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红日落下山头,夜幕降临。
岳好奇很无奈,只得去寻觅渡边的老巢。他绕过人间天堂,便看见了一个小村子。
其时,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升起,已是晚饭时分。他迈步进村,游目四顾,留意着红漆的大门。
突然,迎面走来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他双手插在裤兜里,戴着耳麦,一脸惬意。像是晚饭过后出来散步,又像是赶赴公园与女朋友相约黄昏后。
岳好奇赶忙迎上去,压低声音道:“喂,桃花开了。”
那小伙子白眼一翻,骂道:“你丫神经病啊!”
岳好奇讨了个老大没趣,甚是悻悻,正欲举步,旁边走来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妇女。
待她近了,岳好奇低声道:“嗳,桃花开了。”
那妇女咧嘴笑了:“小伙子,已是深秋,桃花早就谢了,还桃花开呢,你还是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过不多久,腊梅花就要开了。梅花盛开的时候,深冬就到了。冬天……也很好的,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雪花飘飘……”
未待她说完,岳好奇便快步朝前走去。
那妇女赶忙拉住他,说道:“冬天就要到了,你身上的衣衫这么单薄,很容易偶感风寒。我是开时装店的,我那儿有貂皮大衣、貂绒外氅、狐裘坎肩、蚕丝裤衩子。放心吧,都是牌子货,价钱好商量,你要添件什么?”
岳好奇怔了怔,突然撒腿狂奔而去。奔出不远,他停住了脚步。因为道畔便是两扇朱红漆的大门,一座甚是气派的院落。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门开了,走出了一名丫鬟打扮的妙龄女郎。她看了看岳好奇,嫣然一笑,道:“先生,你好,你有病吗?”
岳好奇不禁一怔:“姑娘何出此言?”那丫鬟道:“这里是诊所呀,莫非……你没毛病?”
“这扶桑浪人真会假装,居然用诊所来掩人耳目!切,什么都瞒不过我的眼睛。”想到这里,岳好奇哼了一声,“桃花开了!”
那丫鬟愕然道:“哪里有桃花?”岳好奇撇撇嘴:“你别演戏了,桃花开了。”
那丫鬟秀眉一蹙:“这里真的没有桃花呀。噢,你要找桃花开了?”
岳好奇沉声道:“废话!”那丫鬟微一沉吟:“你有事?”岳好奇冷声道:“啰嗦!”
“那你……请随我来吧!”说完,那丫鬟再不理会岳好奇,转身朝院中走去。
岳好奇紧跟其后,游目观瞧,只见这院子极为宽敞,亭廊迂回,房舍甚多,房前屋后,种瓜种豆,窗台摆着盆景,葡萄爬满屋顶。院中央坐落着一座假山。假山前矗立着一座雕像,是个没穿衣服的半身女人塑像。
这塑像玲珑剔透,极尽妍态,栩栩如生,活色生香,只是少了一条胳膊。塑像下的石头上刻着几个大字——爱情女神维纳斯。
“这姓维的长相还可以,可惜少了一条臂膀,未免有些美中不足啊!”岳好奇心念甫动,突听身后一人叫道:“借光借光!”
岳好奇当即闪在一旁,只见一个年逾花甲、戴着口罩的老者推着一辆独轮车从旁经过,车上用尼龙绳捆着两个塑料大水罐。
岳好奇甚是不解,便道:“老人家,这里又不是食品加工厂,你为何要戴口罩?”
那老者眼皮一翻:“水罐里是大便,我不戴口罩能行吗?”岳好奇一怔:“这是大便?”那老者道:“笨蛋!难道你没闻到一股子尿骚味吗?”
“没什么,”岳好奇笑了,“还没我的屁臭呢!”
“我不骗你,这真是大便!”那老者以为岳好奇不相信他的话,便从水罐里舀了一勺子液体,尝了一口,“嗯,就是粑粑,不信你尝尝!”
岳好奇忙道:“不了,我还有事,你尽兴吧。”
来到客厅,那丫鬟奉上茶水点心,便出去了。岳好奇刚呷了口茶,便从外面走进了一个拄着龙头拐杖、满头华发的老婆婆。满脸皱纹,当在耄耋之年,但她步履稳健,神采奕奕,当真鹤发童颜。
岳好奇起身施了一礼。那老婆婆道:“就是你要找桃花开了?”
岳好奇点头:“是的,桃花开了。”那老婆婆没再说话,而是转身朝厅外一招手。
少顷,从厅外跑进了两个七、八岁光景的孩童,虽是男孩,但却戴着头花,扎着小辫,模样也甚是俊俏。
岳好奇一呆:“我不认识他们呀。”
那老婆婆道:“他们一个姓陶,单名一个华字;一个姓凯,单名一个乐字。陶华与凯乐,他们亲兄弟正是你要找的人呀。”
岳好奇愣了:“他俩会是亲兄弟?”那老婆婆道:“当然,他们是我的儿子。”
岳好奇更愣了:“你的儿子?”
老婆婆点点头,压低声音:“他俩并非我亲生的,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你一定要为我保密,千万不要说出去哟,拜托了!”
岳好奇瞬间石化。
老婆婆又道:“你为何不说话?”
岳好奇回过神,干咳一声:“大娘,我……我走错地方了,我这就……”
老婆婆笑道:“你没走错,你有病。”岳好奇愕然:“我有病?”
老婆婆正色道:“你刚才咳嗽,定是感冒了。唉,这个季节最容易感冒了。来,把胳膊伸出来,我给你把把脉!”
岳好奇又咳嗽一声:“多谢!只是……”
“没事。”老婆婆笑着,“先治病,后交钱,快把裤子脱了!呃……快把袖子撸起来!”
“我……后会有期。”岳好奇转身跑去,刚跑出两步便站住了,就像是有只无形的手一下子点中了他的穴道。他望向厅外,脸上流露出一种混合着喜悦、惊讶与困惑的复杂神色。
很快,施施然走进来一名身姿婀娜的女子,腰肢纤纤,脚步盈盈。然,她的容貌却甚是怪异——半边脸白皙如玉,另半边脸就像是一块烧焦的枯树皮,还透着一抹淡淡的蓝色,赫然是太平谷的蓝色妖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