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好奇心头一凛,扭头看去,却是大总管乔德尚。
“老乔,你这是干嘛?”岳好奇急道,“快放手啊!”
乔德尚道:“这里乱了,情境又如此凶险,难道你就只想着自己逃命?”
“关我何事?”岳好奇不耐烦地道。
“东瀛武士侵入我们国家,随意杀人,肆无忌惮,难道你就能视而不见,袖手旁观?只要是一个有良知的中国人,就绝不会坐视不管的,我……”
“别说了!”岳好奇直听得义愤填膺,迅速跳上桌子,振臂高呼,“同志们,把东瀛鬼子赶出中国去,冲啊!”
乔德尚笑道:“这里就拜托岳大侠了,回见。”说罢,快步跑了出去。
“人渣!”岳好奇回过神,怒道。
这时,步青云窜了过来,压低声音道:“老弟,情况很不利,我们走吧!”
岳好奇皱眉道:“去哪儿?”
“离开这里。”步青云道,“我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留在此处已然于事无补。”
“这就是你所担心的事?你知道今晚东瀛武士会来?”
“是的。”步青云道,“我听小山田心子说过,东瀛武士会在今晚前来抢夺‘避雷针’。我说有要事禀告,可乔堡主就是不听,他活该!”
岳好奇问:“你打算怎么办?”
步青云叹一口气,砸着嘴道:“我决定悄然远走,不想留在这伤心之地了。我……我要去找我的优女、我的女神、我的田心子,我……”
“人渣!”岳好奇怒道。
步青云甚是不解,皱眉道:“你骂我?咱俩关系这么好,你也骂我?难道……”
岳好奇正色道:“老步,这里如此凶险,你就只想着自己逃命?”
步青云撇撇嘴,一脸不屑:“关我何事?”
岳好奇语重心长地道:“东瀛武士侵入我们国家,践踏我们的国土,随意杀人,肆无忌惮,难道你就能视而不见,袖手旁观?只要是个有良知的中国人,都会为此抛头颅洒热血的,而你身为锦衣卫……”
“小鬼子,我跟你拼啦!”未等岳好奇说完,步青云便大叫一声,冲了上去。
“好样的!”岳好奇游目四顾,但见乔家堡的家丁已然伤亡过半,而东瀛武士却只损失了十余人,强弱已分。他瞥眼见玉肌俏生生地立在厅角,神情又是恐慌又是焦急。当即奔过去,拉起她的手,道:“快走!”
玉肌轻轻挣脱:“乔伯父有难,我不能一走了之!”
岳好奇道:“你留下来就能改变这一切?”
玉肌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能走!”
岳好奇皱眉:“为何?”
玉肌昂然道:“为了江湖道义,为了人间正气,为了……你快跑吧,我若是你,早就逃之夭夭啦!”
就在这时,郝瑟奔了过来,急声道:“小姐,逃吧!”
玉肌一撇嘴:“胆小鬼!怎么,你受了伤?”
郝瑟咧嘴一笑:“皮外伤,小意思。”刚说完,身上便响起骨头碎裂声,原是一名东瀛武士一刀砍在了他脊背上。
郝瑟踉跄扑出一步,猛然回身,一剑刺进对方的咽喉。
突听一人叫道:“哪里逃,看刀!”一名东瀛武士腾空而起,一刀向着郝瑟的脖颈急速砍落,刀风凛凛生寒,显是力道不弱。
玉肌急道:“你快闪呀!”郝瑟哈哈大笑:“没事,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小意思。”侍女小喜眼见势危,急忙出手,一剑格开了来刀,随即手腕一翻,削下了那名武士的脑袋。
郝瑟单手捂着背上的伤口,道:“小姐,我保护你,咱们快走吧!”
玉肌没有回答,转头道:“小喜,你保护我!”小喜应了一声,忽道:“嗳,小姐,郝大哥是你的保镖,你怎么不让他保护呢?”
“他连自己都照顾不了,我不愿跟傻子在一起。”玉肌走出两步,忽然回身,“岳大侠,一起走吧?”
岳好奇叫道:“不,你先走,我来断后!”玉肌微微一笑:“好样的,多保重!”
岳好奇望着玉肌等人离去的身影,喃喃道:“我只是随口说说,你咋还当真了呢!”话落,他突然感觉厅中有些异样。他微一思索,便了然了——厅中静寂无声,静得连自己的心跳都能听得见。可是,这里本不该这个样子呀!
岳好奇没有细想,更未看上一眼,拔腿便跑。他跑出两步,脚腕便被人抓住了。他使劲一挣,却未挣脱,回头看去,发出了一声尖叫。
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用一只满是鲜血的手,紧紧抓着岳好奇的脚腕。岳好奇心下大骇,连连挣扎连连尖叫。
这血人突然抬起头,费力地道:“莫怕,是我!”
岳好奇定睛一看,原是此间的主人乔丙求。此时,他已然头发散乱,满脸鲜血,岳好奇险些认不出。
乔丙求已是气若游丝:“我……我快要死了。”
岳好奇闻言面现悲痛之色,嘁声道:“这……太不幸了,你安心地上路吧!”
乔丙求深吸一口气:“我……求你一件事,请你务必答应我,否则……”
岳好奇截口道:“你不要这样,快起来说话!”
“我起不来呀!”乔丙求说着,探手入怀,动作极为费力,像是摸索着一件极为贵重的东西。
岳好奇见此情景,不禁心道:“他创下偌大基业,必是家财万贯,他已到了弥留之际,定是给我掏银票。真是老天开眼哪,无端地让我发了一笔邪财。唉,我实是受之有愧啊!”
须臾,乔丙求摸出了一个火柴盒。他双手颤抖,擎着递到岳好奇面前。
岳好奇眼皮一坠,但还是打开了这火柴盒,看见了一个拇指般大小的玄色三股叉。他更是大为失望,很有些索然无味,淡然道:“这是何物?”
乔丙求压低声音:“便是大名鼎鼎的‘避雷针’呀,你要妥善保管。日后,你一定想方设法地为我报仇啊!”
“真能忽悠!”岳好奇剑眉一耸,“这就是避雷针,会这么小?你太能糊弄了,我不要!”
“你有所不知,它……只要你一念口诀,它就会变大、变粗、变长、变……”
岳好奇截口道:“什么口诀?”
乔丙求道:“剥……剥……”
岳好奇追问:“是不是波若波罗密?”
“不!”乔丙求摇头,“是剥了菠萝皮。”
“绕口令,我记住了。”
乔丙求叹了口气,忽道:“我要死啦!”岳好奇心知肚明,跟他虽无交情,但出于道义,还是说道:“你不要死!”乔丙求强自一笑:“人死不能复生,你不必太伤心,我……”话未说完,头一歪,就此不动了。
“你放心地去吧,老乔呀,你要上西天啊!”岳好奇叹了口气,抬手为他合上了双眼。
他见乔丙求满脸是血,于心不忍,便撕下一块袍角,一边为他擦拭血污一边念叨:“乔堡主啊,我给你梳梳头,净净面,送你去那阎王殿。见了阎王你莫害怕,你……”
“死去其实是一件很舒服的事,就跟睡觉一样。”乔丙求突然一声轻笑,睁开了眼。
岳好奇吓了一跳:“你……你还没断气?”
“我还有一口气,适才我听见了梵唱,很深远,很美妙,俨然天籁之音,令人心旷神怡,我……我不想死啊!”乔丙求脑袋一垂,眼见这次真是不活了。
岳好奇再不停留,长身而起,脚腕上又是一紧,他心里“咯噔”一下。
乔丙求又睁开了眼,吃力地道:“岳大侠,你……你一定要为我报……报……”
“爆你妈的脑壳!”岳好奇一声大吼,提脚朝乔丙求胸口猛踹,“让你不死!让你不死!让你……”
蓦地,一只瘦长的手递过来一块石头。
岳好奇想也不想,伸手接过,随即用力砸向乔丙求的脑袋。乔丙求一声惨号,颅骨碎裂,就此毙命。
岳好奇长吁口气:“好啦,你总算消停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