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 -- 是温暖的怀抱、亦是最锋利的武器,是抚伤的良药、也是断肠的毒。
莫问真心谁懂情,情动初心两厢印,缘来修得情字贵,最是无情寒了心。
大雪一直下,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清晨、天地一色穿白装,远处雪鹰落在崖头,山顶一柄长剑挑着厚厚的雪,龙影扔掉手中棍子不悦道:“有完没完啊?”
龙惊语右臂伸的笔直,闪光在手中微微颤抖,雪落剑上、抖落在地,他睁开眼笑道:“猜猜我剑上有多少瓣雪?”
“我很无聊哎!你都不陪我玩。”龙影嘟囔道。
龙惊语一愣:“你这是在我说无聊吗?”
“端着一柄剑静静站多半个时辰,数雪啊!你不无聊吗?你无聊也就是了,干嘛也让我无聊啊?”
龙惊语眼中闪出一束光,落在闪光上,目光所过之处剑上雪快速消融、化成滴滴水珠躺在长剑上,他笑道:“瞳术小成。”、手腕一转、剑上水滴答落地,凿穿积雪、深痕现状一柄剑。
闪光入鞘,走过来摸摸龙影头顶道:“这是修神养性大自在,难道你就没从安静之中听出美来吗?”
龙影瞪眼道:“你少拿我当小孩,不信你问他。”指了指不远处直打哆嗦的姜禀文。
姜禀文立马来了精神,甩了甩头顶雪,弹了弹肩头雪,一本正经望过来,正要说话,龙惊语快速道:“我不想听你说话,目前你这个样子就是最好的、派头很到位,还真像个人。”
看姜禀文那无语到憋出内伤、红里透着青的脸,龙影笑道:“哥哥说的对。”
姜禀文做出抓狂姿势,想要憋住、憋得难受,这种感觉要了命,指着龙惊语道:“你真不是个好人,打断一个人的兴致很不礼貌,听听你说的那是什么话,像个人...”
“大少爷停,停停停,你不是七天不说话么?”龙惊语有些怕他了。
姜禀文理直气壮道:“对啊,我说的是七天以后的话有错吗?”
“能了。”
“那可不。”
“真能了,七天以后你会说什么话?”
姜禀文道:“就今天要说的话。”
“你能不能有点自我?”
“要自我干嘛?能吃饭?”姜禀文指了一下他,指了一下身后道:“立马消失,你以为我大清早这么冷的天是来看你无聊的吗?”
龙惊语笑道:“好啊,影儿咱们走。”
姜禀文跺脚道:“站在茅坑不拉屎这是罪,你不知道这样会让别人憋出内伤吗?”
龙惊语对龙影道:“你听、他说你是茅坑。”
龙影没回头,随意招手,姜禀文跑过来、精神道:“我就喜欢这种快乐有点疼的感觉。”
看他耳朵快要被拧烂了,呲牙咧嘴的貌似还很享受,龙惊语道:“影儿放手吧,这耳朵咱们赔不起。”
姜禀文泪花闪烁道:“没事,我都给你记着了,迟早要还的。”
龙影放开手道:“你能不能别这么贱?”
“我宁愿为你再多一点贱,只要你能嫁给我。”
“啪”
白茸茸的尾巴抽他后背,龙影道:“这样的我是不是很另类?”
龙影虽然笑着问的,听在龙惊语耳中却有些难过,姜禀文双手摸着龙影尾巴,一副视若珍宝的样子道:“你怎么不说是独一无二了?”
龙惊语道:“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姜禀文点头道:“当然了,影儿虽然异于常人,但我敢保证这是上天的杰作,修善十世也是见不到的,为什么要用俗人的眼光看待她的与众不同了,其实让我遇到她,这是上天给我最好的礼物,欢喜的紧呐!”
龙影无语道:“你可真够恶心的。”
姜禀文看着龙惊语问道:“大舅哥,你能不能让影儿跟我走啊,跟着你挺危险的。”
龙惊语没有说话,迈步走去,姜禀文着急道:“我说真的啊,就算让我拿整个姜家换影儿我都愿意。”
龙影快步跟上龙惊语,回头瞪眼道:“你姜家有什么好的?我哥哥才不稀罕呢。”
龙惊语停步道:“你是真心待影儿?”
“我可能没正经习惯了,说出来的话让你们觉得可信度不高,但我是认真的。”
“影儿,你愿意跟老鼠眼走么?”
龙影立马摇头道:“我不去。”
龙惊语看了她一眼,回头笑道:“你若能让影儿跟你走,我就放心把她交给你。”
姜禀文立马点头刚要说话,龙影甩他一尾巴,打得他有些无奈,笑道:“如果这是个天荒地老的约定,我愿意等。”
寨门口石景道:“你能活那么久么?”
龙惊语道:“等了多久?”
石景用手比划道:“就这么一点点时间,我哥哥等你一个晚上了。”
四人进寨,来到屋中,主位上石霸伸手请坐,无语道:“我真想不明白,你小子这习惯那么学的。”
龙惊语落座“昨晚的确累了,只要你想解释,我何需急于一时。”
“哈哈...这话说的好,不愧千语大哥的弟弟。”
石霸大声道:“兄弟们拿酒来。”看向龙惊语“往事若无酒、不欢不愁,这就没劲了,你会喝酒吗?”
“你有故事也有酒,我只需醉了就好。”
火炉旁的姜禀文笑道:“能不能来点下酒菜,我可一早上都没吃饭了。”
屋中进来几人,一人端着肥美的羊骨头,另外几人抱着酒坛,拿着碗筷,最后一人举着空盆。
石霸招呼众人将桌子并在一起,大家围着坐,他提起酒坛倒在自己面前大盆中,姜禀文目瞪口呆“脸盆啊...”
“景儿,你说父亲为啥给我取名石霸?”
石景道:“父亲说了石姓人,就该有敢当跟霸气。”
石霸拉姜禀文来到身边,摁在坐上笑道:“今天你若是不喝完一坛,老子就剁了你。”
姜禀文看了看地上酒坛,很是无语、问道:“给条活路行不行?”
石霸看向麦成道:“麦伯、你觉得了?”
“我看、还是算了吧!”
石霸挥手落座道:“得,麦伯都这样说了,你不喝一坛就是不给我面子。”
“麦伯的意思是让你手下留情好不好。”姜禀文急道。
麦成笑着看对对面瞪眼的两人,有些好笑、也有些无奈道:“你们看着办!”
石霸招呼道:“动手,肉要大口吃、酒要放开了喝这才是世间好味道。”
众人举碗喝干,听见“咕咚”声,姜禀文跟个被人掐着脖子的鸡似的,不断伸着脖子打嗝,看着身边石霸喝酒的样子有些不自然。
石霸一盆干完,抓起一根羊腿,撕咬一口,满嘴流油道:“六月初三那日,我本来是冲着欧阳小飞去的,我将决战定在那一日不过是想在喜欢的人面前表现一下,若能让北望太阿死在莫问剑下,我不但名气高涨、还能抱得美人归,对我来说是件幸事、今生最幸。”
又喝完一盆酒,打着酒嗝道:“其实讲起这些,我心里很疼,可我不得不说出来,因为我对不起龙千语大哥,十二年了、辜负他的信任。”
石景皱眉道:“哥、少喝点。”
“没事,男人说话,你少插嘴。”
石霸接着道:“那一日北望太阿比我去的更早,我是天明去的,而他却是初二夜里就到了。”
将啃尽的骨头扔到身后,再抓一块肉道:“我在戏水城东门,堵住所有人不管是男是女,因为在我眼中他们都没资格见我喜欢的女人,那一年的打花节因为我的存在变成了流血节。”
“很多人都不服我,觉得我霸道,是啊、我是挺霸道的,因为我名叫石霸,古老剑的传人,号称无神者,就算天神出现我眼前,我都敢拦道。”
他招手道:“拿剑来...”
再次喝干一盆酒,斜躺椅子上,接过莫问剑,此时他已喝高,打着酒嗝,“啪”石剑拍在桌上,打碎了他身前桌子,他笑道:“力道有些大了...”
莫问剑掉落在地,他捡了好几次,最后还是一位兄弟替他捡起来的,他揽那兄弟入怀,拍着他后背,泪流满面道:“我的好兄弟,嗝...”
看向一旁龙惊语道:“你知道昨天我为什么要杀你么?”
没等龙惊语回答,他推开怀中兄弟,伸手想指龙惊语,却被泪水打花了眼,抹把泪怒道:“因为折梅剑法你舞的太娘了,你是北望太阿的亲弟弟啊,他的剑法有孤傲阳刚,而你这混蛋居然将此等剑法舞得那么好看,太娘了、这是对我大哥的不敬,所以我要杀了你,你可知道为了你手中闪光,我坐穿了牢底,若不是青龙会、我还在牢房中,你以为我不想见见龙千语么?你以为他死了十二年我去了哪里?”
石霸痛哭几声,怒道:“你可知、就因北望太阿说他弟弟是武学天才这句话,还有为了我妹妹说喜欢你,你说想要天下最好的剑,我几乎被人打死,得到第二名剑,我还是不甘心。”
睁眼将手中莫问狠狠仍在地上,起身踩了一脚,“砰”一声栽倒在地,他疯狂笑道:“金色闪光剑谱第二,在别人眼里是不可多得的剑,而在我心中只有仁者剑才配的你龙惊语,就跟我虽有石剑莫问,却对我无神者来说,配上我的只有屠神,排名第四的屠神如墨、仙佛不挡。”
又大笑几声,痛哭道:“为了仁者无敌,我独自闯圣贤山,第一次失败、不愧为朝堂圣地,那里不是江湖人能够放肆的地方,第二次偷剑、也是失败,让我放弃了盗取仁者的念头,因为圣贤山寸步难行,我只知仁者剑在通明殿,可我两次都没摸到通明殿在哪里...”
地上传来粗俗的呼气声,许久后石霸道:“酒是个好东西,它就像搁在你心中的往事一样,能够让人忘记自己是谁。”
又过许久道:“我怕醉,因为那样我很伤心,可我很想醉,因为回忆起来能够让我觉得自己还是个有感觉的人,我是多么想忘记那些过去,可我忘不掉回忆里的人与事,忘不掉的...真的忘不掉,若我忘记了那该有多好,这些往事折磨的我快疯了,可我不疯、也就不是石霸了...”
许久之后地上传来打呼声,石景蹲他身旁,看着哥哥挂满泪水的脸,抹泪道:“只要一喝酒他就这样,他累了、他的心里装的全是苦,为了打败北望太阿,他输掉了心爱的女人,为了心爱的女人,他跟打败他的人做了好兄弟,为了他好兄弟的弟弟,他被人差点打死六次,坐了七年的牢房,龙惊语你们一家欠我哥哥的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