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朔不怒反笑,“好一个任凭处置,真的,怎么处置都行?”
“任凭王爷处置。”王府中,酷刑不说万种,也有千种,每一种都不会伤及性命,却会让人时时刻刻祈盼死亡。
然而预期的惩罚并未到来,他走到月影身旁,掰起她的头颅,道:“月影,天萝在何处?”
月影抿着唇角,呆呆地望着战朔,一言不发。
战朔拂过长袖,“哼!不知死活。”
许久,战朔才用阴冷的嗓音说道:“天萝死了,死在九河城外。”
九河城,是天萝的故乡,是天萝日日夜夜思念的故乡,可惜,九河城就在眼前,他却永远也回不去了。
月影目光没有任何变化,这是她早就料到的结局,她甚至能猜到这是战朔特地下的命令,让天萝永远地看着家长,却再也不能接近它半步,因为,背叛他的人都不得好死。
她该杀了天萝的,至少,她不会死的如此痛苦。
可,她不愿这么做,天萝是唯一一个会真心待她的人,她想给她时间,让她回去,让她找到所谓的“自由”。
战朔看着月影淡然的反应,脸色愈发难看,“月影,你早就知道她会死,对吗?”
“是!”回答的干脆利落,月影曾发誓绝不欺瞒战朔,即便在此时,依旧不改。
战朔目光变得晦暗不明,难以揣测,他叹道:“月影,你该学会服软,如此,你可少受些苦。”
“奴知错!”月影低着头,毕恭毕敬地答道。
“还疼吗?”
“回王爷的话,好多了!”
恭敬,顺从,有条不紊,这是王府的规矩,月影从不敢忘,因为忘记的代价实在太重,重到她绝不想再承受第二次。
战朔神色一暗,很快又恢复过来,“去抓几副药,总是病病怏怏的,如何做事?”
“是,奴遵……”
月影话未说完,便听得能在侍卫来报:夏候府夏姑娘来访。
夏姑娘,夏凝紫,夏侯爷府的千金夏凝紫,战朔传闻中的心上人。
夏凝紫来得很快,月影跪在地上,悄悄地打量一眼夏凝紫,那双如碧波伴清澈的眼神,洋溢着淡淡的清雅,嘴角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
月影此刻才发现,原来真的有一种人天生就是耀眼的,如果说眼前的女人是璀璨的星辰,那么她就是星辰之下最不起眼的沙砾。
只一眼,月影便知晓,无论她将自己的低贱掩饰得再好,在夏凝紫面前她终将原形毕露。
于是,她只能在心底里祈祷,祈祷她能够尽快离去,以赦免她那颗卑微的灵魂。
“你先下去!”战朔命道。
“是!”
月影如临大赦,与夏凝紫擦肩而过时,那种强烈的因自卑而产生的窒息感空前强大,所幸,她终于能够离开。
“王爷!”轻轻的呼唤,如凉风沁入心脾,这一瞬,战朔愣住了,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倾心过夏凝紫,但那种求而不得的滋味他不想再偿第二遍。
他正了正衣袖,道:“如今,你父亲已经回来,本王会按照约定娶你入府。”
女子唇缝勾起,道:“好,你要的我会帮你拿到。”
……
月影拖着疲惫的身子,一路跌跌撞撞回到“宿云阁”。
“云”者,漂泊无依也,如今战朔将此处赐予四奴居住,为的便是提醒四奴,是王爷给了她们安稳的居所,体面的日子,王爷只要求她们回报一样东西——忠诚!
月影笑了笑,她这一生,早就是战朔的了,何必他这般煞费苦心地提醒。
“哐当”,一只青翠玉镯掉落在地,“谁这么不长眼,碰……”说话者正是四奴之一的地裳。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月影啊,怎么还活着呢。”
“姐姐,快别说了。”站在一旁的日熙轻轻扯着地裳的衣衫。
“怕什么,如今没了天萝给她撑腰,王爷对她失望透顶,什么王府第一杀手,她也配!”
月影做事一向干脆利落,不留痕迹,天萝事发之前,曾被奉为王府第一杀手,加之王爷青眼有加,天萝处处照拂,一时风光无限,却不善言辞,更不喜四下谄媚,独来独往,以至府众皆对她退避三舍。
月影无奈,只得冷笑,“王府第一杀手”非她初心,她原本只求能够做好王爷吩咐的每一件事罢了,可惜啊,如今就连这个心愿也被打破了。
“啪!”一道清脆的耳光落在月影脸上,“你还敢笑,你还以为是王爷和天萝都宠着你的时候吗?”地裳怒道。
月影眸光轻闪,很快又暗了下去,天萝姐姐没了,这世上再没人会为她讨个公道。
握紧拳头,罢了,“地裳姐姐教训的是,谢地裳姐姐赐打,若无要事,月影先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