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有道的话刚说完，空气中忽然传来一阵不寻常的气息。他下意识地扭头四下寻找起来，身体里的狐血让他霎时警觉起来。

走在他旁边的王玉晓忽然惊叫了一声。

“前面有个人躺在地上。”

全一刚要说小心，王玉晓和全十七就已经飞快跑过去。

“……”全一愣了下，沉下脸追了上去。

钱有道的动作要慢上不少，他只要远远地带上一眼，就知道那绝对不是袁相宜，而且那人身上没有妖气，没什么危险。

全一追上去的时候，王玉晓已经退到一边。

“怎么了？”全一拧着眉头问。

王玉晓似乎被吓到了，抬头看了一眼全一，低声喊了声：“师兄……怎么办？”

全一瞧了她一眼，一脸凝重地蹲下身去探了那躺在地上的人的鼻息。

全十七脸色也很不好。

钱有道走过的时候，就听到全一说：“没鼻息了。”

钱有道低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是一名年纪比全一全 十七他们大不了多少的年轻男子，脸色青紫，眼珠子突出的厉害，看上去像是被人直接掐死的。他吸了吸鼻子，空中夹杂着一丝不太明显的妖气。

会杀人或者吃人的妖，在杀人的那一刻就是散发出无法掩饰的妖气，这么稀少的妖气，这人八成不是妖杀死的。

钱有道刚思考完，全一站起来说：“看上去不像是妖杀死的，这事有点蹊跷。十七你先带师妹出去，找师父先把结界出入口关闭。”

王玉晓不解。

“万一那杀人的人还在这里呢？里面还有人在，关闭了岂不是把人留在里面给他杀？”

十七在边上说：“全一的意思应该是让师父把进来的人都招出去，看还有谁没出去。那基本上就能摸清楚一些情况。”

全一摇头，刚要解释。

钱有道直接说出了自己不同的意见。

“不行，凶手若是妖那好说，这道结界不可能让它出去。那样的话结界反倒不用关闭，只要人全部出去了，自然就不会再死人。可若是人，他一定会跟人人流一起出去。凶手的情况还不清楚，他是不是被妖迷惑，或者被妖附身，还是有其他的情况，现在都不好说。如果放出去了，更危险。”

王玉晓脸色一下子变了。

“我就说了，这个活动不安全，爹还这么执意要做。”

十七忙安慰说：“最近妖物出现频繁，观中弟子也折了不少，师傅也是为了百姓们着想。越多的人懂得除妖之术。真面对了妖物，也不至于太过慌张。”

钱有道只想说一句天真。

天地之间，最为脆弱的生灵便是人。除妖的能人本就少，面对一般的妖类还好说一点，若是对上厉害一点的，哪怕是之前侵入他家中的门妖，寻常人怕都撑不了多久。

真正能对付得了妖的，根本就不是脆弱的人。

钱有道叹了口气，说：“你们都先出去，跟观主说一声先封了出入口。全一兄弟留在这里，先把里面还没出去的人招在一块。大家都在一起，至少会安全一些。”

“可万一杀人的……已经出去了呢？”王玉晓战战兢兢地问。

这种的可能性并不是没有。

钱有道看了全一那边一眼，说：“让你师兄给你解释，你就明白了。”

全一皱眉，似乎对钱有道把问题抛给自己有点异议。

王玉晓见全一没有直接说给自己听，挨上去撒娇说：“师兄~~”

全一忙抬手，说：“好好好，我说就是了。前面钱少爷不是说了么？这个结界入口有封印，妖物是绝不可能出的去。若是人的话，我想他进来一定带着某种目的。你们也知道这个结界对体验者来说，前后直通，进入的时候都会配备方向盘。只要一直往前走，就可以从哪进来再从哪出去。如果在半途回头的话反而会离出口越来越远。而且进结界我们都是按照顺序登记进入，只为了杀人的话，很容易就会被发现，也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查出是谁做的，所以这个人肯定回头了。而且还很有可能带了其他人一起回头。即使他没有回头”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朝四周看了一圈，把最后一句话压地极低，“也只可能藏在附近。”

这是一个非常特殊的结界，为了不让参与的人被干扰，基本就是一人或者是熟悉的人一起来进行这一场体验。

钱有道这才体会到，与其说这是一次体验的机会，不如说是全真观筛选符合自己需求人才的机会。

相对于院门寺，全真观这位观主的心思要深沉得多。

全十七凑上来说：“我懂了！为了摆脱嫌疑，他绝对不能按照既定的顺序走下去。必须要等下一个，或者下下一个人，还得说服他们跟自己一起走。这样的话倒是解释了一个问题。”

王玉晓问：“什么问题？”

“如果前面已经有人经过了，为什么没有人发现这具尸体？”既定的路被人为的更改了，所以没有人会发现尸体。

钱有道不知道要不要在这个时候插嘴提醒他们一句——别忘了，他们进来就是找一个毫无规矩可言的人。袁相宜在感知方面要比钱有道更加敏锐。更重要的是，她就像是天生就没有循规蹈矩的概念，万物单凭她一时的念头就能左右她处事的方式。

现在……

如果说在之前他还以为是袁相宜觉得好玩才跟进来，那现在他开始不自觉给袁相宜找理由了——她可能发现了某个人不太寻常，因此才悄悄跟上去。

全一稍作犹豫，说：“事情不能耽搁，十七还是尽快带师妹出去，找师傅先查出哪些人还留在结界里。”

除了这个法子。三人也没有什么更靠谱的想法了，于是全都点了头。钱有道这个时候只想着袁相宜的事情，对于全真观三个人的决定丝毫没有兴趣，全由着他们去了。

四人分了两组，十七带着他们的师妹王玉晓往前的路准备一口气出去，钱有道跟全一还是照原路继续往里面走。

两个多话的人一走，就留下不多话的两个人，场面霎时安静了下来。

全一蹲在尸体那边多看了一会。

钱有道绕着这四周转了一圈。

这结界做得相当精致，青山绿水，鸟语花香。还能闻到泥土和花草的芬芳，仿佛真的就置身在太屋山山中。可以感觉得出做出这样结界的人非常喜欢这仙山宝地。

不知怎么的，钱有道觉得这结界不像是出自全真观观主之手。真计较起来，倒是有些像是出自他所认识的某几个人的风格。

“我能问这结界是出自谁人之手吗？”钱有道忽然问。

全一闻声站起来，面带腼腆说：“是我做的。”

钱有道惊了一下，认认真真地端详了全一好一会，忽然笑道：“还真没看出来。”全真观从建观开始，一直都有只收男弟子的规矩，这一代的观主王业奚因为有了一个女儿，才开始破例招女弟子。但实际上还是依照先例，真传还是只传给男性弟子。这其中也是因为阳刚之气较重，除妖之道主杀伐，戾气颇重，不适合女子修行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