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画被这人盯着非常不自在,便转身继续观察尸体,并说道:“或许可以用硫磺粉中和一下,将尸体放在不容易泄露的石棺里,洒满硫磺黄。密封个把月,再将尸体埋于干燥无水的荒郊野外,不必深挖。
不然,水银会渗入地下水,人喝了这样的水依然会中毒,也不能埋于沃土之间,土会被水银污染,种出的食物中也有毒素,吃了同样会中毒。”
“如此可怕?”大老胡吓得连连后退,“这,这简直碰都不能碰。小师弟,你离远点儿。”
楚画扯了扯嘴角,这个师兄真是没眼看,你一个验尸的,面对尸体能不能不要这么夸张啊。
又再次查看了一番尸体后,楚画道:“尽快处理了吧,这人尸体要开始腐烂了。看他的脚底,这里的肉快掉了。
还有面部,不能碰了,除非你们想把尸体的皮肉都剥离开来。表情如此安详的秘密是查不出来了,若是尸体在这里腐烂,就难办了……。”
“大老胡,尸体不必再验,去找石棺,照做。”上官云冷声说道,“琴公子,名不虚传,希望还有合作的机会。”
楚画扯了扯嘴角,眼神依旧无波,“好说,好说。只要有银子拿。”
上官云走后,楚画道:“吩咐人准备绿豆汤,在场的人都要喝,靠近验尸房的人也要喝。”
她将验尸工具清洗干净后,在外间将罩衣及口罩手套全放在火盆中烧了。
这是习惯,她家紫苏最擅长的针线活,就是缝制她此时烧的这一身行头了。
“好好好,都听小师弟的。”大老胡很相信楚画,赶紧让人去找石棺。
而等在外面的紫芙已经拿到了银票,笑嘻嘻地问:“公子,可还顺利?”
楚画点点头,“走吧,回落尘别院。”
她们的马车刚离开大理寺,上官云便从门房间走了出来,看着马车出神儿。
上官云的小厮修文问:“大人,要不要派人去落尘别院查查?”
“有传言说琴公子是落尘别院的主人,给他家女儿找的夫婿?”上官云答非所问道,一双星眸闪着异样的光芒,在这夕阳之下显得他更加丰神如玉。
修文一愣,“此乃传言,楚氏夫妇从未承认过。不过,督察院的楚大人时常带着妹妹去衙门。虽说如今的衙门里也有女官儿,可一个姑娘家整天往衙门里跑总归不妥,也不知楚氏夫妇是怎么想的。”
上官云唇角微微翘了翘,转瞬即逝,很快又恢复了冷脸儿,“以后多收集这方面的消息。回府,记得多喝几天绿豆汤。”
“绿豆汤?”修文再次一愣,他家大人今天这是怎么了,说的话他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
马车内,楚画靠着厚实的抱枕,还在想那具尸体。
紫竹头一回跟着楚画验尸,歪着脑袋想来想去,实在是想不通,“大小姐,难道去验尸房回来都得喝绿豆汤?”
紫芙摇头,“不是。大小姐,为何咱们这回要喝绿豆汤?”
楚画道:“我在母亲随手记的手札内看到过,若是水银之毒吸入少许,可以喝绿豆汤缓解。也许有用吧。”
“可我们并未入内呀?”
楚画抿了抿唇,不知如何解释,她总不能说是偷偷看了母亲的手札,才学会那些听也未听过的学问?
“人要呼吸,要喘气,水银散发出来的气,是看不见摸不着的,风一吹四处都是,只要喘气就会吸入体内。懂了吗?”楚画想了一会儿,才如此解释。
两个丫头一点儿也不懂,但她们还是使劲点头,“大小姐,我们会记住的。”
楚画默默地闭上眼睛,还是没听懂,只好死记硬背了。
突然羡慕起父母相处的情形来,他们之间的默契实在是让人羡慕。
何时她也能认识一个能跟她说到一处的人呢?
再说上官云回府后立即去了书房,在一处隐秘的书架上找出一本没有标名字的书。
找到写着水银的那一页,又仔细地读了一遍,合上书后,勾了勾唇角。
“有意思!”
这本书是他祖父上官腾闲来无事写的一本杂书,虽说是杂书,但是祖父交给他的时候,郑重地交代过,此书只能他自己看,不可外传,更不要利用书上的知识显摆,不然会招来杀身之祸。
也就是这本书只能当做杂书看,长长见识就行,其他的就当是做了个梦吧。
谁会把梦到处跟人说?
上官云有时候很羡慕祖父在年轻的时候能去那么远的地方,说是海外,跟他们大夏朝是完全不一样的国度。
祖父的学识他是钦佩的,但是祖父的人品以及……
“世子爷!”
就在此时,在外面站岗的另一个小厮修武轻轻敲了敲门。
上官云收回思绪,冷声问:“何事?”
修武斟酌了一下词,说道:“老夫人院里打了起来,老夫人头痛不已,派人来请世子爷主持公道。”
说起这个,上官云也头痛地很,看着天边还残留着的晚霞,毫不在意道:“你去跟那边说,本官衙门里事物繁忙,这几天就不回府了。不管是谁惊扰了老夫人休养,不问缘由,扣两个月的月例,再犯,扣一年!”
修武很利落地应下,还是他家大人有法子,那些人就是贱骨头,打两下都改不了吃屎,但是动他们的银子就知道怕了。
上官云完全没了留在府上的兴致,直接去了大理寺,那件案子还没头绪呢。
不过经此一事,琴公子以及落尘别院是彻底进了他的视线,让他记在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