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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魂歌 第五章 寻陵小队

乌月朦胧,三叠殿中不见半分光亮。

突降的黑暗把众人笼罩得一阵紧张。

正不知所措之时,殿中央亮起一阵淡淡的光晕,渐渐向外扩散开来。光幕间夹带着无数金色光点,不断映射到大殿各处,如漫天星光、闪烁不已。

这就是亘古天书《拢古卷》散发出的光芒,看来“白日透明无暇,夜晚流光溢彩”的描绘着实不虚。

众人正屏息看着眼前的奇幻场景,一颗璀璨的“星星”倏地飞到了卫英祈手中,英祈双手合拢,一把握住。待她再一摊开,点点星光竟浮在半空中徐徐展开、化为了一帧帧竹简样的书卷,铺现在众人眼前——

“遂古有初,谁传道之;神兵造得,法邪正之;天命反侧,何罚何佑;没而无踪,阴阳和开;欲现剑陵,需得五色酒、祭之,得玲珑心、启之。”

“敢问卫姑娘,书中所记是何意、又作何解?”霍桓捋着胡子问道。

“这我可不知道了。”卫英祈摇了摇头。

众仙纷纷目不转睛盯着书简,绞尽脑汁揣测起来,希望能从中解出个蛛丝马迹。这一段虽是包含上古剑陵的信息,可是记载得不清不楚,着实让人摸不着头绪,反倒陷入了更大的迷局。

“诸位,依我看,这其中也不难懂。”秦贯之走上前道,“头几句嘛,无非是道明剑陵的来历,是由上古的大神们造出来的宝剑形成的。关键就在最后这句,指出了开启剑陵的法子,可说得欲言又止、模糊不清,似乎是需要五色酒和玲珑心这两种东西。”

“果然聪明,那么你一定知道去哪里找五色酒和玲珑心了?”霍桓半带讥讽的问着。

“这……可否请卫姑娘再用宝书查上一查?”秦贯之看向卫英祈。

英祈点点头,复又结起印诀……

“不行。这两种东西,《拢古卷》上并无记载,可能他们并非什么奇宝秘法,又或是在书成之后才形成的。”

众仙一听,都不免黯然,一时无人作声,徐紫陌更难掩失望之情。在场诸派,居然没有一个知道这五色酒和玲珑心的来历,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这还如何寻找剑陵呢。

“诸……诸位上仙莫急,小道观里倒是有个算命的,这老先生颇有些本事,越是离奇的事越能算得准,不如找他问上一问……”垂首在一旁许久的倪道长却憋不住了,鼓起勇气向徐紫陌他们汇报道。

倪道长颤着声音说完,殿中却没人搭理他,只因他一个凡间小道、又扯出什么算命的来,众仙只当是无稽之谈、根本不屑一顾。

“这个惜言先生我见过。”卫英祈想起什么似的,“确实有些名堂,不如去找他问问。”说着独自走出了大殿。

徐紫陌一看既是这位卫姑娘提议了,也不好太驳她的面子,何况确实也不妨一试,随即带着正阳宗众人走了出去。

诸派见正阳带了头,也纷纷跟了上去。就只剩下霍桓和度蕴禅师留守在大殿,一个自恃身份,一个是漠不关心。

偏殿里,惜言先生正怏怏的坐着打盹,似乎对眼前的一众人视而不见。

“喂,老头儿。”一个人冲他呼喝着。

惜言先生还是没有睁开眼,桌上卦筒中却有一只卦签凭空飞了出来,不偏不倚正砸在呵斥的那个小仙脸上,疼的他呲牙咧嘴。

原来这个算命的也是懂法术之人、说不定还是个隐世的高人。众人再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问道:“老先生,还请帮个忙算两样物事。可否告知五色酒和玲珑心的下落?”

惜言先生微微睁开眼,半眯着冲众仙不悦的吼道:“我小老儿睡个觉也不安生。去去去,我怎么知道在哪!”正吼着,于人群中突然看见了卫英祈,惜言先生怔了一下,语气稍缓了一些,“东海之滨、离天之境,有座云上之城,城中有位云中君,据说能解天下谜事,去找他试试吧。”

“这个人我倒听说过。”秦贯之游历颇多、见闻广博,立马接道,“此君来历神秘莫测,非正非邪,乃是超脱于三界的逍遥人儿。确实有不少人想找他解谜,可听说他的宫殿造在云天之上、很难寻到,又有一堆的古怪规矩,成功的极少。”

话虽这样说,但既然剑陵的踪迹有了些眉目,众人谁也没想过知难而退,说什么都要尽力一试。

果然,大殿里的霍桓一得知,立刻主张道:“为今只有先找到那云中君,打听出五色酒和玲珑心的下落。想必穷我仙界之力,并非甚么难事。”言罢若无意间看了看徐紫陌。

紫陌如何不知霍桓的盘算,只是事关正阳传宗宝剑,需得尽快找到,自然是人多心齐好办事,于是提议:“既是这样,晚辈愿带领正阳宗,联合诸派,一同去东海之畔寻访云中君。”

“不可。此行目的隐秘,那离魂天外又难说遇上什么凶险,还是挑几个精干子弟悄悄探访,也好避开魔界的耳目。”

这话当然不无道理,不过这样一来也就缩小了能去寻找剑陵的资格范围,说白了,除了四大派里的精英弟子,旁人谁又可以担此重任呢?!

诸小派一看被霍桓排挤在外、没了自己的份儿,也只得私底下抱怨抱怨,不敢明着和霍掌门叫板。

四大派中,正阳宗不必说了,自然是由徐紫陌带队;无相门虽说无意染指剑陵中的宝物,但是这剑陵乃仙界中的一大秘事,也派出了明镜台作为支援;天乙派秦贯之决定独身一人前往;而三合宫这边,霍桓权衡再三,派出了手下的大弟子许慎办这趟差事。

这许慎的年岁比另几派的弟子都长些,一张国字脸平平无奇,资质武功也不如徐紫陌、明镜台、秦贯之他们那么出类拔萃,胜在稳重谨慎、而且忠心听话。

“卫姑娘,这次寻找剑陵之行,是因着《拢古卷》而促成,还请由你出面再助我等一臂之力。” 徐紫陌转而冲卫英祈提议道。只因他心知,如果提议正阳带队,必又会招致霍桓的诟病,说什么仗着人多托大、引起不必要的波澜

卫英祈正巴不得借此机会游历游历,自是当下欣然应允。

至此,卫英祈、徐紫陌、明镜台、秦贯之、许慎这几人领衔组成的“寻陵小队”,终于整装待发了。

魔界,幽昧深渊,魔宫

“君上,正阳宗已经找到了《拢古卷》,里面提到一个藏有上古神兵的剑陵,他们已调遣人手去寻找。咱们正好按兵不动,让安插的探子一直监视,由着他们先出力气,最后再一网打尽、坐收渔利。”一个浑身青紫的老者躬身禀报着。

“恩,知道了。”座上之人沉沉的应了一声,伸出一只苍白修长的手似不耐烦的挥了一挥。那人一身黑色玄袍,整张脸隐在魔宫阴暗的王座之后,在幽冥磷火的映照下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翌日清晨。

“徐兄,怎么没见你们正阳其他门人?”秦贯见徐紫陌也是孤身上路,好奇问道。

“本想一起出发,但此行是寻访,力求速度,人多了反倒拖慢了行程。”

“恩恩,哎,你们祖师爷那九霄宝剑,长什么样啊?”

“我也不曾见过,只听师傅说,九霄剑亦属一柄至尊神兵,剑上吸收了天地正气、一挥之间就可以斩灭掉数百妖魔。”

“果然不同凡响。镜台兄,听说你们无相门里的法器也是——”话到一半,秦贯之却突然噤了声。

只见城门处矗立一队全副武装的卫兵、挡住了去路。

当先的是一个女将,一身戎装、英姿飒爽。她手提一柄银枪,催马上前道:“诸位可是要去寻找剑陵?”

众人心里都是一惊,剑陵的事如此隐秘,怎么会传到人间来了?!

“我是大凉国武英长公主盛云萝,也是要去探查剑陵的音讯。”女将自报家门道。

人界觊觎剑陵仙宝已是逾越,更何况几个修仙之人如果带上一个凡人,行动起来肯定处处掣肘。

“这位公主,什么剑什么陵?我们几个是琴心观里的俗家弟子,这次是出来游历的,与你说的可没什么干系啊。”秦贯之灵机一动、忽悠道。

“哼,随你怎么说,这趟我跟定你们了。”盛云萝显然对秦贯之的话不买账。

众人虽然法术了得,却也不能对凡人随意杀伐,大家互相使个眼色,都想着先应付过去,等出了城到方便之处施展御行术,就甩掉这个粘人的公主。

如此,几个人在前面走着、盛云萝带着人马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好不容易捱到了郊外一片旷野。

徐紫陌、许慎、卫英祈立刻使用御剑术跃到半空中,明镜台将手中的禅杖一打横也径自飞了起来,秦贯之则掏出了腰间的一把文镇尺。文镇尺本是文人墨客写字作画时用来压纸的东西,却成了秦贯之的法宝,看来也是个稀罕之物。

五个人转瞬飞到空中,准备甩掉盛云萝的队伍。谁知盛云萝并不放弃,只身催马狂奔起来,她这坐骑也不是俗物,竟能在地上一直追着众仙跑而不被落下。那马发足狂奔了一阵,丝毫没有倦怠,渐渐竟追了上来。纵然是世上无双的千里马,也绝无可能做到。

明镜台御空飞行中,念起了佛咒,顿时一道金光飞向了盛云萝座下,化作一根金色绳索要将那马蹄牵绊住。

不想骏马嘶鸣一声,立时挣脱了锁妖绳,继而四蹄奋力一跃,背上生出一双巨大的翅膀,居然也腾空飞了起来,毫不费力的赶上了卫英祈一行。

“飞翼天马!”秦贯之不禁惊呼出来。

“翻羽,昆仑神兽,毛色胜雪、背生巨翅,可日翔千里。”卫英祈想起在《拢古卷》上看过的记载。这匹马竟是仙界都难得一见的神兽,传说还是当年周穆王寻访西王母而得到的天界八骏之一,此等神兽居然甘愿被凡人驱使,看来这个武英公主来头也不小。

“盛云萝,不如你就跟我们一起去吧。”卫英祈顿时对这位长公主来了兴趣。

“卫姑娘,这样恐怕不妥……”还不等徐紫陌说完,卫英祈已和姓盛的开开心心结成了伴。

哎……徐紫陌哭笑不得的叹口气,碍着卫英祈的面子,只得由了她去。

就这样,性格、门派、出身都大相径庭的几个人,竟因着剑陵的事走到了一起,所幸御行路上、众人倒都相处的颇为融洽。

尤其是秦贯之,一张嘴总是闲不住的说,一会打听打听盛云萝的来历、一会又让许慎讲讲滇南一带的风土人情,搅得众人一刻也不停歇,惟有卫英祈在一旁饶有兴味的听着。也幸亏有他在,这一路上才好不热闹。

接连疾行了好几日,众人终于来到东海边上的一个小镇。

已是日落黄昏,镇子里里外外却不见半个人影,甚至连鸡鸣犬吠之声也听不到,不免有些蹊跷。

几人不由得戒备起来,“咣咣咣”,秦贯之按住手中文镇尺上前敲着一家客栈的房门,“劳驾,店家有人在么?”

等了半晌,并无半点动静,秦贯之刚一转身,只听旁边一扇门户小院“吱呀”一声开了半条缝儿,里面幽幽的开了口:“你们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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