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城北监狱。
女人惴惴不安地坐在探监等候室,两只手都绞到一起去了。
良久,外面有脚步声传来。
她期待地瞪大眼,狱警走进来,面无表情:“你走吧!犯人1130号拒绝见你!”
“什么?”
她不可置信。
连忙站起身走过去,“不可能的!哥哥不会不愿意见我!警察先生,你再去跟他好好说说!
你说我是温情!
我要见他!”
温默怎么可能不愿意见她?
狱警依旧不为所动,站得笔直。
“犯人1130号说他谁也不见,这是他的权利!任何人无从剥夺,小姐!请回吧!”
再一次确认,她心一沉。
“怎么可能!”
温情失声尖叫。
沉稳地皮鞋声响起,霸道张扬的男人一步一步走入这阴暗的室内,恍若神砥的降临!
他的目光缓缓地聚集到那蹲在地上抱头,好像痛苦不堪的女人身上,瞳孔骤然紧缩,狱警忽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高压,透不过气来。
好可怕的男人!
隔着三米远的距离,仿佛一条横亘在彼此心间的长河。
“跟我来!”
他说。
温情认命似的,深深地闭上眼,两行泪簌簌而下,手却紧握成拳,青筋暴起。
心里的那个洞瞬间裂成一道深不见底的渊。
三年,她惨如过街老鼠万劫不复。
温默锒铛入狱避不见人。
他却还是高高在上万人敬仰。
命运,何其不公!
走出接待室,狱长和一众狱警恭敬地等候在外面,站成一排:“叶先生,请跟我来。”
温情低不可闻地吸了下鼻子,这才讶然。
他的势力——
已经延伸到这种地步了么?
狱长办公室,叶峻嵘狂妄地坐在办公桌前,两条腿放在桌上,闲暇地交叠,嘴里时不时吹吹口哨,好似看一出好戏。
狱长和一众警员都在外面安静等候,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甚至,为首的狱长脑子里已经在琢磨,如果待会儿这个男人强行要提人离开,他该怎么跟上头交代。
室内,温情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看这男人狂狷的做派,眉心轻皱:“你没吃药啊?”
一直吹口哨,嫌她不够心烦。
叶峻嵘挑起一只眼,瞧她皱成包子似的小脸,心情不由得大好。
下一秒,一声轻呼,温情跌在他怀里,一屁股坐在他两条腿上,不禁挣扎起来,捶打他的胸膛,小声嗔怪:“你干什么?”
叶峻嵘双指挑起她的下巴,玩味一笑:“还是这么有意思。”
温情冷冷别过头去:“神经!”
“啧!瞧瞧!”
叶峻嵘情不自禁地啧啧出声:“
真是无情无义,昨天晚上还温柔缠绵得不得了,今天就像债主一样,温情,你怎么提了裤子就不认账啊?”
“你滚!你不要脸!”
温情狠狠地推开他这个死流氓!却反被搂得更紧。
叶峻嵘醇厚温热的声线在她耳边徐徐弥漫:“好了好了,是我不要脸!我不要脸,只要你。”
一席话,听得温情平静下来,再没动作,可出口的声音依旧那么冰:“说好的!我哥哥可以出狱。”
男人原本勾起的一抹笑旋即僵住,在嘴角自成尴尬的风景线。
“ 呵——”
他溢出一声轻笑,随即不再言语。
令人窒息的沉默,一时间,室内的气压低得人喘不过气来。
温情心里砰砰砰如擂鼓,僵直着身子不敢动弹,最终,还是偷偷伸手,小心翼翼地扯了扯男人熨帖的衬衣袖口:“叶峻嵘~”
软软的一声叫,将男人从冰冷的回忆里拉回现实。
他垂眸,黯淡的目光凝视着怀里的女人,依旧明眸皓齿,可是脸蛋已经没有当初明艳鲜艳。
三年,她吃了不少苦头。
可是她还是不后悔离开他。
思及此,面色罩上一层寒霜。
屏息几秒,他抄起一边的电话,拨过去:“喂,叫1130号接电话。”
电话那头,不知死活地狱警回道:“抱歉,1130号拒接!请勿再拨!”
“我再说一遍!
叫他接电话!”
男人威胁声骤起,隔着电流,威慑得人浑身打了个寒颤。
温情心一紧,手指下意识攥紧叶峻嵘的袖口。
忽然,大手反转着包裹住她的小手,柔柔地握着,掌心温热干燥,说不尽的暖融。
电话终于被接通,可惜只是一片沉默。
所有的反应都在他意料之中。
叶峻嵘冷冷地勾起一抹笑,手摸上温情的小脑袋瓜子,抚慰了几下,骨节分明的大手递过电话,她站在一旁,迟疑了片刻,还是接过。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呼吸声。
“喂,哥哥!”
时隔三年,再见居然是探监。
温情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可是,接下来的一番话,将她彻底打入无间地狱。
“你走吧!
我这辈子也不想再见到你!”
“哥哥!”
温情讶然,泣不成声。
“别再叫我哥哥,我不是你哥哥!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也没有你这种妹妹!”
温默的声音透过冰凉的话筒,凄迷旖旎。
温情已然泣不成声:“哥哥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明知道她会伤心不是么?
他怎么忍心伤害她?
她整个人都抖得摇摇欲坠,甚至连电话都拿不稳,身后一双修长有力的手臂悄无声息地环住她,将她包裹住,一如当年。
温默的声音在电话那头,那么冰,冷得刺骨:“因为我不想再见到你!一点也不想!
你别再来!
我不会见你!”
“滴滴——”断线声连续。
电话被挂断,温情脸上的泪痕遍布,整张脸像是被分割成无数片,双目无神,空洞得望着前方,擦得光亮的玻璃壁橱,鲜绿的植物盆栽,灼目得眼疼。
“温情?!!”
叶峻嵘错愕轻呼,瘦削的女人忽然晕厥在他怀里,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