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儿点点头,不知其中深意,但也乐得同意这说法。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前院来人领了一侍女过来,上官荨出来见着,识得这侍女是李承基身边的人,便知道是为何事而来。
她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放了一套男装,也是为上官荨跟着去流殇宴做的准备。侍女恭敬地弯腰呈上道,“见过上官小姐,我家姑娘邀小姐明日一同前去游玩。”
为掩人耳目,李承基竟将自己说成女人,上官荨想到高大魁梧的李姑娘,不禁忍俊不禁,“回去替我谢谢你家姑娘。”
翌日,上官荨起了个大早,在桃儿的帮助下捯饬了半天,这才换好了昨日李承基送来的衣裳。
“小姐,您这样可真是俊呀,外边儿好些公子哥都没您好看!”桃儿嘴和抹了蜜似的,夸得上官荨很是受用。
“那是,你可不看看你家小姐是谁。”上官荨夸起自己来也不吝啬。
抚了抚衣服上的细褶,再度检查了一番,确认毫无问题后,二人便前往李承基的私宅。
到宅子时,看门的男人又将她拦住了:“这位公子,请留步。”
上官荨见状,忍不住勾了勾唇,知道这次的乔装很是成功,便又将那玉佩亮了出来。
男子一看那玉佩,便知眼前的人是前几日那姑娘了,眼中满是惊奇:“没想到姑娘您扮起男子来这般俊朗,请进吧。”
此行一路畅通无阻,上官荨步履轻盈,马上走到了正殿。刚到正殿门前,便迎面撞上了李承基。
李承基可不似旁人那般眼拙,他一眼便瞧出了上官荨。
面前的人此刻一点也不像个未出阁的女子,一袭长衫显得她有些羸弱,垂鬓更添了几分文弱书生之姿。但她那未施脂粉的小脸眉清目秀,一双猫目透着一股机灵劲,翘挺的鼻子,小嘴始终噙着一抹笑,可不就是个稚气未脱的俊俏小郎生。
上官荨见李承基看着她一言不发,忍不住回想起昨天的事,调侃起来:“李姑娘,谢谢你的衣裳。”
李承基一阵沉默,他昨日就不应该让人这么传话,片刻后,他还是开口:“你且记住要言行得体,莫丢了孤的脸面。”
语毕,李承基率先走了出去,却同手同脚了两步。顿了一下,他又恢复了正常的姿态,那大步辽阔的样子,好似方才无事发生过。
上官荨见了,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却也不敢明面表现出来,只是在心里偷着乐了好一会。
三人乘坐马车,不消多时,便到了京郊竹山,再行了一段里程,到了山上的青竹亭,流觞宴正在此处。
要说这京郊的竹山,风景的确是一等一的好,翠竹流水,美得似幅画卷。时不时传来几声悦耳的鸟鸣,更添幽静。携着竹子独有淡香的微风柔柔地抚在面上,到了此地的人都会忍不住深吸口气,不需多时就会忘却那些烦心事。
上官荨环视一圈,打量了一番到场的诸位。在场的多是名士,家中非富即贵又博学多才,众人对于太子的出现也不觉奇怪,马上便围着上来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一干人等齐齐行礼。
“免礼。”李承基颔首点头,抚了抚袖,在众人的簇拥下上了座。
太子一向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落了座后便不再言语,心思活络的众人只得将算盘打在了一旁的俊俏少年身上。
“这位小公子好是面生,可是第一次来参加流觞宴?”终于有人忍不住出声。
上官荨点头笑道:“正是。”
“在下翰林院编修陶德。”那人拱手道。
“在下无名之辈尚某。”上官荨回礼。
众人见状,便知是无法从这郎生口中试探到什么东西了,虽是年纪小小,口风却紧得很。
不少人却也还是兴致勃勃地与她攀谈,毕竟她就在太子殿下旁边,太子殿下时不时还望过来两眼,这样如若在太子殿下那儿留了印象也不错。
待到李承奉来时便看到这样一副景象:他的大哥李承基坐在位上,没什么表情地把玩手中羽觞,一副事不关己、悠然自得的模样。
他一旁的俊俏少年却被团团围住,一众人与他攀谈不断,还时不时地望太子两眼。
李承奉再定睛一看,他哪里认不出来这少年是上官荨扮的!
前几日算计这女人不成,败坏了名声且不说,还传到了父皇那儿去,可让他的日子不好过。
现在这女人与太子勾搭在一起,还混到了流觞宴上来,不知道她又想干些什么,不可谓心机不深。
李承奉见众人发现他来了,清了清嗓子,故意道:“这位是太子殿下的幕僚吧?”
似是想到了什么想一般,恍然道,“那必文采定是极好的,不如与在坐诸位比上一番?”
上官荨看着李承奉这出自问自答的戏,忍不住笑了,她可不怕:“那现在开始曲水流觞么?”
李承奉看着这竹林,心中灵光一闪,为难似的摇了摇头:“那也太费时间了,不如就以竹字为题,七步成诗,如何?”
要说这流觞宴,按照规矩,应是漆盘载着羽觞缘水而流,得觞者,作诗一首。诗题则由令官抽签决定,如诗不成,再罚酒一盅。
李承奉这话一出,当然是不合流觞宴流程的,但却没有任何人反对他。一是碍于他皇子的身份,二是多的是人也想探探这尚某的深浅。
上官荨自然是毫不惧怕的,面上却露出一副为难的神色,开口道:“这七步成诗怕不是时限太短了点,五皇子殿下当真要定这规矩?”
“哦?”李承奉见她面露难色,心中更是得意,她让他名声扫地,他也要在这让她难堪!
“你可是怕了不成?”李承奉露出惊讶的表情,好像知道了什么惊天秘密般,“太子殿下身边的人不都是能人异士吗?”
那表情仿佛在说,她这样的废物是靠不可告人的手段要挟太子等殿下来到这的。
上官荨叹息道:“尚某只是担心这考题太过苛刻,并无别的意思。”
说罢,她神色一凛,将右手端于腰间,迈开了步子,吟道:“翠影浩荡因风动,竹势欲破青冥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