受到躲在暗处的敌人四面八方的袭击,只好四处躲藏。山坡上机关重重,阵亡士兵的尸体滚到山坡下堆积如山,一百二十人上去只有十几个人幸存下来。

油条李看着滚落下山的远征军战士尸体,直咽唾沫,“把总,一会儿就轮到咱们连了,这仗怎么打呀?”

侯楠也皱着眉头说:“这个陡坡要塞就是个无底洞,照这么打下去,就是有一万人也不够填的。”

轮攻了几次方达下令停止,必须得想出一个好办法,要不这么硬拼下去迟早要把远征军的血都流光。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方达让全团上下想办法。最后又是范廷亮想出一个办法,远征军之所以屡遭暗算,是因为山坡上草木繁茂罗刹兵躲在暗洞里不易察觉,放上一把火,把草木都烧光了,躲在暗洞里的罗刹兵就要现出原形了。

范廷亮的建议让方达眼前一亮,放火,硫磺火油各种器物统统用上,一场大火就烧了起来。躲在山坡下半部的罗刹兵来不及逃跑,纷纷被烧死熏死在暗洞里,这一把大火烧的真解气真痛快啊。

但是火烧到一半越来越弱,最后完全熄灭。夏季雨水丰富,草木本就不易燃烧,远征军士兵们用尽硫磺火油各种引燃之物才让火烧了起来,火烧到半山腰终于耗尽了力气熄灭了。

火烧了一半还是攻不下陡坡要塞呀,方达询问当地土人,土人说有一面悬崖峭壁可以爬上去直达陡坡要塞的顶端,到了顶端从上往下各个击破就要容易许多。方达大喜,赏了土人十两黄金,让土人带着远征军战士爬悬崖峭壁。

范廷亮的兄弟连是第一个爬悬崖的连,粗大的绳子缠在了身上,范廷亮等人踩着岩石向上攀登,张老五大喊大叫起来,“不行啊,我恐高,这么高的悬崖我瞧着就哆嗦。”

范廷亮何尝又不恐高,但是军令如山,上峰让你爬,你说你恐高就能不爬吗?去你妈的,硬着头皮上吧,摔死拉倒,打仗的士兵都不能当人看待。

范廷亮闭着眼睛往上爬,这时张老五还在杀猪般喊叫,他这么一喊人人心里都打怵。范廷亮大怒,“张老五,你再动摇军心我就砍了你!油条李,拿草把他的嘴堵上,你拉着他往上爬。”战士们像是贴着悬崖峭壁的蜗牛,一点一点蹭到了山顶。

在张老五下面攀爬的大胡子爬着爬着,突然感觉有水滴到自己头上,大胡子抬头望了一眼,破口大骂起来:“张老五你个王八蛋,你他娘的尿裤子别往我头上淋呀,一会儿上去我非阉了你不可!”

到山顶上张老五浑身上下软成了面团,大胡子一边扒搂着头发一边咒骂张老五,众人在旁边笑成一团。范廷亮问道:“张老五,你还能行吗?”

张老五气喘吁吁,说:“缓一会儿,缓一会儿。”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笑着笑着,范廷亮突然看见远处有几个黑影,“罗刹兵来了,快准备应战!”

罗刹兵看见远征军战士爬悬崖就猜出了战士们的意图,急忙重兵赶来,想将立足未稳的战士们撵下山崖。范廷亮组织众人应战,可是罗刹兵用的是火枪,远征军用的是弓弩,在射程上远征军根本就够不到罗刹兵,眼瞅着战士们就要被罗刹兵推下山崖了。

关键时刻陈忠振臂高呼:“身后是万丈悬崖,退下去必死无疑,前方虽然是枪林弹雨,可冲上去还能拼出一条活路,是爷们儿的就跟我冲!”陈忠第一个冲了上去,人急脑门青,被逼到了绝路上,战士们一股热血冲头顶,跟着陈忠就冲了上去。

罗刹兵子弹上膛开始乱打乱射,陈忠等人眼中什么也看不到,管你如雨之弹如蝗之箭,统统不顾,就是往前冲,冲上去砍死罗刹鬼。一颗子弹擦着陈忠的脸颊划过,鲜血立刻止不住地流淌下来,又一颗子弹正中陈忠的头盔,要不是罗刹兵的火药装的不够,这一枪就要打得陈忠脑浆迸裂了。

中了两枪陈忠丝毫没有畏缩,继续往前冲,他的头盔被打掉了,头发被打散了。古人成年之后是不剃头的,留着头发在头顶绾一个发髻,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毁则不孝。所以陈忠披散着长长的头发,满脸是血,瞪着眼睛举着大刀,喊叫着冲过来,在心理上给罗刹兵造成了很大的震慑。

陈忠冲到罗刹兵的阵地上,刀光闪处人头落地。战士们跟在陈忠的身后也冲了上来,一番厮杀就此展开。油条李是老兵油子,很会一些战场上的自保之术,冲锋的时候他就弯着腰跟在前面一个战士的身后,利用前面的战士给他挡子弹,前面的战士中弹倒地,他就再换一个战士跟着。

油条李的油滑被范廷亮看见了,战场之上哪能容忍此等投机取巧之事,范廷亮厉声叫骂:“油条李,你再敢耍滑我宰了你!”

油条李见自己被把总盯上了,有些慌张,脚步一乱,一声惨叫倒在地上。范廷亮过去一看,油条李踩中了罗刹兵设下的捕兽夹,巨大的捕兽夹连老虎、狗熊都挣脱不得,油条李声声惨叫,脚上血肉模糊露出了骨头。范廷亮叫过几个战士,大伙齐心协力才将油条李脚上的捕兽夹卸下,油条李疼得昏厥过去,范廷亮令人先将他抬到后方救治。

陈忠领着战士们冲乱了罗刹兵的阵地,罗刹兵四处逃窜,陡坡要塞的山顶掌握在了远征军的手里。从上而下消灭暗洞里的罗刹兵就容易得多了,不过方达还是先让懂罗刹语的翻译劝降,凡是走出暗洞缴械投降的罗刹兵,一律宽大处理留命不杀。

战场上两军厮杀,你放下武器了,可以和你讲人道讲生命讲尊严,你不放下武器,那就是你死我活,什么也讲不得了。对于负隅顽抗的罗刹兵一律放火熏,远征军战士埋伏在洞口,熏出来一个杀一个,不出来就直接熏死在洞里,一个时辰之后,罗刹兵倚为屏障的陡坡要塞被完全攻陷。

远征军战士们打扫着战场,陈忠下去包扎伤口,范廷亮和侯楠坐在山顶休息,而大胡子气势汹汹地追赶张老五,要实现攀登山崖时候的诺言,把张老五阉了。追着追着,追到了救护站,在满地的伤兵中看到了油条李。兄弟连的弟兄们都过来看望油条李。

油条李脸色煞白,为了防止感染,被捕兽夹夹烂的左脚已经被锯掉了,众人都觉得一阵阵揪心,油条李却很坦然,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我一辈子混迹行伍,枪林弹雨里讨饭吃,能丢只脚保住命我很知足了。”

范廷亮有些愧疚,他要不喊可能油条李就不会踩中捕兽夹,脚也就不会被锯掉,范廷亮说:“你能想开最好,你安心地养伤吧。”

油条李笑了一下,说:“好,以后不能跟弟兄们一起上阵杀敌了,但是有一点,我这一千两银子的伤残补助费是稳稳地到手了,有了这些钱我就不用再当兵了,到山村找个媳妇儿,成亲生娃,过一过普通人的平淡生活。”

看着油条李这么乐观,大伙心里都亮堂了许多,只有张老五愁眉苦脸,油条李说到媳妇儿孩子,触动了他的心。自己离家这么长时间,三个孩子还小,媳妇儿一个妇道人家可怎么过日子呀。

打完了仗拿到军饷之后,张老五想一刻也不耽误马上就回家,回到家里守着老婆孩子,一辈子再也不离开他们了,打是亲骂是爱,河东狮子再怎么凶也是自己的贴心媳妇儿。

拿下了陡坡要塞整个苦叶岛大局已定,罗刹兵的抵抗变成了困兽犹斗垂死挣扎。远征军继续向北推进,准备进攻那些早被罗刹人窃据的定居点,方达率部攻打西博县。通往西博县的道路是夹在崇山峻岭之间的一条羊肠小道,远征军战士走在其中就像一串小蚂蚁一样微小。

走山路最费鞋,远征军军需供应不及时,许多战士的草鞋都露出了脚掌,走在乱石杂草遍地的山路上磨得直淌血。范廷亮的兄弟连前几日击溃了一伙为罗刹兵卖命的苦叶独立军,缴获了几匹战马,方达把这几匹马赏给了兄弟连。走路磨脚大伙就轮流骑马,大胡子骑在马背上晃晃悠悠很是得意,急得走在旁边的张老五直跳脚。

“喂喂,大胡子,你都骑多长时间了,快下来让我骑一会儿,”张老五跳起来拽大胡子的衣襟。

大胡子不耐烦地推开他,说:“嚷嚷什么,你会骑马么,别让马把你摔下来踩死。”

“别瞧不起人,快让我骑一会儿,我这脚都磨破了,”张老五抓着缰绳横在马前不让大胡子走。

陈忠在旁边说:“大胡子,你就让他骑一会儿吗。”

侯楠也说:“大家换着骑,换着歇脚。”

大胡子无奈翻身下马,张老五高兴得又蹦又跳,抓着马鞍就往上蹿,结果一屁股摔在地上。大胡子说:“我早告诉你,这马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骑的。”

张老五不服气,说:“你能骑我就能骑!”张老五又抓着马鞍试了几次,结果摔得比上次还惨,惹得大伙一片哄笑,张老五不知从哪来了一股犟脾气,非要骑到马背上给大伙瞧一瞧,这时一个留着山羊胡子,三十多岁的士兵走了过来。

“兄弟,这马你骑不得,”山羊胡子一把拉住了张老五的手。

张老五回身看着他,说:“你是谁?”

山羊胡子拈着胡子,说:“我以前是道观里的道士,我看你被黑气所笼罩,今日大凶,而这匹马又是的卢妨主,你再骑上这匹马就是凶上加凶啊。”

张老五回身看着大胡子,说:“大胡子,你为了不让我骑马,找这么个人装神弄鬼的。”

大胡子很委屈说:“管我什么事,我根本不认识他。”

山羊胡子笑了一下,对张老五说:“兄弟,我不让你骑马是为了你好,我在道观里学过一些相面之术。”

“你不在道观里当道士跑这凑什么热闹,闪开闪开,我才不信你那一套呢,就算你是道士,你也是个坑蒙拐骗的假道士,要不你为什么不在道观里修行,跑这来当兵?”张老五把山羊胡子狠狠数落了一通。

山羊胡子摇了摇头,说:“既然你不信我,我也就不说了,你好自为之吧。”

山羊胡子走了,张老五翻到了马背上,哎呀,骑着马真舒服,幸亏没听那个假道士的一派胡言。山路上很寂静,只有人的脚步声和马的蹄掌声,偶尔伴着一些鸟啼虫鸣,很是惬意。张老五骑在马背上,一脸微笑左顾右看。

突然,一声类似怪兽吼叫的声音响彻云霄,有人大喊:“快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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