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画回到顺恩伯府时,天已经蒙蒙黑了,西边的晚霞也已消退,只余几丝残留,红丝绒般的云,分外好看。
“大小姐,楚大管家又来了。”紫苏小跑过来说。
楚画放下手中的茶杯,还没喝两口呢,只道了一声,“晦气!”
默默地喝完手中的热茶,起身,“紫苏,找一件白色衣衫,紫竹和紫苏,你二人陪我去那边吃饭。我倒要看看,西院儿打的什么算盘。”
最终这白色衣衫,楚画没有穿成。
郑嬷嬷觉得,穿白衣上门未免太过挑衅了,又不是死了长辈。接风宴上穿成这样不礼貌。
楚画是个听得进去劝的人,她也知道父母不在身边,有些小性子得改改。
“成吧,那就月白色那件吧。”楚画叹了口气,“唉,习惯了,一回到这里就忍不住变成刺猬。”
郑嬷嬷细心地帮楚画换好衣衫,笑道:“何止是大小姐呀,夫人也总是这么说。”
一行人笑了笑,便出门了。
西院儿的装饰没有东院儿精致大气,却比东院儿奢华,连那摆在花草间的灯柱,听说这些铁制的灯柱是加了铜的,外表的颜色分外好看。
灯柱不高不矮,花纹精致,装灯油的灯盏是莲花造型,外面还罩了一层琉璃,一面荷叶罩在灯盏上方,挡风遮雨,一看就是花了大价钱。
要说,这西院儿还有什么是楚画想要的,就只有这些特制的灯柱了。
而这些都是她亲祖母从落尘山庄带来的嫁妆,整个西院儿都能看到这些大同小异又各不相同的灯柱,光这些灯柱就价值千金。
这里的奢华都是用祖母的嫁妆撑起来的,父亲又怎会将这府邸交给外人呢?
所以,顺恩伯的世子爷只能是她大哥。
想到这里,楚画的唇角上扬,论手段她远远不及父母。
一个小小的伯爵而已,就能慢慢耗死这些人。既然无法从大义上灭亲,那就等老的死了,再把小的清理出去。
一个分家就能堵住所有人的嘴,再说了,顺恩伯这个爵位还是楚昱尘这个儿子让给他的,等老爷子死了,爵位不还给楚昱尘的儿子怎么行?
楚画脚步轻盈地走在刚刚点上灯的抄手游廊上,看着下人往灯碗里添油,轻声道:“省着点儿用,西院儿每个月的灯油不是一笔小银子,天还没黑呢,谁的眼神儿这么不好?”
添灯油的下人赶紧跪下认错,“大小姐恕罪,是大太太说,今儿个大小姐回府,府里要喜庆,就,就早早地点上了灯。”
楚画脚步不停,自语道:“从明日起,西院儿的灯油钱减半,但是灯,不能熄!”
西院儿里主子多,管家的也多,楚老太爷又是个耳根子软的,这个求求,那个哭上两声,准心软。
无奈之下,只好让每个院儿的当家女主人轮着来管家,一人一个季度。
也就是说,楚老太爷除了楚昱尘这个正室所生的儿子外,还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小儿子是填房所生还未娶妻。其他儿女均是妾所出,都娶妻生子,林林总总一大家子。
不仅儿孙们住在这里,连那个女儿也住在这里,听说是招的婿,所以,那个妾也有管家权。可见楚老爷子有多喜欢这个妾了。
可西院儿的资产有限,也都是些没有经商天赋,又自命清高的人。
所以就借楚画曾祖母的名义,死命地想法子弄东院儿的银子,每个月的灯油钱就不是一笔小数目,管家的人每个月都会从这上面卡油水。
楚画嘴角扬得更高了,卡着西院儿的银子,就等于断了他们的油水。没有银子可拿,她倒要看看西院儿的人用什么理由算计她。
花着东院儿的银子,还算计东院儿的大小姐,那吃相未免太难看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楚画一家人正愁抓不到他们的把柄呢,先养着他们的贪婪,等时间到了就清理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