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看,“嘿…!你娘的,这地儿还有这么一口子,”我就怀疑这哑巴不简单,看样子还真有两手儿。
“大叔,咱这是不是去挖宝儿?”
老哑巴也没回头,崩了句,“找人。”
我一看心想你脑袋被驴踢了吧,在这石头缝儿找人?你怎么不说去粪坑挑大米呢!
老哑巴吧嗒着旱烟,边走边喊,“聋子,聋子!!……”
洞里黑了咕咚的,上不知高低,下不知深浅,他这一嗓子过去,砸到两侧的石壁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癞蛤蟆发了春。关上了庙的后门,洞里更是黑的不见五指,等了半天,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调戏我的二兄弟,一低头,吓的我呼哧一下子跳的老高,直接骑在了旁边的老哑巴背上。
“哪儿他妈来的毛孩子?”
这家伙刚才顶着个狗鼻子在我老二周围嗅来嗅去,一对儿青光眼,连个黑眼仁儿的边儿也没有,在黑暗中活像喘气儿的矿灯。
“瞎子,我在这儿呢。”
老哑巴把我给拽了下来,说了句,“这个人有用,不用担心。”
这青光眼崽子警惕的绕着我嗅了一圈,转而又去闻怂老哑巴去了。
“你鼻子出毛病了吧,我还用闻?聋子呢?”
毛孩子闻着老哑巴的时候那对儿青光眼始终没离开过我,闻完哑巴,赤拉一声划了个火,一胶皮火炬握在手上,前面带路去了。哑巴中间,我殿后,深一脚浅一脚的向深处走去……。
火把在前面开路,我注意到那小孩子的后脑壳儿和常人有点儿不同,我记得灯泡的细端有螺纹,这孩子的脑袋整个儿一横着放的灯泡儿!不知道他后脑的那些凸起的螺纹到底是干什么的。
洞的深处有个大堂,毛孩子过去把地上的火盆子给点上,整个视野立马开阔了。大堂中间是个高台子,形状类似巨大的马桶,马桶上坐了两男一女。看到他们,我只能幻想造物主的伟大,把人造成这个模样,估计也得花上个十天半个月的工夫。给我的感觉,怎么看怎么像是来到了北京山顶洞,无意间邂逅了云南元谋人!
“聋子,我叫你你没听见啊!?”
哑巴像是见到了多年未见的铁哥们儿,一脸的兴奋劲儿。
一个长着马脸的中年汉子回过头,理了理半尺长的头发,爆出一口马粪,“不知道我是聋子么,你还叫个什么劲儿。这小子谁?”。这汉子直起身来人高马大,站在我面前底气十足。
“刚救下来的一孩子,咱留着有用!”老哑巴这个时候还挺够意思,看着马脸汉子不怀好意,把我拉在了他身后。
“跟我你还装个什么残疾人,大哥呢?咱得赶紧走。”
我只知道我刚逃出鬼爪,没想到这又他妈的入了魔窟。这一群长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东西,始终拿参观动物园的眼神看着我。现在看来,这哑巴长得还算周正的,起码要比这几个人正经的多。
“老三老四赶紧收拾东西,咱得赶紧走。”
老哑巴拿烟杆儿冲坐在马桶台子上的那一男一女摆了摆。两个人跳下台子,走到老哑巴面前,打量了我一番。
“不是说好了明天走么?你怎么今儿个就进来了?东西拿好了么?”
这女人长的五大三粗,下巴与额头突起相平,眼睛鼓的跟要爆出来似的,这都还不算,她一说话,浑厚的男人音色让我这个正宗货竟然自叹不如。
听到这种声音,我第一反应就是火冒三丈,冲上去就是一句,“你他妈的怎么长的这么难听呢?”
这女的一听我骂了她,竟呆了片刻。都说宁静是暴风雨的前奏。这话真得小心,我正毫无防备呢,就被她甩过来的一个大嘴巴子抽翻在地。随后一把剜心刀递了过来。
老哑巴见势不妙,赶紧挡在中间,一横烟杆儿,给折了回去。
“都别闹了,大哥过来了!……”
女人旁边的那个长的和神话中的雷震子似的男人答了句解围的话就唯唯诺诺的退到了一边。
隔着台子,与入口相对的又是一个幽深的洞口。一长相憨厚,耳垂长的耷拉到肩膀的老头子缓步走来。看到他,我仿佛看见了希望。老天没有瞎眼,终于让我看到一个长得比较的正常人了。
“这孩子怎么回事?不是说不留外人么!”。
“大哥,好容易才救出来,况且我们现在正缺人手,你看……。”
哑巴紧紧的握着烟杆儿,毕恭毕敬的站着。好像他欠人家钱似的。
“叫什么名字?”
这老头子自上而下的看着我,仿佛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看别人。我呲了一下,“狗眼看人低。”不过人家不是善类,咱好汉不吃眼前亏,保命是大事儿。
“二狗子。”
老者愣了一呆,“你大名呢?”
“没有大名。”
这也不能怪我,咱生下来的时候又没预定日子,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就呱呱坠地了,恰好当时有个野狗躲在猪圈避雨,父母灵机一动,二狗子这名就出来了。后来发展成全村人都这么叫,大家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妥,反正不出大山,真正好听的名字应该叫啥我也不懂,和我同辈儿的孩子不是叫麻子就是叫傻子,还有叫屎蛋儿的。咱这还算是比较优雅的。后来**局的人跋山涉水来到我家给我上户口,临时给取了个什么名字,听起来比较正统。可是没过多久连户口本也给丢了。我这二狗子的名字也就没变过。二狗子,始终是村子里的传奇。
“叫他入行。”
老头儿拍了拍哑巴肩膀。“下次有这事儿提前和我打招呼。”
“是,是……,”哑巴一声接一声的应着,转身一烟疙瘩抽在我的小腿儿肚子上,我一个趔趄,没站稳给跪了下来。
老子这辈子除了父母还没跪过别人,今儿个在这受辱了~~~“妈的”。哑巴狠呆呆的瞪着我,暗吼道,“还想活命不?”
“哎~”,都说人生除死无大事。似乎是天意,我的运道本该如此。我闷哼了一声,没答话。
哑巴回过身去,一改往日邋遢之象,背对着我站的极为正式。罗锅像是背了个老式儿电视机。
“大哥在上,今刘一手收此不肖为子,皇天后土,人神共鉴……”。
哑巴单膝下跪,叩拜之后取出烟袋儿塞满旱烟,马脸汉子给点了个火就吸了起来。
我诧异的望着周围,天旋地转。眨眼之间我竟真的成了他的干儿子,他妈的你老大叫我入行不是入赘,你这哑巴自作主张!我刚要站起来,马脸汉子就立在我身后咳了咳,双手一背,扯过条麻绳。
“我 操,不是要灭口吧。”
这起了半道儿的腿又软了下去。这伙人也忒不懂道道儿了,入哪门子行你给我讲清楚了,杀人还得让他瞑目呢!
哑巴吸了几口烟,挪到我身边,不由分说搬过我的脸,张嘴就堵了上来。我那因吃惊而张大的嘴,瞬间被一血盆大口吞没,转而是浓烟滚滚,直入我的肺腑。哑巴整完他那一套,把烟杆递给我,“吸两口,吸两口你就是我的传人了。”
“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打家劫舍的勾当我可干不了!”
“老子只知道这门规里有条叫劫富济贫,什么打家劫舍?爷爷们挖坟劫鬼也犯不上打家劫舍!你真小瞧俺们了!”
马脸汉子一来气抽出绳子套在我脖子上,“抽不抽?”
老哑巴见我不接,索性硬生生的把烟嘴儿塞到我口中。
“别忘了老子刚把你从鬼门关给拖过来。”
我想想也是,要这么死了,外面连个味儿都闻不着,我这二十多年可就白活了。吸两口就吸两口,反正我不会叫你爹,你把我当儿子是你的事儿,我的事儿就是想办法和你这“爹”断了关系!
可他娘的让我失算的是,这个门派不重辈分,只认大哥。他见我勉强吸了两口,赶紧当宝贝似的把烟杆儿抽走。旁边的老者默许的点了点头。接下来就是要我发毒誓,什么歹毒说什么,迫于生命安全,我都一一应下了,这些我到是都能忍,他妈的,他竟然……还给我改了名字。
“既然入了门,那我就给你起个名字,去掉张姓,与刘一手同宗,名为百正。去去你那一身的痞气。”
“哑巴,这个人就交给你了,告诉他这是哪门子的道儿……!”众人叫大哥的那老头一派威严,好像在这群人里,他就是太上皇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