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岩妍:
那天早上通过电话后整整大半个月再没有高嵩的一点消息,我从开始的不当回事到变得有些担忧,最后引发了阵发性思念综合征,自从与高嵩重逢以来这病犯得频率越来越高,而且尺度愈发的少儿不宜,竟然在例行出现的梦境中穿插了大量的亲 热镜头,细节真实的令我回味了许久,这病犯起来相当的折磨人,具体症状表现为毫无前兆的梦到他,前半段总是特美好,后半段悲的我痛苦流涕,最后的画面always定格在他的背影,不管我怎么喊,怎么叫,怎么哭着追,他始终背对着我不回头。梦醒后我开始烦躁不安,像吞进只小蚂蚁,没什么大痛痒但就是折腾着你,挠着你的心,揪着你的肝,觉得干什么都不对劲,那些被刻意忽略的记忆一点点涌上心底,逐渐汇集继而喷薄而出,控制不住的手贱上网搜索他的名字,目不转睛的浏览关于那个名字的一切消息,一看就是一夜。通常对付它的方法就是玩了命的工作,累得手脚抽 搐,脑子停转自然就不会再有闲情逸致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于是乎,我加班加点的跑采访追新闻,回家也不闲着不是拖地抹灰就是做饭洗衣,晓迪和迪奥早都习惯了我时不时的抽风,抓紧机遇享受着大爷的生活,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连水果都是我切成小块用牙签扎着摆放。
12月4号法制宣传日当天,台里把几位当红律师都请来参加现场说法的节目,我不可避免遇到江山,还是迎面相逢,他看也不看我,只冲我身边的彭贵人点点个头,嘴里却说:“彭主任,裴记者早上好。”,彭贵人说:“江律师,好久不见,前一段说是你休假去了,玩的如何?”,我用手肘轻轻碰碰彭贵人,他看我一眼,不再多做寒暄。回到办公室彭鹏对我一通埋汰。我问他怎么知道的,他说:“之前看你疯狂工作就猜个大概,今天你俩的表情证实了我的猜测。你也是,不就分个手么?怎么就这么没用,头都恨不得缩衣服里。”彭鹏长叹口气:“裴岩妍,我不关心你俩为什么分手,但现在你怎么收场?以前我就劝过你,别成天在台里腻腻歪歪的,弄得台谁都知道你裴大记者和江山是一对儿。”
我很委屈:“是他老得瑟,我比谁都想低调。”
“你俩真没戏了?我怎么听我爸说人家妈妈打听过你。”。
“啥?”我吓的心脏都跳快了三拍:“他 妈?。”
“你还真是对他的事情不上心,他 妈是经管系的系主任,知道你是我爸的学生特地过来问,老爷子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我错了,没脸见人了,彭主任,求您可劲儿给我派活,最好把我往远了派,一两年不回来都成,南极北极我都去,我特需要冷静冷静,现在心里乱的跟什么似的,好多事情好像想清楚了又好像还是拧巴成一团。”
“我看你就是欠揍,好了,我明天要去参加个公安部召开的会, 3天时间,所以拜托你带念念去上周六上午的书法课。”
我挥挥手:“放心吧,我肯定把你家小公主伺候好。”
“打拐行动的跟踪报道,你要抓紧,年底评先进前再来个亮点。”
“今年能评上?”我心中大喜,去年硬是被个有后台的给撬了名额,实在不服,在家悲愤了好几天,左思右想还是抹不开脸叫家里帮忙。
“你的辛苦咱组里都知道,民意这块没问题,其他的。。。。如果你和江山分手的消息没传开那就是板上钉钉了。”彭鹏摇摇头:“你这丫头老是关键时候掉链子。”
周六一早,迪奥破天荒的没睡懒觉还把自己捯饬的又帅又酷,晓迪说:“儿子你可要想好了,你真要是报了这个班又不去那可是丢人丢到家了。”
“放心吧,我肯定坚持,爸,姑姑太磨蹭了,要不你送我们去吧,反正你今天没事。”我不紧不慢的梳洗换衣,心想:你爸小时候练字练出一得阁恐惧症,闻见一得阁的墨汁味就躁狂。别说送你去了,知道你要报这个班都不乐意。
少年宫门口正在搞寒假兴趣班宣传,吸引了大批的家长和孩子,我领着迪奥和念念穿过人群中往院里走,忽听迪奥高声呼唤道:“警察叔叔。”,我脚步一顿,顺着他挥手的方向看去,高嵩和几个男人同时向我们看来,我觉得有些不对劲,高嵩身边一个男人朝我们快步走过来,笑容和蔼的问迪奥:“小朋友,你认识那个叔叔?”,我本能的护住迪奥,不让他作答便推他和念念进去上课,待孩子离开,我心里也有了数,骂道:“那就是丧天良的骗子。”心一横,我冲向高嵩,揪住他脖领子撒泼:“还钱,我去公安局查过你的警号了,人家说了就没有十位数的警号,把那两万块还我,要不然我报警抓你,你个骗子!”,高嵩入戏极快,他左右看看,有些慌张的说:“姐姐,别嚷,我还你,再多给你5000成么?咱俩就算两清了。”。站在他旁边的几个男人不说话,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俩看,我感觉自己后背都湿了,腿也发软,强装镇定的说:“你当初说,能帮我儿子办进中关村一小,我儿子为了等你的消息都耽误入学了, 你必须赔偿我。再加5000,要不然就报警。”,刚刚问迪奥话的那个男人开口说:“这事儿是他的错,一万就一万,别在这儿闹,多不好看,咱们去那边银行取钱吧。”。
“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的。”我抓住高嵩的胳膊不放:“你们这么多人,万一把我拉去巷子里杀了,不管,你们一个人取钱,回来交给我,要不然我就喊,大家一起去公安局。”
看来那男人是这帮人的头,他冲一个人使使眼色,那人飞快跑去对面街边的银行,不多时真取了三万块钱过来交给他,他微笑着举起手机对着我拍了张照片才把钱递给我,:“钱结清了这事儿就算完了,你和你俩孩子的样子我都记着呢,真是漂亮的一家人,要是因为管不住嘴巴出事儿多可惜。”
我能感觉到高嵩胳膊上的肌肉群绷紧了在颤抖,我很害怕,害怕极了,想紧紧地抱住他,求他回家吧,别干这个了。高嵩貌似很亲密的抬起另外一只手臂,貌似要抚摸我的脸,袖口里冒出的刀尖戳的我下巴生疼,高嵩特凶狠的说:“妈的,别给脸不要脸,还能给你假钞怎么着?”,我强迫自己松开手,忍着眼泪,接过钱,边跑边往包里塞,魂不守舍的跑进少年宫的院子,冷不防有人从背后把我推向角落,我抬脚踩向偷袭者脚背,手握拳用力后挥正中对方眼眶,那人哼了一声放开我,我转身冲他裆部补了一脚,飞快的往人多的地方跑,那人颤着音叫我:“裴岩妍,你回来!”
我愣了,回头仔细一看,很眼熟,那人无奈地说:“我是高嵩同事,咱俩在天洼山派出所见过。”
想想是有这么个人,当初看护高嵩的就是他,我赶忙跑过去扶住他:“对不起,我不知道是您。”
“叫我老钱吧,刚才是怎么回事,赶紧跟我说说。”。
我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又掏出口袋里的录音笔给老钱:“我全程录音了,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帮助。”
老钱听完录音,眉头才略略舒展,起身准备离开:“谢谢配合,这事儿请保密。最近一段时间我会派俩人保护你和那俩小孩,还有录音设备我要带走,回头把录音转出来后再还你。”
“他会有危险么?”我忍不住问。
老钱笑笑:“高嵩是个棒小伙,精着呢。”
“可不是。”我也笑:“他回来必须请我吃饭。”
老钱掏出包烟来塞给我:“小裴,把眼泪擦了,有什么好哭的,他一准儿没事。”
接下来的日子,我真是度日如年,胆战心惊数着秒针过日子,我发誓如果高嵩回来,我一定跟他重归于好,绝对不再矫情。就算以后会吵架、会分手、会后悔、会n年之痒,现在我还是要跟他在一起。
裴晓迪的画展在圣诞节前夕开幕,噱头就是他近期的一系列新作,这几个月来他的灵感跟爆爆米花一样,噼里啪啦不断往外蹦,最受关注的一副画叫【情痴】,画的是一面目怪异身材畸形类似是个姑娘的物种,憔悴的眼袋比眼睛大,细手细脚,头发随便在脑袋顶上扎成髻,一手夹烟,一手拖腮还啃着手指甲。晓迪指着画上怪物笑着对记者们说:“其实这画我本来想叫怪物来着,你们看,就算苦逼成这样,仍然相信爱情,不是怪物是什么?”
他说的没错,我是个怪物,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对爱情的向往,而我的爱情就是高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