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寝殿,白行简慢慢地踱步回崇阳门。传国玉玺,他之前也让人探寻过,却是一无所踪,不得不放弃。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传国玉玺,父王竟然早已收入囊中,一丝一毫的信息都无泄漏。一句轻描淡写的“偶然”,可这里面又包含着多少不为人知的事呢。
虽在病重,国势却不见衰微,可想而知,秦王是一位多么有铁血手段的帝王。白行简对即将接下的重任,有上位者大展拳脚的野心与激*情,却无盲目激进的态度。这盘关乎天下的棋局,每落一子,都要深思熟虑。
这枚传国玉玺,将会带来一场空前绝后的盛宴,他等着,等着将它呈现在全天下人的眼前的那一日。
白行简拢好收在袖中暗袋里的木盒,走到崇阳门前,坐上马车回府。
世子府中,白炎分配着侍女打扫凤栖院,里里外外无一丝疏漏之处,力求尽善尽美。
凤栖院本就华丽大气,只因从无主人入住,搁置久了难免添了几许凄清之感。想着不久后就将迎来第一位主人了,白炎看着焕然一新的院落,满意地频频点头。
“管家,世子回府了。”一位侍从入院禀告。
“嗯。尔等细心打扫,不可大意。”白炎吩咐两句后,即刻往大门前去迎接。
下了马车后,白行简往主院行去,看到迎面走来的白炎,随口一问:“醒了没?”
白炎一愣,连忙反应过来,“禀世子,姑娘还未醒。”
“嗯,你们先下去,不必跟来。”
“是。”
一行人驻足在主院外,目送着白行简走入院中。
白炎几次探头探脑的往院中瞄去,可惜一无所获。
白显冷眼瞄了他几眼,暗含警告。
白炎对上白显的冷眼,兀自不觉,脸露谄媚的笑意凑上前去,犹自不死心地想从这石头嘴角撬出点小道消息来。
他哥俩好的搭上白显的肩膀,笑道:“兄弟,你此番随世子参加七国会盟,路上可有遇到蹊跷之事?”
白显肩膀一震,抖掉白炎搭在其上的手,“无。”一个字冷冷地应付。
被甩掉手,白炎也不见恼怒,依然笑嘻嘻地凑上前,“这一路风波颇多,怎会无蹊跷之事呢?有事大伙要一齐分享嘛!”
此前白行简只身一人在那山谷中出现,是为避开一路人马的暗袭,遇到紫桐纯属偶然。他也未曾料到,会对这个突然闯入他眼中的女子上心。将她暂时安置在百里山庄也是考虑到路上异变难料,如若紫桐又一次使出琴音秘术,实是他不愿见到之事。从百里山庄离开后,他也是只身一人前去洛邑,白显早已在洛邑打点好一切,只等与他会合。
七国会盟后,两人便一道启程准备返回秦国。对于中途又转入楚国境内,白显也曾有疑惑,七国会盟上的契机,秦楚在不久的将来必会一战,如此关头,世子却又入楚,白显实在是匪夷所思。不过世子的命令,他从来都是谨遵。直到在百里山庄,见到那位女子,白显突然有点明了了。
白显早前领命前往洛邑,也确实并不清楚白行简与紫桐的相遇。再者他不是多嘴之人,对于白炎的探听之举,他颇多不屑,更不愿意透漏什么。
“无便是无。”
多次踹到南墙,白炎也觉得无趣,转念一想,生了一个主意,眼中含着肉痛的神色,却佯装无所谓地道:“我院里槐树下埋着一坛四十年的女儿红,本想着你这次归来,一同开封畅饮的。唉……可惜了可惜了……我现在心情甚劣,也品不出美酒的滋味儿,还是让它乖乖在树下呆着吧。”说罢,还一脸颇为遗憾地看了白显一眼,摇着头,踱着步,准备离开。
“慢着!”白显一声喝道,“你那坛尚未开封的女儿红……”
“是啊,只可惜你喝不到了,为兄现在心情很差。”
白显脸上难得的现出了犹豫不决的神色,他嗜酒如命,如此难得的好酒,若错过了……若错过了……他咬一咬牙,对于嚼舌根这种不屑为之的事,偶尔为之,应该……也许……也无不妥吧?
“你的女儿红……”
见白显脸上有明显的松动,白炎立马答道:“为兄立刻吩咐人去挖出来!”说罢,脸上满满的期盼神色,目光灼灼地看着白显。
“七国会盟后,我护送世子返秦,中途转入楚境,世子到百里山庄接了那位姑娘与我等一齐回返。”三言两语后,白显闭口不语。
白炎仍眼巴巴地看着他,催着道:“然后呢,接下来呢?”
“没了。”
“没了?就这样!?”声音陡然拔高了小许。为何只是小许呢,只因他们还处在主院外头,他可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地过问世子的私事。
“就这样!”白显简言意赅。
“就这几句话,就想喝我的女儿红!”那坛女儿红他一直藏着不舍得喝,若不是实在好奇,他也不会舍得拿出来。本还以为能听到世子的风花雪月,却是如此寥寥数语。果然,期盼能从这石头嘴里听到深入一点的消息,是不可能的。
白显本十分不齿嚼舌根这等事,若不是酒实在诱人,他连一字也不会说。现下听白炎的口气,却是不想给酒了。白显不屑地朝着白炎冷笑一声,“言而无信的小人,不喝也罢!哼!”说完甩袖离去。
“等等,你给我站住,谁是言而无信的小人了,我又没说不给,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不给了,你给我回来,说清楚!”白炎压抑着声音,气得跳脚,让侍从好好守在主院外,然后急急地追上前去。
一众侍从看着管家气极离去的模样,都垂下头,嘴角隐隐憋着笑意。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还从未见过,管家哪一次在白侍卫口中讨得了好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