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用力一劈,接着拧腕顺着来势向回一带,登上城头的清兵刚刚抬头,就被季从孝一刀劈中,斗大的头颅瞬时从城头上飞落。吐了口气,季从孝向着四边一看,从其他云梯上城的清兵正和江阴城士兵纠缠在一起。
“弟兄们,加把劲啊!绝不能让清狗进城!”守着东城的外城墙,季从孝带兵拼死硬抗着,清军裹着牛皮的登城车,被季从孝点燃了三辆,现在正在杀向最后一辆。
三辆燃烧的登城车像是三个巨大的火堆,熊熊的燃烧着,内里变成火人的清兵,哀嚎着掉落或者胡乱的奔跑。而城外射来的火箭也落在城头挡箭的木板上,中箭的尸体被火焰炙烤出人油,发着怪诞的香气。虽然是白天,但是东城却到处燃烧着火焰,冲天的火焰让厮杀的人们更要承受炽热的高温。
“弓箭手,看准了射!”季从孝高喊着,江阴长弓手的火箭嘭嘭的射在登城车外披的牛皮上,根本没法射中车体。这看得季从孝心中大急,只要摧毁最后一辆登城车,那东城的清兵想要上城就没那么容易了。
西城的王功略也带着士兵拼死抵抗,“城隍、圣君显灵,祝我们杀清妖啊!”挥着一把青龙偃月刀,王功略仗着力大,连劈了四五名清兵,同时也大声喊着来激励士兵。
“圣君保佑,诛妖杀虏!”江阴士兵也跟着呐喊。王功略因为装了一次关二爷,带兵的时候便用了些宗教手段,在他驻守的西城,王功略把城内城隍庙和圣君庙的塑像都挪了来,每天贡在城头焚香祭祀。
这一手,虽然在刘辉的眼中有些愚昧,但是在农业社会中,即使是到了现代,这种宗教手段仍然大有市场。
似乎真的有神灵附身,拼死冲杀下,王功略带着士兵居然反冲进了清兵的登城车里,不过王功略虽然长的有点黑壮、粗鲁,但是人并不是个莽汉,见到自己居然带人冲到了城外,连忙命令士兵们点火烧登城车。
清兵也是被王功略大刀吓住了,这个黑脸的汉子连人带盾连劈数人,惊惧下也忘了借机把王功略缠住。趁着清军没开始反扑,匆匆点了把火引燃登城车后,王功略带着人就撤回城。
南城的战况更加激烈,因为南城的城墙受损严重,清兵已经杀到城下,朱文海带兵苦苦支撑,“人死早晚鸟朝天,鞑子多杀一个赚一个啊!”身穿铁叶甲,头戴凤翅铁盔的朱文海确实有些大明武将的风范,跟在身边的朱六也是同样的打扮。
“明将在这里,爷们们杀啊!抓住了他们贝勒爷有赏!”两员江阴将领全副披甲,攻城的清兵以为朱文海和朱六两个人就是江阴城领兵的主将,顿时拼死逼杀,以期杀到朱文海和朱六的面前。
朱文海、朱六两个人两把砍刀,舞得上下翻飞,也借着身上的厚甲,几乎很少闪避。逼上来的清兵虽然刀砍枪扎在这两个人的身上,但是无奈两个人身上的厚甲,根本无可奈何,反而在两个人的刀下平白送了性命。
赶到城南的陈明遇,恰好见到朱文海同朱六两个人的表现,不由得脱口称赞,“这真乃是猛虎入狼群啊!”
朱文海也是在心里憋了一口气,刘辉、程璧都是他看着不顺眼的人,可是现在程璧、刘辉都成了江阴城的要人,尤其是刘辉,现在竟成了江阴城领军的首领。朱文海自募一军,不过不到二百人,虽然装备精良,每个人都配备了盔甲,但是数量还是没法同刘辉相比。
“朱家的小子们,杀啊!”朱六溅得满脸鲜血,刀客对敌时的那种兴奋,让他全身热血沸腾,完全杀红眼了。
城北的炮火仍然猛烈,但是战鼓声中,本应该是主力的清军攻城部队并没出现,登上北城墙的清兵反而小心翼翼的开始拆城墙。
以为这些人是先导,是为了攻城先锋清理路线的刘辉马上命令放箭,但是对面的应对让刘辉渐渐有了觉悟。对面的清军也学着江阴城开始竖挡箭板,而且城外射来的箭雨和没有停歇的炮火,让刘辉感觉博洛似乎志不在城北。
东城、西城分别燃起的火焰,使天上的白云变了颜色,新的军情不断传到博洛的手中,对于这些讯息,博洛看都没看便扔到一边,“这可是到手的功绩,不知道你们谁才能拿到!”
“传我将令,命孔有德将各式轻装火器分派各军,红衣火炮调转炮口轰击东城!”根据战况的变化,博洛开始调整部署,占有兵力和火器优势的他,准备用不间断的攻击来拖垮江阴城的防守。
“大人,这城外的清军怎么不攻过来了?”刘辉身边的士兵小心的问着,对面的清军像是在土木施工,根本没攻过来的意思。
刘辉也拍着大腿在琢磨,这时士兵们突然指着天上,“大人,你快看,城外的炮击转向城东了!”
听着炮弹在空中飞过的声音,刘辉慢慢的转着头,一颗颗飞过的炮弹让刘辉一拍脑袋,“该死,谁说现代人一定比古人聪明,比起久经沙场的博洛,我还是太嫩了!”
博洛用的是分兵计,以一路佯攻,其他三路却是实攻,博洛这一手,让刘辉心中不住的懊恼,自己一心以为博洛会主攻城北,却忘了兵家之争是因势导利,讲的就是奇正变化。
“不知道现在还有补救的机会吗?”刘辉头上冷汗直冒,也许这一步差错,江阴城就难保了。感觉自己的手都在哆嗦,刘辉这才知道历史上那些名将并不好当。
“冷静,冷静!”刘辉不住小声的念叨着,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后,刘辉一咬牙,“派人通知娄东水,命人带着火枪营马上支援东城,北城长弓手至西城支援。南城……”刘辉呲了一下牙,南城朱文海带了自己的私军,暂时应该不需要增援了,“南城暂且等待吧!”
同样调整过兵力后,刘辉还是有些不放心,清军的炮声几乎不停歇,想到北城被轰塌的城墙,刘辉一咬牙,肖二的红夷火炮得提前出动了,现在必须得同城外的清军展开炮战,不然一切都太过被动。
火炮局里,陈三娃拍着红夷火炮面色凝重的不吭声,肖二则指挥着人手把一门刚刚平滑过炮膛的红衣火炮放到炮架上。
“陈大叔,想啥呢?你说现在咱们就五门红夷火炮,能对付了城外吗?”肖二信心并不强,毕竟现在城外是一百多门轻、重火炮在连续开火,而江阴城里不过是这五门新铸的红衣火炮。
“这炮声听着酸啊!满清过去哪里有人能铸红夷火炮了,这都是咱们大明的炮啊!”陈三娃叹了一声,“没猜错的话,这是孔有德来了,带着当年大明的炮,来打大明了!”
肖二看看在抒情的陈三娃,没做表态,挥手让手下人继续忙碌。按照刘辉的要求,一个个装着火炮发射药包的木箱,被堆上手推车。
东城的季从孝很满意的看着城外燃烧的登城车,东城的队伍经历了五次冲击,现在清军的登城车全毁,在天黑前,东城基本是高枕无忧了。
“严密监视好城外的动向!清军的尸体尽快清理掉!”季从孝下达命令的话音还没落下,空中已经传来一阵阵尖啸。
城上的士兵一起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还没看清楚,就感觉数个黑影闪过,接着城头就碎石横飞,季从孝眼看着几个士兵被黑乎乎的东西砸得肚破肠烂。
“快下城!快躲起来!”季从孝大声喊着,不断的挥着手臂,身边的几个士兵,连忙七手八脚的把季从孝抱起来,匆匆躲到城下。
呼啸而来的炮弹不断砸落,东城墙一片混乱,全身而退的季从孝感觉东城怕要同北城墙一样,急忙下令所有的士兵回撤,东城墙得放弃了。
暂时离了北城的刘辉来到了火炮局,见到院子中的陈三娃和肖二后,刘辉只很简单的说了声,“出发,上城北!”
城西的王功略已经挥不动手中的大刀,攻城的清军已经换了四五波,但是仍然没有停歇的意思。
“呼、呼,要殉城了吗?”退下来喘着粗气的王功略想着,源源不断的清兵似乎杀也杀不完,筋疲力尽的士兵现在全靠意志在支撑着。
“大人,我们抗不住了!”射光了弓箭,开始当作轻步兵的长弓手,作为最后的生力军上城后,现在也抵挡不住了。
王功略眼看着清军从城上杀下来,自己带领的士兵收缩着后撤,西城墙似乎没法守住了。
“随我上啊!与城共存亡的时候到了!”抖擞起精神,王功略再次挥起手中的大刀,吼过一声后,带着身边的士兵杀上去。
“嗬!”王功略用力的挥着大刀,可在重重的清兵中,只是起到了接应的作用,一直后撤的江阴城士兵借着王功略带人杀上来的时机,后撤的从容了许多。
“砰!”王功略的刀像是铁棍一样,砸在盾牌上,失去了锋利,大刀的刀刃已经砍不动任何东西。
“长枪!快!”发觉自己手中的东西没有任何的效用,王功略大声喊着。四个城门的士兵中,王功略这里的士兵是实战经验最少的,自然也就成了最薄弱的,到了危急的关头、王功略才想起刘辉的长枪阵来,急忙大声命令。
“啊!”没等到自己人的枪阵,王功略腿上反而先被清兵戳了一枪,惨叫了一声,一下子跪到地上。
“嗬!”半蹲着把手中的长刀横着一轮,连着三名清兵被扫中了膝盖后,惨叫着倒地。江阴城的士兵趁这机会把王功略托了回来。
“枪阵,快结枪阵!”王功略大急的喊着,“枪阵能拦住他们!”
在王功略的催促下,士兵匆忙的结成枪阵,密集的长枪果然把清军的攻势顶住了。
看着还出现在城头的清军,王功略向着自己的身后一挥手,“弗朗机开火!向着城头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