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尚书行事极其低调,又与萧家无冤无仇,不会冒险犯事,更别说是污蔑旁人谋反这种大事了。”上官荨说。
“可眼下只能追溯到郭家。”萧淑婉也同意她的话,只是一时间没有更好的法子,便问道:“荨儿,信是因你而发现的。你以为此事该如何?”
上官荨将其中利害关系在心中梳理了一番,才开口,“萧家手握兵权,外祖父是开国功臣,年轻些的舅舅表兄们战功也赫赫,对方正是利用皇上怕萧家功高震主这一点来构陷萧家。”
“就算这次发现的早,皇上降罪不了咱们,但心里总归是提防萧家。”
她顿了顿,确认了萧淑婉没有不快才接着说:“若是外祖父愿意将手中军权一部分交还到皇上手中,暂且在京城谋个闲职,我们再趁着这段时间,追溯源头,继续调查这封信。那么相府和萧家就不会受到牵连,也能让皇上安心。”
萧淑婉闻言颔首,“那娘修书一封,与你祖父说明此事。”
“娘务必劝解祖父,想要明哲保身,需有舍弃。”话落,上官荨起身行礼,“娘,女儿还有事,先回房了。”
回自己厢房的路上,上官荨还顺路去看了看远儿。
奶娘自责粗心,对远儿的照顾更是格外上心,今日的药服下后有了些许好转,上官荨把过脉,确认无异象便离开了。
主仆二人回到闺房,远远就看见门口一抹鹅黄色的身影,正是吴娇娥。
“小妹。”吴娇娥带着笑,见她来了便很是亲热地迎上来,像是等了好一会儿。
上官荨眉头一皱,前世被吴娇娥和李承奉一起害入冷宫的日子浮上眼前,再看她的笑脸直犯恶心,只想绕开。
但她又忽然想起一件事。
前世郭荷月就是靠她的表亲吴娇娥去劝动了德妃和李承奉去求情的,娘亲被人陷害通敌叛国的事和吴娇娥也有关系才是。
“怎么?”上官荨迈回房中的脚步一顿,不含感情地问。
吴娇娥被她冷淡的口吻弄得有些手足无措,片刻后还是又带上了笑,道:“听说小妹醒了,姐姐便赶来看望,妹妹现在身子好些了吗?”
上官荨不愿正眼看她,下巴微点,权当回应了。
“小妹,你落水昏迷了几日,姐姐一颗心都悬在嗓子眼里,实在担心得紧,日日都来看着。”说着,吴娇娥像是没注意她明显的抗拒,上前挽着上官荨的手臂,想说些体己话。
她比上官荨虚长些年岁,上官荨一时间竟挣扎不开。
“看你脸色不大好,大夫说你转醒之后可能有些不适,姐姐便带了补药过来,一会儿让桃儿拿下去煎了服下,该是能好受些的。”吴娇娥抬手探着她的额头,看似关切,眼里却有藏不住的恶意。
上官荨都看在眼中。
前世她竟然从未发现原来吴娇娥的恶毒这么明显!
上官荨懒得与她委以虚蛇,见她还要开口,便先打断了她:“姐姐用不着担心我,还是担心下你的姑母吧。”
吴娇娥一愣,“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上官荨总算将胳膊抽出来,她边往门内走,边漠然道,“你姑母犯上,爹爹已经去准备修书了,姐姐去看了便知。”
吴娇娥面色一变,“怎么会……”
上官荨挪开眼走进闺房,桃儿在身后合上了门,也没再听到吴娇娥的动静,应是去郭荷月房里了。
上官荨在八仙桌前坐下来,桃儿给她倒了一杯茶,“小姐,吴姑娘要是得知郭氏做的那些事,恐怕要伤心死了,她和郭氏素来亲密的。”
“是啊。”上官荨喝了一口茶,神色捉摸不定。
前世她倾尽所有,帮着李承奉造反,上官家在朝中也屡次帮了李承奉,都是为了还吴娇娥帮她和上官家求情的人情。
可她前世没想过,萧家一向支持太子继承正统,除掉萧家后李承奉和吴娇娥也能从中获利。
郭荷月身后的礼部尚书断不敢独谋害旁人逆反,可要是加上德妃撑腰的吴家支持呢?
兴许在这个时候,吴娇娥与李承奉那对狗男女就在书信一事中参了一脚!
“小姐,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身体不适?”桃儿的声音拉回上官荨的思绪。
她回神对上桃儿担忧视线,勾起一抹浅笑,“没事,我已经大好了。”
桃儿又给她奉了块茶点,“小姐又乱说了,你落水昏迷三日,才醒就去了大夫人房里,又在二夫人那动了肝火,接下来可得好好修养才是。”
想到刚才上官荨不同以往的表现,桃儿又道,“小姐刚才那番责问二夫人的气势奴婢佩服!”
上官荨轻笑,“不过是落水后在生死关前走了一遭,总算是想明白了一些事。”
“你去传膳吧。”上官荨按按眉心,有些累了。
桃儿依言去了,合上门前又看了上官荨一眼。
小姐好像一夜间变了许多,不过小姐向来聪慧,以前只是与世无争,现在变了也是好事,免得被人欺负了去。
上官荨用完膳,又让桃儿抓了一副调理身体的药方,煎药后服下便早早睡了。
翌日清晨,上官荨便被桃儿摇醒了,还急匆匆将她拉起来梳洗,一边解释:“宫里来了旨意,阖府上下都在大堂等着呢,夫人让我赶紧催您也过去!”
上官荨心中咯噔一下,立刻就清醒了,随即联想到了那封信。
可父亲不是说今日早朝之后便会向皇上解释了么?无论如何相府也能撇干净,皇上为何又要传旨过来?
“可知道是什么旨意?”
桃儿手上动作未停,回话:“不知,只是这公公端了好大的架子,连老爷都在正厅跪了好一会儿,但那公公愣是要等您去,说少了人不能宣旨。”
上官荨更是不安,伴君如伴虎,皇帝身边的侍从就是再受宠信,也惯来是谨小慎微,莫说是来相府宣旨,就是去七品官员府上,也不见得有如此架势。
除非……除非这旨意当真是来降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