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一直沉默,好像自从看到万云云和温默在一起后,她就患上了失语症,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叶峻嵘心里明白,不再多问。
一踩油门,将温情带回家里去。
刚进大厅,就又遇上张雨睛。一瞅温情那模样,眼里就闪过一丝得意。温默与万云云要联姻的事情,她早就知晓了。正想着怎么将这个消息透露给温情,然后等着看一场好戏了,没想到还没将想法付诸于行动,温情就已经回来了。
这里面一定有戏。
她在叶峻嵘和温情两个人的脸上瞄来瞄去,想要看出个端倪来。
叶峻嵘当着她的面,伸出手腕将她搂了过来,其亲密度让人看上去极其恩爱。温情下意识地挣了挣,却被他用更大的力量锢制。
对着张雨睛:“婶婶专程在家里等我和温情回来吗?”
“呵呵呵,我有点事,有点事正好下来。”张雨睛倖装很忙,却又不甘心:“温情啊,我听说你哥哥快要结婚了。”
温情抬起眼来,望向她,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意思。
叶峻嵘笑着接了过去:“事情还没有尘埃落定,婶婶你就知晓了,可真是见识广啊。”
“那当然,我手里可掌握着......”刚想继续说下去,又觉得不应该,立马打断,转变口气:“我也是刚刚知晓,刚刚知晓。”
叶峻嵘将温情的身体稍稍放开一点:“那我们先上去了。”
张雨睛打着哈哈:“好好,你们上去,你们上去,看你们这样恩爱我就放心了。”
如此不阴不阳的讷笑,明显的言不由衷。
原来她竟是躲在这里准备看笑话,只可惜狡猾如叶峻嵘,又怎么会让她抓到机会。
他面无表情的拥着温情上去,还有意无意的帮她拔弄下头发,搂着她的手一刻也没有放下。
看在张雨睛的眼里,也发现不了任何不对劲的神色。
直至到了温情与他的新房,脱离了张雨睛的视线,他才松开了温情。
“那个女人不是好惹的,你自己担心点。”叶峻嵘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温情猛然震惊,抬起头怔怔地望着他。
叶峻嵘欲言又止,烦躁地摆了摆手:“还有,那个叶峻兴,你最好也保持距离。”
想起上次看到他们两个握手言欢的样子,他就打心眼里觉得不舒服。
温情立起眉毛,这个男人,就能不能不要这样小气。
知晓她的想法,叶峻嵘没好气的解释:“反正,没事少与别人走动,你又不熟悉别人。”
就知道他是这样的想法。
温情心里暗笑一声,不过也只是那么一失神,心思又重新回到了温默的身上。
他还是那么帅,即便永远不苟言笑,面无表情,也依然帅得让人挪不开眼睛。曾经他以为这样的帅哥会一直归属自己所有,可谁料这么多年的付出,却敌不过人家的短短一个月。
落寞的神情落入叶峻嵘的眼底,对于她的心思了如指掌。对于温默的这件事情也不便于说些什么,有些心伤需要她自己去痊愈。
“我先去公司忙一会,你自己休息一下。”转身出去,留一个安静的环境给她。
直到他出门,温情的心才放松下来,然后先前所有的防备、锢制、理智全都跑个无影,取而代之一种黑暗的、腐朽的东西跑了出来,她分明看到那些个小人在自己的眼前跑来跑去。
他们取笑自己:“温情,温默不要你了。”
“温情,你输给了一个他识识不到一个月的小女孩。”
她分明感觉到那些嘲讽的、不怀好意的挑衅,嗅到自己身上散发的酸酸的、嫉妒的、甚至掺杂了怨恨的的味道。
这不是她应该发出的味道,她是温情,是c国南方首富的女儿,尽管那些辉煌已成过去,可是种植到她身上的骄傲不该失去。
她拼命地想要赶走那些陌生的不好的味道,奈何力不从心。女人总是一厢情愿甚至自作多情地以为自己是男人心目中的唯一,当她发现事实并非如此的时候,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严重的失落感和失败情绪。
她颓败地瘫坐到了宽大的床上。
难为叶峻嵘想得周全,知道她需要这么一个环境。
温情是一个骄傲的慢热女人,但是对于温默,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喜欢上了她。可是现在却有一些怨恨:难道他真的从来没有爱过自己吗?
“情情,别闹了,咱们是兄妹。”在她穿着洁白的婚妙跑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是如此这般的告诉自己。可是他应该知道,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她从来都是将他看作是自己的爱人,而非兄长。
想想当初他那斩钉截铁的语气,温情就觉得不寒而栗。手里拿着的包无力地滚落在地,一种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勇气让她拔通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温默才接了起来。
“喂。”
“哥哥。”
“恩?”
温情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心口好像开了花,抓着电话的手紧了又紧,生怕下一刻就会从手里溜了出去。
温默的声音加大了一些:“有什么事吗?”
“哥哥。”温情又叫了他一声。
他不耐烦地又应了一声:“什么事,我在忙。”
“你要结婚了吗?”她终于问出了憋在心里许久的问题。
温默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这样直接,有些猝不及防,“啊”了一声。但他一贯在温情面前颇具威严,语气严厉:“你在哪里?”
“......”她努力想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一点:“哦,我在和同学们一起在外面玩了,接到电话得知你要结婚的消息。哥哥你要结婚了吗?”
温默说,语气缓和下来:“你认真读书,其他的事不用管了。”
“你要结婚了吗?”温情在他的面前,难得有这样的主见与执着,以往都是他让自己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她就乖乖听话。
温默的脸沉了下来,隔着话筒,温情也能感觉他的严肃:“是的,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就不瞒你了。在下个月的一号,我将会与万家千金举行婚礼。”
他那么爽快地承认,丝毫不顾虑温情的感受。温情的心猛然沉了下去,房门紧闭着,窒息的感觉让她有点呼吸困难。
但她是温情啊,出生就有着特属她的骄傲,以往对他的言听计从是因为爱恋,现在显然已经不能爱了。
她淡淡地笑着,仿佛眉角都染上了笑意,可是她分明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就像玻璃碎裂一般,隔吱隔吱地响。
“哥哥,最近我正在准备会考,会很忙,那你的婚礼我就不回付出了啊。”
顿一下,又接着说下去,银铃般的笑声响在温默的耳边:“祝哥哥新婚快乐,等我回来了再去好好拜会嫂子。”
来不及等他回复,着急着挂断电话:“我有事了,先不跟你说了啊。”
将电话丢在床上,无力地往大床上一躺,整个人这才松驰下来。这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一个什么决定。
她是将自己的终生托付给了的--是温默。
而且她一直认为,温默绝对不会辜负她。
但是,现实却很清楚地告诉她,她构建的那个城堡已经垮了,而且是粉碎性的倒塌。
电话屏幕亮了起来,是温默打给她的电话。
手机屏幕的显示画面是她和温默的合影,靠在温默肩头的她笑得那么甜蜜,而旁边的温默却是毫无表情。她仔细回忆了一下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好像永远都是她笑得像个傻乎乎,而温默却永远是面无表情。
拿起手机,揭开电池,电话铃声嘎然而止。
想想还是不甘,干脆从里面取出sim卡,冲进洗漱间,冲进下水道里去了。
夜晚降临的时候,家里佣人敲门在外面问:“少奶奶您要下来吃饭吗?”
虽然身体乏力,还是爬了起来,打开门去:“谢谢你,我就不下去吃了。”
佣人点头下去,房里再度陷入寂静。
她睁着大眼睛,怔怔地望着天花板,自从她将自己关到这间房里,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很多天了。
叶峻嵘一直没有回来。
大概再也没有哪个夜晚会比现在更加漫长。就在那一晚,温情的思绪就从来没有停止过运转,从第一次见到温默,到最后一次的别离,全都成为煎熬她的记忆。
也就在那一晚,她仿佛成长了十岁。
人的蜕变往往并不需要很长时间,也许只因为某一瞬间某件事情。
当天色渐白,晨光从窗外射了进来,洒在房间里洁白的被单上,仿佛终于从晕睡中醒来,她从床上爬了上来,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她要离开这里。
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好像是为了毁灭自己的所有的踪迹,即便是小如别针之类的首饰,大到衣物一般的行李,统统放进行李箱。
提出行李,回头望了一下。
咬了咬牙,推门走了出去。
c国的清晨,有点安静,她在那样的安静里,悄无生息地离开了叶家,离开了c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