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人好不容易来到正厅时已快辰时了,还未进去,就听到里面传出的说话声。
“姨母,这个新王妃可真是嚣张呀,让姨丈姨母在这足足等了她一个时辰。”
“飘飘,不可放肆。”一个清亮的男声呵斥道。
“我说的是实话,这个王妃未免是太不把安逸王府当回事了吧,她一介民女摆这么大普。”
烟落挑挑眉,这还没见面,就已经树敌了。
“他们昨天大婚,难免劳累了些,起得晚些也正常,我们反正也没事,坐在这唠唠家常也好。”这是一个温婉的中年女声,听起来温温柔柔的。
“姨母,话是这么说,可是第一天见公婆就这么失礼,这以后还得了。”
站在厅外的白木辰脸色一暗,眼神霎时变得凌厉,什么时候他的王妃轮到一个外人在这质疑了,冷哼了一声便抬步迈进正厅,“本王来晚了,倒叫表妹久等了。”
烟落感觉到白木辰莫名的怒气,却是不知为什么,刚刚还因为耍了她而心情大好,突然之间就换了脸,这样的性格还真是不敢恭维。
烟落跟在身他后走了进去,抬眸轻轻地扫了一眼,正厅里除开丫鬟仆人就只坐着四个人,主座上坐着一对中年夫妇,一定就是平襄王与平襄王妃了,也就是白木辰的爹娘。
下首坐着一个一身白色长衫的儒雅男子,看起来一脸清秀。男子旁边坐着一个着鹅黄色衣衫的娇艳女子,应该就是刚刚说话挑拨的人。
此时女子一脸娇羞的嗔道:“我不碍事的,表哥,只是姨丈姨母等的久了。”旁边的儒雅男子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烟落也转脸看了她一眼,白木辰的话在任何人听来都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但这个女子却以为他真的是在为自己来晚了感到抱歉,不知是真的听不出来还是在装傻。再不然就是身边这个人魅力太大虏获了人家的一颗少女心,恋爱中的女人看心上人怎么看都是好的。
想到这烟落不禁又想起刚刚的不快暗暗瞪了白木辰一眼,真是个祸害。
白木辰被瞪得莫名其妙,尚未来的急开口,平襄王妃已经站起来走到烟落身边拉着烟落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慈爱的笑着,“好好,生的真好,娘一见你就喜欢的紧呢。”
烟落自打看见这个平襄王妃,也是觉得亲近的很,看着她这么喜欢自己,不由对着她柔柔一笑。
见烟落如此温婉大方,平襄王妃不由笑的更加欢畅,大有拉着烟落不放手的打算。
“小姐,该敬茶了。”茶香小声提醒道。
烟落看着平襄王妃一脸高兴地样子,不知该如何打断她,不由看看身边的人,白木辰也听到了茶香的话,这次倒是难得没找麻烦,过来搀住平襄王妃的胳膊,“娘,先让儿子的丑媳妇给您敬茶,咱们待会再聊。”
平襄王妃不由笑着打了他一下,“这孩子,说什么呢,那是你媳妇,怎么能说丑呢。”
白木辰嘴角上扬,眉眼间全是笑,好脾气的道,“好好,不丑,那让您漂亮的儿媳妇给您敬茶好吗?”
烟落看着眼前突然变了个样子的人,眼中浮现出一抹诧异,从昨晚到现在,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这样笑,不是那种清淡疏离,不是冷嘲热讽,而是实实在在温暖的笑,这个人,是很爱他父母的吧。
平襄王妃笑着走回座位对着平襄王说道:“你瞧这孩子这张嘴,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平襄王也一脸笑意,乐呵呵的道,“当然是跟我学的了,当年我可就是凭着这些把你拐回来的,这小子才学了几分,还早着呢。”听闻此话,平襄王妃笑着白了他一眼,但眉眼间却全是幸福。
烟落看着平襄王冷硬严肃的脸上浮现出满满的宠爱,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温暖,原来这份感情并不只是传言。
当年当今皇上打江山之时,身边跟随两位异性兄弟,一位是瑞庆王云不凡,另一位就是平襄王白无涯。当年的平襄王妃还是玉梁国宰相的千金小姐,阴阳差错之下救了白无涯,为了白无涯逃婚离家,跟随白无涯征战沙场,得红衣女将军之称,也因此一身是伤,终身不育,而白无涯一生只娶此一妻,宠爱有加,两人的感情在当时传为一时佳话,直到现在而为人津津乐道。
烟落与二人虽未谋过面,但对他们却存在着颇多好感。今日一见,更是感概良多,这样历久弥新的爱情,当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看着烟落站在那发呆,白木辰皱皱眉,扯了扯她的衣衫,低声道,“王妃不至于笨到连敬个茶也不会吧?”
烟落白了他一眼,这个人还真不经想,刚刚对他有点刮目相看,这下又被打回原形了。
敬完茶,落座后,抬头正好对上了一双阴郁的眸子,自烟落进入大厅后便一直感觉有人盯着自己看,此时算是找着正主了,虽是一身白衣风度翩翩的感觉,但那双眸子却有一丝阴郁,让人生不起好感来,烟落看着他过于直接的视线,微微皱了皱眉。
仿佛意识到什么,白木辰侧了侧头,便看见两个人对视的样子,眼神暗了暗,突然轻轻抓住了烟落放在桌上的手,烟落被突然伸过来的手吓了一跳,本待挣脱,便看见白木辰略带警告的眼神,你敢抽出去试试,于是叹了一口气,虽不知他要干嘛,但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还是随他去了。平襄王妃看着小两口亲密的样子掩着嘴轻轻笑了笑。
“王妃,本王还没有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家人。”说罢,便指着对面的白衣男子声音清冷的说道:“这位是本王的表哥。”
白衣男子站起身恭敬地行了个礼,“在下步青云,王妃有礼了。”
烟落淡淡的点了点头,“表哥好。”
白木辰又指着先前的女子,“这是本王的表妹,步飘飘。”
步飘飘看了一眼烟落,再看看两人相握的双手,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却是未有起身行礼的打算。
步青云看了眼上坐的平襄王夫妇略有些不悦的神色,忙轻扯了一下步飘飘,“飘飘,不可无礼,快给王妃行礼。”
步飘飘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草草的行了个礼,“表嫂。”
虽然名义上白木辰是步飘飘的表哥,但步飘飘毕竟只是白无涯妹妹的女儿,白木辰乃当今皇上嫡长子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可以说步飘飘与白木辰实际上一点关系也没有,白木辰尊贵的身份摆在那,步飘飘叫一声表哥就已经是坏了规矩了,现在还这么不把她这个正牌王妃放在眼里,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呢。
烟落侧身看了看白木辰,就见白木辰一脸无辜的看着自己,但握着自己的手却是轻轻地挠了挠她的手心,眼中明明白白的传达着一个意思,这件事需要她自己处理,而他这个王爷只等着看好戏。
烟落略想了想已是明了,看这个样子,白木辰对于平襄王夫妇是非常敬重的,所以明里暗里也就不想跟步飘飘过不去,但实际上他已经很是厌烦步飘飘的纠缠,现在想借自己这个什么也不知道的人给步飘飘一个教训。
烟落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既然王爷都纵容了,自己又何必费力不讨好的为王爷驱逐麻烦呢,遂转过身露出一个浅笑,柔柔的道,“表妹无需多礼,以后我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情还要多多请教表妹,到时还劳烦表妹多多指教。”
说完这句话,烟落便感觉自己的手紧了紧,传来一阵轻微的疼痛,烟落偏头对着白木辰温柔的笑了笑,嘴唇无声的说道,“王爷的麻烦自己解决。”
白木辰眼神暗了暗,略带警告的瞪了她一眼。
两人眉目之间的无声较量在旁人看来却是打情骂俏,步飘飘脸带愠色,扬声说道,“表嫂第一天请安来的有点晚呀。”
烟落闻言,并没有什么不悦,而是站起身对着平襄王夫妇恭敬地行了一礼,“爹娘,烟落请安来晚了,是烟落的不是,以后一定注意。”
平襄王慈祥的摆摆手,“没事,没事,下次注意就好了。”
这时,一旁的仆人上前趴在平襄王妃耳边说了些什么,就见王妃一脸暧昧的看了看仆人手里捧着的盖着白布的托盘,而后笑着嘱咐道:“辰儿,你要多体谅你媳妇,多照顾一下她的身子,以后起不来,就不用来请安了。”
说完又转头吩咐一边的小丫鬟,“待会让厨房熬一碗归芪乌鸡汤给王妃补补身子。”
小丫鬟捂着嘴一脸笑意的答道,“是,夫人。”
烟落的脸瞬间就红到了耳根,托盘上是什么,不用看也知道,肯定就是早上白木辰染血的白绢,再听听平襄王妃的话,烟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深深吸了一口气低着头坐了回去,耳边传来白木辰幸灾乐祸的声音,“王妃这是自作孽不可活呀!”
平襄王妃看烟落有一丝尴尬,遂笑道,“时候也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昨天大家忙活了一天,今天都好好歇歇吧。”
烟落如临大赦,松了一口气,看着下人们暧昧的眼光真有些受不了。
等到大家都走了,正厅中只剩步家兄妹,步青云看着步飘飘一脸愤恨的站在那,皱了皱眉“飘飘,你以后要收敛一些,这个新王妃看起来也不好惹,你莫要让人抓了把柄,到时候哥哥也救不了你。”
“哼,她只不过是一个平民女子,凭什么做王妃,她也不想想她是什么身份。”
“飘飘••••••”
步飘飘打断步青云的话,“哥,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我不会和她起冲突的。”我只会暗地里找麻烦,哼,步飘飘离去的脸上露出一丝阴险的笑容。
步青云看着走远的步飘飘,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阴郁的双眼显得更加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