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龄悠将自己宫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砸掉了,一边砸还一边大哭,对王后道:“母后,我不依,父王不疼我了吗?为什么他要给易寒和那么一个卑微的酿酒丫头赐婚!”
王后和声道:“你父王也是站在大局考虑,既然大将军不喜欢你,你又何必强求,毕竟,强扭的瓜不甜。人家都已经有婚约了,成人之美不是更好。你是公主,晋国的好男儿任你挑选,何必非要一个易寒呢?”
“他们比大将军更好吗?”龄悠很不甘心,自从那日大军回城面见晋王时,她在幕后瞥了那么一眼,便对易寒很有好感,如果不能嫁给易寒,那其他的那些人她是绝对看不上的。
“你怎么就是死脑筋呢!”王后觉得很无奈,叹道:“我听说人家能够重逢很不容易,你身为公主,就算不大度,也要体谅晋国的子民,孟陵之祸,一直是你父王心口的痛,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弥补对孟陵数万亡魂的愧疚。你能理解吗?”
龄悠闹着道:“我不理解,母后,他有未婚妻杀掉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成全他们,我不服气!”
“你说什么!”王后听得耳朵一震,猛地站起身来,发髻上的金步摇来回晃动,摩擦在鬓角,簌簌有声,“你怎么这么恶毒,也怪我平日里对你管教太少,太溺爱于你,这一次,无论如何,我和你父王都不会顺着你的心愿了,你给我好好地反思反思。”
说着,王后拂袖而去。
“母后!”望着王后离去的背影,龄悠气的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东宫。
龄悠抓着离桓的手,撒娇道:“王兄,你去父王那里给我说说呗,说说呗,千万别让大将军去了那个贱人。”
离桓烦恼道:“你一个公主,说话就不能注意一些?”
“我也是急的不行了,我不管,我就算是要嫁给大将军,你就去跟父王说说嘛!”
离桓摇摇头道:“父王的旨意已经传达下去,不能更改,此事没有还转的余地了。”
“我不信!”龄悠近乎疯狂的吼道。
离桓叹了口气,“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此事我帮不了你。”
“王兄!”龄悠竭力喊道,她如果连王兄都不管此事,那她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中意的人就这么被抢走。
“要说你自己去说,我不会去的。”离桓心里也暗恨此事,只要不出意外,只要他如愿当上了晋王,那么景宣就是他的了,眼下这一道赐婚的旨意,浇灭了他所有的幻想,为什么他想要的东西,总是要经历那么多的波折才能企及,他又何尝甘心呢?
龄悠为难道:“父王……他不肯见我……”
离桓冷哼一声,“那你以为,我去说父王就能听我的?龄悠,你不要太天真了。”
这句话就像一盆凉水一样浇在龄悠头上,她知道离桓说的没错,父*任大哥,二哥的世子之位岌岌可危,可是她与大哥并不熟悉,让她开口去求大哥,她着实开不了那个口。
“可是王兄,要是连你都不管我,我该怎么办啊?”
离桓也没看她,只顾低头翻阅公文,打发龄悠道:“你现在就应该好好待在宫里,那都不要去!”
龄悠欲言又止,离桓冷淡的态度让她明白自己是指望不上他了,只好悻悻地转身退出。
刚要出东宫,龄悠身后便传来了一阵酥柔的声音:“公主为何事烦恼呀?”
龄悠一回首,果是自己那王兄的婆姨,东宫的女主人,梁国的大公主——公孙嬿。
“王嫂。”盈盈行下一礼,龄悠嘟着嘴,很是委屈的模样。
公孙嬿走过来拉住她的手,柔声道:“你方才和世子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啊——”龄悠有些意外,没有想到公孙嬿居然听她的墙角,那她刚刚说的那些话,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公主你先别急。”公孙嬿知道龄悠的想法,便安抚她道:“我这倒是有一个办法,许能帮得上你呢!”
“什么办法?”龄悠眼中一亮,顿时有了兴致。
公孙嬿小声在她耳边嘟哝了几句,然后掩面一笑。
龄悠听完,眼中闪过一丝犹疑,“这……恐怕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公主你又不需要亲自动手……对女子而言,有什么比贞洁更重要的呢?”
“那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岂不是更痛快!”龄悠比划了个杀的手势。
公孙嬿摇摇头,冷毒一笑道:“公主,比起直接杀了她,倒不如让她失去处女之身,更加的生不如死,她还有脸见人吗?”
龄悠想了想,默默地点点头,心中终于有一丝清明,她笑着看了公孙嬿一眼,心里暗暗有了思量。
自从王上赐婚的旨意下来,景宣就发现,这宫里的人对她的态度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从前她走在这宫里,那些人根本理都不会理她,可如今,竟个个都称呼她为姑娘,很是有礼的样子。
景宣心下惴惴,快步往回走,要不是因为王后召见,她是打死也不会出竹舍的。
正走着,忽然身后有人叫住她,她心中一紧,回头看时,但见角门中走出一群人来,与那日见到公孙嬿的排场很是相似。
景宣看到那些人中,有一个明艳娇美的少女,身穿百蝶穿花裙,头上翠羽金步摇,虽不知她的身份,还是依礼叩拜,这宫里,打扮这样艳丽华贵的,都是主子,不会比她低贱。
“你不会称呼我为公主殿下吗?”龄悠很是不屑地白了景宣一眼,道:“果然是穷乡僻壤出来的野丫头,就是卑微低贱不知分寸!”
原来这就是龄悠公主,想来为了易寒的事情,她是恨透了自己了,景宣心里默默为自己担忧:这下没有好果子吃了。
她立刻补救自己刚刚的失礼之处,再拜道:“参见公主殿下。”
龄悠趾高气扬道:“错了,你还应该自称为贱民,这样才算礼数周到。”
果不其然,她这样歩步相逼,景宣却不愿意服输,她昂首道:“我并没有听说过这样的礼数。”
“你居然敢和我顶嘴!”龄悠冷冷地笑了笑,吩咐收下人道:“给我掌嘴。”
话音刚落,便有两个宫女过来架住了她,景宣本可以轻松挣脱,亦可以轻松反抗,但这是宫里,一个有规矩的地方,她要是得罪了公主,恐怕还会牵连身边的人,她只得忍住,任由那宦官走来在她脸上重重地掴下巴掌。
那宦官手劲极大,每一巴掌打在脸上都是火辣辣的疼,景宣没有数打了多少下,或许是二十也或许是三十,总之打到后来,她的嘴角已经洇出了鲜血,脸颊失去了痛的知觉,她一直咬着牙,没有哼一声,也没有反抗一次,默默忍着疼。
“你们在做什么?还不给我停下。”离钰正好从此地路过,见到这一幕,很是震惊,立刻跑了过来,质问道:“龄悠,你这是做什么,她可是父王钦点进宫酿酒的,还是保护我回国的功臣。你太过分了!”
“大哥……”离钰突然赶到,也让龄悠傻了眼,一时没个主意。
离钰把景宣扶起,看她双颊赫然一堆红手印,嘴角已经沁血,关切道:“景宣姑娘,你还好吧,要不要宣太医?”
景宣摇摇头,她的脸已经肿的不能说话了,但是她还是故作坚强。
在外人面前,她是一丝一毫的脆弱也不会保留。
“我是在教她规矩。”龄悠看见自己的兄长不站在自己这一边有些生气,还理直气壮地辩解道。
离钰道:“你若是不想我把这件事告诉父王,你就赶紧回宫好好待着。”
“你……”龄悠瞟了景宣一眼,极不服气道:“走就走。”
说罢,便真的气呼呼地转身走了,她还是害怕父王知道了这件事,君父总是说翻脸就翻脸,比如她和易寒的事,本来都和他说好了,谁知他转脸就给易寒和别人赐了婚。
她心里有点怨恨晋王,说什么最疼爱她,其实都是骗人的!
离钰摇摇头,也很无奈,他的这个妹妹小时候因为生病,被送到外祖家寄养,外祖身为溺爱,百依百顺,以至于养成了一个嚣张跋扈,无法无天的性子,没想到如今竟然还敢如此欺负人家。
“景宣姑娘,其实你大可还手,不必受她的气。”离钰见景宣被打成这样,还不知会不会破相,担忧道。
景宣捂着脸,忍痛道:“尊卑有别,我怎能顶撞公主?”
“那……我传一个太医给你看看吧,可别破了相!”
景宣到底还是在乎自己的容貌的,要是真的破了相,对女孩而言,实在是一件受伤的事。
她点点头:“多谢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