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我们的宫琴大姑娘,回神了!”
“嗯?”还晃神在方才的那个女子身上的朱老夫人宫琴一时未反应过来,片刻才被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拉回了神绪,再定睛眼前朝思暮想的魅惑面孔时,心下一个激动,忙忘了其他一个扑身上前.
“哎呀,我的宝贝啊,你可总算记得为娘了啊!你个没良心的,怎得这么久才回来看为娘啊。你,你,你可知为娘替你独守空院有多么寂寞!哼,是不是又在外头招惹了花蝴蝶去了?招惹也就招惹了吧,你倒是领回来给为娘瞅瞅啊,不领回来也就罢了,你倒是给为娘领个奶娃来的。你个没良心的……”老夫人一边抽出丝巾掩面抽泣地擦拭着干涩的眼角,一边嗔怒又嫌弃地推开了朱万善妖娆的身躯,往着大门外探头探尾地伸去。
“外头没得人儿了!”朱万善一头黑线地看着眼前这个童心未泯的娘,“没有花蝴蝶也没有奶娃。宫琴大姑娘,莫在哪里扮委屈了,你这番怎得像个为娘了的模样了。”朱万善对这个活宝的娘亲束手无措。
“爹呢?怎得不管管你?”朱万善示意奶娘殷姨赶紧把抱着门框望眼欲穿还不死心的宫琴拉回来坐回正座之上。一边落座到另一边的檀木椅上,接过下人递过来的茶轻轻呡了一口。
“说吧,这回又是闹了甚等事把爹爹气走了,嗯?”
“哪有……”被拉回正座的宫琴一脸犯了错的孩子模样,垂下了头,手中的丝巾已被拧成了麻花。垂下的眼睑一扇一扇地,不时地偷偷窥觑下朱万善的神情,仿若胆怯眨巴的星星,让人不忍心责备。
“唉,还说没有,你脸上写着呢!”朱万善无奈地叹气,自己这儿子做得比做爹爹的还累。他爹朱亿山倒好,一被这娘亲气着了就往外头跑,丢下个烂摊子等着他来收拾。
“真的?写着什么了?殷姨,快拿镜子来!”宫琴一惊一乍地,一听到写在脸上了,忙急地跳起来,拿着麻花丝巾又擦又藏,好生一个未懂世事的活泼女娃。
“写着‘我又闯祸了’!”朱万善被气得一口气咽不下去,卡在了喉咙口。一副恨铁不成钢地往那张美艳看不出岁月痕迹的愧脸上戳了戳手指。“哼,宫琴大姑娘,你甚等时候才可以不闯祸了啊!真不明白,爹当初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娶得了你。”
“我,我才没有——”
“嗯?没有闯祸?那好,烂摊子你就留着自己收拾吧,我回去了。”朱万善一副状势要走的模样。
“别,别,别,我——”宫琴忙顾不得装冤屈,忙拉住了朱万善的胳臂。
“哼,你怎了?”
“我,我知晓错了。”
“错哪了?怎得错了?好好说来!”朱万善拿开那只又要拧自己衣袍的手,坐回了檀木椅上,一副开堂会审的模样。
“我,我不该撒谎。”
“还有呢?”看着整一个大孩子模样的老母亲,朱万善只觉着好些日子以来似乎逍遥地过了,现下头痛得紧。
“还有,还有……我不该气走亿山的。”
“嗯……”朱万善继续不紧不慢地喝着茶,不置一词。看着跟前的人手中的“麻花”拧地越发地紧,忽地想起了那个小女子,青儿似乎也有这般的坏习惯。
“我,我不该跟钱夫人赌的,不该赌输的……”
“嗯,然后呢?输了甚等?”后边的才是重点。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想,我想我定会赢了她的。如果不是,如果不是那日我午膳吃得太少没气力摇骰子,害得我眼花了,否然我定能赢得她的那只金丝绒毛犬的……”手中的丝巾已经拧地拧不动了。
“输了甚?”
“我,我……不就是一副金丝刺绣的云龙风虎图嘛。这个可以再绣嘛,老爷他,他就凶我……”说罢,宫琴已是一脸委屈的模样,拉过一旁尴尬的殷姨作证,“殷姨,你说,老爷那日是不是很凶,是不是很小气?”
“娘!”朱万善突然厉声喝斥地站起,“你,你可知晓那金丝刺绣的云龙风虎图是甚等珍贵物?!”
“甚,甚物?”宫琴被朱万善的气势有些吓到,一时惊恐地抖落了手中的“麻花”。
“那是半月之后要进贡,给太上皇祝寿的啊!唉,你,你……让我怎说你好呢!亏得爹爹忍住了没打你!”朱万善无奈地擦了一把额头渗出的汗珠,心里暗道命苦:眼下这烂摊子又丢给了自己。
“那,那就再绣嘛,咱们朱府又不缺金子的。”委屈的夫人瘪了瘪嘴,理屈地不敢喘大气。
“你以为有金子就能绣出来啊!那是找仙手金绣的第一绣娘绣的,绣了整整一个月头才绣成的。这图更是爹爹万金买下的啊!”朱万善头痛欲裂,看着跟前这个为老却从不自知娘亲,骂也骂不得,训更训不得,每每叮嘱了都是惘然,与自己有着一样戒不掉的赌性,却是逢赌必输。
“少,少爷,不好了——”押宝突然慌慌张张地闯进来,面如土色。
“这等没规矩的,又发生何事了?”凤目凝成一线,周身的戾气不禁让人心惊胆寒,位置震慑。
“是,是青儿姑娘。青儿姑娘不慎掉入了听心湖,似乎,似乎寒疾发作了,现在整个人儿都抖个不停,口中一直喊着冷……少爷你——”押宝还未说完,朱万善已经没了身影,一旁本站在门外还未缓过神来的李萧苟也被拎了往碧天居奔去。
“那个,殷姨,青儿姑娘是何人?我府中甚等时候有姑娘了?”宫琴扯了扯一旁也惊愣着的殷姨道。
“这个……夫人,老奴也不知晓。”两人呆愣着看了身影消失的方向许久。
“啊,有姑娘进咱朱府了!殷姨,去,我们赶紧儿去瞧瞧是甚等的姑娘。”
良久,宫琴才仿若得知了甚等大喜之讯惊呼道,忙拽走了还痴愣着的殷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