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外,古道边。
正是阳春三月时,微风拂面,吹来满面桃花香。
红衣少女前天在此处长亭送别外出办案的兄长,今天又在此地送父母远行。
心中虽有舍不得,但更多的是窃喜!
“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去衙门找杜师父了!”
楚画站在凉亭边目送车队远去,唇角微微翘起,转身进了凉亭,小手一挥,“此处碧桃开得正艳,正是赏花好时节。来呀,糕点摆起来!”
“是,大小姐。”
紫芙和紫苏互视一笑,很快一碟碟精致的点心便摆了起来,像那杏仁酥,豌豆黄,还有那香喷喷的红豆糕,都是楚画的心头好。
平时不怎么笑的楚画抿唇一笑,如花容颜明媚而又娇憨可爱。
女护卫郑三娘也默默地笑了,大小姐长得可真好,眉眼弯弯的样子比那盛开的碧桃还要艳丽几分。
“要奴婢说,大小姐您就得多笑笑,您若笑起来,哪有那啥美人儿的份儿呀。”
紫苏点头,“夫人也这么说,大小姐,咱们以后别老往衙门里钻了吧?”
另一个丫头紫芙年纪略大,连忙瞪了眼紫苏,“你这丫头还编排起主子来了,去衙门怎么了?皇宫里还有女官儿呢,谁规定女子不能去衙门办差了?”
“可是,夫人说……”紫苏看了这个看那个,声音越来越小,“夫人让我们看好大小姐。”
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她们每次去衙门,去的都是验尸房。她虽不用进去,但是验尸房隔壁茶水室里的茶,喝着它也不香呀。
就在这时,从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循声望去,一队车马疾驰如风,自桃树林边上飞奔而来,带起一片红艳艳的花瓣儿,随着花瓣飘洒,那画面美极。
可马队后面还有一辆拉着棺材的敞篷马车在狂奔,此时碧桃花瓣儿刚好落入泥土中,被车轮碾成血泥,那画面就非常诡异了。
看上去阴森晦气,总有不祥的感觉!
楚画的好心情瞬间飞走,连忙以袖捂住口鼻,“扫兴!”
心里却在想,大理寺卿这是从哪里弄来这么一具棺材?
楚画眼神很好,能看出上官云似乎很疲惫的样子。
“难道大理寺又发现了不得了的新案子?”
楚画自言自语时,飞奔在前的上官云蓦然回首看了过来。
楚画微微蹙眉,上官云可能不认识她,可她却用仵作的身份跟他打了几回交道,此人精明得很。
能让上官云亲自出城寻这么一口棺材来,只能说明案子不简单。
待那队人马离开后,楚画也上了自家马车。
车内,果脯已经摆好。
“大小姐,这是铺子里新出的果脯,您尝尝哪个好吃。”紫苏问。
郑三娘却说:“大小姐,夫人嘱咐了,让您少吃甜食。”
楚画嘟嘟嘴,“趁着他们离京,我才能放开来吃。三娘不必多言!你跟车夫说,去半江酒肆,听说青梅酒可以喝了。”
说着楚画扯了扯身上的红衣衫,“我还不喜欢穿红颜色的衣裳呢,母亲不也硬是让我穿的喜庆一点儿吗?我都如她的愿了,你们呀,也得如我的愿,趁着他们不在帝都,让我吃个够!”
郑三娘跟两个丫头面面相觑,啥也不说了,只劝道:“那大小姐您少喝两杯。”
楚画的唇角再次扬起,“好。我就想让酒肆的老板娘看看,我今儿都穿成这样了,她还能不能认出来。”
半江酒肆开在不起眼的小胡同里,却离督察院只隔了三条街。
酒肆的主人是一个身段玲珑的年轻妇人,名叫锦瑟。在楚画看来,这也是个妙人儿。
“老板娘!”
锦瑟看着楚画笑了,未等吩咐便道:“青梅酒,来一坛!奴家晓得。”
楚画唇角再次上扬,无论自己怎么变装,这位漂亮的老板娘总能一眼认出她来。
锦瑟抱着小酒坛子笑着来到楚画跟前,俯身支着下巴看楚画,“小画儿穿红衣裳就是好看,以后咱就这么穿,男人家的衣裳哪有女儿的好看。”
楚画被逗笑了,伸手将她推开,“瑟瑟老板娘,本姑娘有银子,不不快点儿倒酒?”
两人认识了六年有余,勉强算得上是忘年交。闲来无事,逗逗漂亮的老板娘,其实也挺好!
其实谁逗谁,还真不一定。
锦瑟也不逗楚画了,起身道:“我这青梅酒刚刚能喝,味道还不到最好的时候,先来一杯吧,小丫头不能多喝。”
楚画应下,确实,好酒还是陈的香。
青梅酒,琥珀色泽,果味浓郁,酸甜可口,一杯下肚,不过瘾啊。
锦瑟摇摇头,“小画儿,奴家这里的果子酒都是你的,莫急,莫急!心急可喝不了好青梅。时辰不早了,赶紧回府吧。”
说着,她悄悄往楚画手里塞了一把钥匙,“老家来信,家中亲人出了意外,奴家得回去看看。知道你这丫头好酒,酒肆可否暂时交给小画儿看管。”
楚画板着脸拒绝,“不,我可以忍!”
“无须忍。”锦瑟笑道,“也不必开门营业,想喝了来这里取酒就行。待奴家回来,一个子儿也不能少我的。”
看到那双跟貌美如花并不相符的手,楚画终于点头。
锦瑟笑道:“这就对了。今儿还去衙门?听说楚大人外出公干了,督察院里都是大老爷们儿,小姑娘家家的,吃完就回吧。”
楚画又喝了一口青梅酒,脸颊微红,表情看上去懵懵的,“瑟瑟怎知我兄长外出公干了?”
“这……”锦瑟有那么一瞬间地尴尬,呵呵道:“督察院里的大老爷们,小画儿你是知道的,总在奴家这里喝酒吹牛,院里有点风吹草动,奴家都知道。”
楚画面无表情道:“确实如此。”
锦瑟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回去忙了。
楚画吃好喝好,不经意地抬头,发现锦瑟也看了过来,两人相视一笑。
“瑟瑟,走了。”
楚画打了个招呼,一行人出门。
锦瑟盯着她看好一会儿才摆手,“小画儿,回见!”
车上,郑三娘问:“大小姐,世子爷他前天临出城前不是说他请的是病假,防的就是督察院里各方安插的眼线吗?锦瑟怎知世子爷出城了?”
郑三娘除了是楚画的护卫之外,还是楚画的左膀右臂。
楚画把玩着锦瑟给的钥匙,不紧不慢道:“确实奇怪。督察院里当差的人不少,但来小酒肆吃酒的人都是底层差役,上司的事情他们怎敢打听?又怎么能打听得到?再等等吧,大哥明日就能回来,希望小酒肆别出事。”
半江酒肆的酒菜陪着她度过了最难熬的时期,真心希望小酒肆能一直在。
楚画一家前几天就住进了落尘别院,这里下人和护卫的忠诚度没得说
但是今天,楚画的马车还未停下就被一个小丫头拦下了。
蓝枝不等楚画下车,便直直地跪了下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请大小姐救救奴婢的娘,大小姐求您了。”
楚画蹙眉,“起来说话。奶娘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