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养员,这个名词在现在这种局面下恐怕也只是唯一一种解释了,这山洞里的怪东西是被人养在这里的,而负责饲养这些家伙的人就是这个假鬼。
不过问题也来了,这些怪家伙到底是怎么来的?到底是谁制造了他们?还是他们本身就存在的?这件事又跟死亡助理有着什么样的关联?之前骑兵营的那些人全部失踪了,这失踪事件跟这些怪家伙又存在怎样的联系?
这一连串的问题我都需要得到答案,而这个假鬼则是目前唯一能回答我问题的人。
“你在这里住了很久了?”我没有着急,而是循序渐进地进行着提问。
“多久了呢?十年?二十年?我自己也记不清楚了。在这种地方,时间根本没有多大意义,你难道不这样认为吗?”假鬼一边诡异地笑着一边回答道。
“这些怪物都是什么?是人吗?”我问。
“你觉得人会长成这样子吗?哈哈,如果你觉得他们是人,那我就真要感叹一下了,你一定见多识广,走过不少地方,也看过不少奇闻异事。”假鬼用嘲笑的口吻回答道。
“所以他们不是人?”我一边反问着一边用手电照着蜷缩在附近的一个穴居怪家伙身上。他身上完全没有散发出任何的阴气,怎么看都是个活物,不过有一点我也不能够忽略掉,在某种特殊的条件下,鬼怪也不会露出太多阴气的,那就是跨过阴阳界的地方。
这里在阴阳界以西吗?在我打开那扇的铁门的时候,实际就已经进入了阴曹地府?
我脑袋里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将问询的目光投向那假鬼。
那假鬼冲我笑了下,露出满口的黄牙说:“你在想他们是不是鬼,对吧?”
我不禁一皱眉,被人猜透心思并不是一件会令我感到愉快的事情,尤其猜透我所想的人竟然是个不比那些怪物正常多少的家伙。不过我并没有发作,只是忍耐着冲他点头道:“你猜对了,我确实在想他们是不是鬼,也在想这里到底是不是阳间。”
“这个你不用怀疑,这儿是阳间,不过你看到的这群家伙可不是人,不是变种人,也不是穴居人,它们是地狱里的食尸鬼。”假鬼回答道。
“食尸鬼?”我忍不住重复了一下那假鬼的话。
我没有去过地狱,也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到过阴间,虽然我“死”过一次,不过那次的死亡体验实在太过短暂了,我根本不知道阴曹地府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更不知道地狱里又有些什么名堂。而说到食尸鬼,我脑中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一部动画片,我自己也是醉了。
“是的,食尸鬼!他们的眼睛无法辨别善恶而犯下重罪,所以被剥夺了眼睛!淫欲是万恶之源,所以它们完全丧失了性能力!它们无法品尝这个世界上的美味,唯一能让它们饱腹的只有腐烂的尸体,这就是它们应受的惩罚。”假鬼解释说。
“它们是怎么从地狱里出来的?”我心里明知道答案,却还是提问了一下。
那假鬼似乎也清楚我在明知故问,他诡异地翘着嘴角笑了一下,然后眯缝着眼睛说:“主人要打开地狱的大门,主人说要清洗这个世界就先要清洗整个地狱,而清洗的方式就是将地狱里的一切统统放出来,把所有邪恶的、污秽的东西统统放出来。主人想让世人好好看一看,他们的罪恶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你看到了吗?这就是罪恶的形态。”
假鬼指着那些蜷缩在墙根的怪东西,我的目光也不由得移向了它们。
它们实在是太过丑陋了,丑陋得让我觉得恶心,如果有人告诉我,我要是做了坏事将来就会变成这个样子,那我打死都不会做任何坏事,保准老老实实过一辈子。
死亡助理清洗世界的方式就是这样吗?
不,绝对不会这么简单,与其说这是一种清洗,不如说是一种吓唬小孩的方法,可能这方法对一些人是有效的,但总有一些人是不信邪的,我觉得死亡助理会采用一些更强烈、更激进的方法,而这些怪物只是其中的一个环节。
“你的主人是艾生平吧?”当然,在做出后续推断之前我还是要向这假鬼确认一下,虽然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分外明显了。
“你认识主人?”假鬼反问了我一句,也算是给出了明确了回答。
“不只是认识,从某种程度上说,我和他的关系很密切呢。话说回来,你又是谁?他的信徒吗?”我问。
“信徒?”假鬼笑了笑,然后慢慢从洞里爬了出来。他的个子并不高,而且非常瘦,手指干枯得好像光秃秃的树枝,他一边用干枯的手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一边说:“我不是信徒,我只是个罪人,是主人宽恕了我的罪行,我只是个赎罪的囚徒。”
“你认识刘春光吧?”我试探着问了句。
假鬼身体震颤了一下,然后扬起脸看着我说:“他也是罪人,不过他的罪比我轻,他只是选择逃避,而我选择了做最邪恶的事,最邪恶的事……”假鬼不断重复着那几个字,同时也将身上的灰白色布衣敞开。
他身上也只穿着这一件破烂且单薄的衣服,里面完全是光着的,而我的目光也不由得集中在了他的下半身。毫无疑问,他是个男人,但他的两腿之间却少了些东西,留在那里的只有一道可怕的伤疤。
突然之间,好像有一道闪电从我头顶贯通了我的身体一样,我想到了一个人,一个我在通灵时见过的人。
艾生平在学校遭遇那次极度残忍的暴力事件时,在场的人总共有4个,其中有两个我已经亲眼见证了他们的死,另外两个人则被小艾告知他们都已经自杀了。
可是当我看到眼前这一幕时,我的脑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或许另外那两个人并没有死去,艾生平用另一种方式在对他们进行着折磨,让他们生不如死,同时也让他们进行赎罪。
“你叫沈宏彬?还是付涛?”我在毕业照上看到过那两个对艾生平施暴的学生,我也记得他们的名字,所以在我脑中冒出刚刚那些想法之后,我立刻向这假鬼确认道。
假鬼再一次诡异地笑了下,然后点点头说:“你果然跟主人关系匪浅,我是付涛,一个应该下地狱的罪人,我在这里赎罪。”
“那沈宏彬呢?他在哪?”我忙问。
“沈宏彬?他就在这,就在你面前。”说着,假鬼付涛朝着洞室里黑暗的角落指了一下。
我赶紧用手电顺着付涛所指的方向照过去,在一个被突起的石头阻挡住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与那些食尸鬼略有不同的东西。那东西我真的不能称它是个人,虽然它确实有头,但胳膊和腿已经没有了,只有半截白骨从他肩膀以及髋骨下面探出来。
我朝着那东西走过去,那东西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我,但我可以确定它并没有死,因为它的身体还在有节奏地起伏、晃动着,好像是在呼吸,又像是在做着它唯一能做出的运动。
很快,我走到了它的旁边,我发现它之所以可以立在这里是因为下身的两根骨头深深插进了地表的泥土里,以此将身体固定在这。它的头上没有耳朵,脑袋侧面只有两个黑红色的洞。
我又绕到他前面再一看,它的眼眉、眼皮、鼻子、嘴唇都被割下来了,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球受到手电光的刺激后立刻向上翻着,鼻子位置上的黑洞里随之流出了混着血的鼻涕,这血鼻涕直接淌到了暴露在外的牙床和牙齿上,然后顺着下颌滴落到地上。
我伸手过去捏了下它的脸颊,让它把嘴稍稍张开一些,和我想的一样,它的嘴里只剩下一个短小的肉球,舌头早就被割下来了。
空白,此时此刻我的大脑里忽然变得一片空白!
不可否认,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就算是极短暂的时间也好,我确实对死亡助理所做的一切都有了些认同,但看到眼前这一切,我却不知道该对死亡助理这个人抱有一种怎样的想法。
沈宏彬正在遭受非人的折磨,毫无疑问,这就是死亡助理的“杰作”。
对于死亡助理的遭遇我深感同情,可他这种报复手段却是我永远没办法接受,也根本不能理解的。
也许我可以待会再跟付涛聊一聊,听听他对于死亡助理所做的这些事是怎么理解的,听听死亡助理做出这种行为的理由,但在那之前我必须做一件事,这件事我曾经极不愿意去做,但现在我却觉得这是我最应该做的事情。
我将手电移到一旁,然后拿着匕首走到沈宏彬跟前。
没有手电的光强,沈宏彬的眼球也转了回来,他看着我,眼神里似乎充满了感激,他的身体也在努力地前倾。很明显,他对死亡是如此的渴望,他想要摆脱这种折磨。
我冲他点了点头,然后将匕首交到左手猛地横挥出去。穷奇让我的左臂变得力大无穷,这一刀直接将沈宏彬的头从脖颈上砍了下来,我确定他不可能感觉到任何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