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嚣张弃妃:王爷,你滚开 第1卷 第14章美女,换种方式

“你说什么?”时若海脸色微微一变,那深邃的眼眸凝聚锐利的光,“你再说一遍。”

严丹东对时若海的表现非常满意,他轻笑地说:“原来王爷还不知道,也对,这个世上大概除了我,没有人会知道了。本来我不打算告诉你的,现在我依然不想告诉你……”

说着,严丹东露出懊恼的表情。

“严丹东你……”明山担心时若海虚弱的身体,他非常想上前去教训眼前这个放肆的家伙。

“明山。”时若海呵斥道,让明山不要轻举妄动,然后他转头看到严丹东唇边得意的笑,“你这是在报复我吗?报复我害死草儿吗?”

“所以,所以你杀了她?”

见严丹东没有说话,时若海已经猜测得差不多了,原来如此,难怪他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没有找到她的踪迹,原来……

原来失去一个人会这么痛……

严丹东看到时若海面露悲伤,他忍不住仰天大笑起来,那猖獗的笑声在寂静漆黑的院子里回荡着,显得有些凄凉,“没错,我杀了她,谁让她谁不爱,偏偏爱上你?谁叫她明明知道宝藏在哪儿,却宁死也不愿告诉我?”

“时若海,你在伤心吧吗?你感到痛苦了吧?”

他笑着笑着,眼角却有一滴泪不经意地滑落袭来,“没想到,你是爱她的……可惜她已经死了,你也爱不到了……”

突然,一口鲜血从时若海的口中喷出,明山连忙上前扶住时若海摇摇欲坠的身体,“王爷,王爷……”

“明山,我没事。”时若海吃力地摇着头,他唇边那刺眼的腥红跟他苍白的脸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严丹东停止大笑,看着时若海虚弱得样子,他得意地说:“时若海,没想到你也有今天!老天真是开眼了,让你遇到让你失控的人……早知道……”

如果他知道时若海对滕琳语的心,那么他绝对不会杀了她,而是将她留住,慢慢地折磨她,然后好好欣赏时若海痛不欲生的样子。

“严丹东,你真的杀了她?”时若海仍抱着一丝侥幸,希望、希望严丹东说的是假的。

他不相信她会从这个世上消失,更不相信她会比他先死……她怎么能比他先死呢?

都是他的错,他不应该绝情地将她推开,如果不那样做,她就不会遭遇这种危险,更不会因此丧命。

“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亲自带你去她落下的那片悬崖看看。”严丹东笑着说,“不过,你不用担心,她不是一个人死,还有一名陌生的男子陪着她,听说他们可是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一名陌生的男子?易寒吗?所以,到目前为止,也一直没有易寒的任何消息吗?如果是他们一起掉下去,那么他是不是可以期许,她没事?

严丹东看着时若海脸色的变化,他冷哼道:“那名男子的武功确实在我之上,但如果他也身负重伤呢?那么你觉得他们还有活的希望吗?”

“时若海,现在你尝到的痛苦远不及当年草儿为你而死,我所经历的痛苦。”

说完,严丹东带着猖獗的笑快速离开潇王府。

严丹东狠狠地将时若海心中仅存的希望给打灭了,这个毁灭性的消息给了时若海巨大的打击,这一回,他没能强撑住,又是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那腥红瞬间染红了他的白衣,显得愈加的可怕。

“王爷!”明山扶着时若海,大喊道。

时若海紧紧地抓着明山的手臂,他那漆黑的眼眸慢慢地失去焦距,可他还是用最后的一丝力气,“传令下去,让影卫全力剿杀……严丹东……”

倾尽他的所有,全力追杀严丹东,为她报仇!

翌日京城的大街上,一个身材清瘦,长着一张眉清目秀的少年双手叉腰,得意地笑着道:“我终于回来了!哈哈1

站在他身边的身材高大的酷男皱着眉头沉默不语地看着他耍宝的样子。

“小寒寒,我们终于回来了,你怎么还一副死人脸啊?”见身边的酷男没有露出一丝喜悦,少年有些不满,“我说,你就不能表现得高兴一点吗?”

真是奇了怪了,之前被困在崖底山谷的时候,他明明还时不时的会露出笑容,虽然只是淡淡的笑,但至少证明他不是真的面瘫啊!

怎么好不容易回来了,他却不笑了?

那酷男低头看着少年脸上不满的情绪,淡淡地说道:“虽然你的易容非常成功,但我劝你最好闭上嘴,那样会更完美。”

“什么?”少年更加不满了,他用手肘顶了下酷男的手臂,“你都说我易容得很成功,那怎么还会被人认出来?”

站在街角的两人正是之前被困在悬崖谷底的滕琳语和易寒。滕琳语此时将自己易容成一个翩翩少年,而易寒虽然不愿意易容,却也担心因为他的出现而将滕琳语暴露出来,所以最后他不得不妥协,此刻他易容为一名相貌普通的商人,而他随身携带的长剑当然被他妥善地隐藏起来。

易寒瞥了滕琳语一眼,静静地说:“你以为你改变的容貌,你的声音会就会跟着改变吗?”

听到易寒这样说,滕琳语面露难色,“难道你让我从此以后不再开口说话吗?”

易寒淡淡地应道:“尽量少说话,我想不会有人真的把你当哑巴了。”

滕琳语抬头瞪了易寒一眼,原来这家伙是嫌弃她话太多?

“哼。”滕琳语想揍易寒,“你活得不耐烦了吗?居然敢损我。”

易寒轻易地躲开了滕琳语的攻击,冷冷地说道:“别闹了,你别忘了出谷时,你答应前辈什么事了。”

滕琳语收起拳头,气嘟嘟地瞪着易寒,说:“不用你提醒,我又没老年痴呆症,当然记得师父的话。”

出谷前,万夏千叮咛万嘱咐地说,千万不要让人知道她师从万夏,以免给自己带来祸害,而且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许用那套被她取名为“超凌波微步”的步法,以免让人生疑……万夏说的话,她都清楚的记住了。

“记得就好。”易寒将手中的包袱扔给滕琳语,说,“那么,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你自己多加保重。”

说着,易寒转身就要走,滕琳语连忙抓住易寒的衣袖,质问道:“小寒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跟我分道扬镳吗?”

易寒伸手去扯滕琳语抓自己衣服的手,静静地说:“你我从头到尾都不是同一条道上的人,我们没有理由在走到一起,而且我是个杀手,仇家不计其数,你跟我分开会安全些。”

滕琳语紧紧地抓着易寒的衣袖,就是不放开,她语重心长地说:“小寒寒,一直打打杀杀的,时间久了,人也会累啊!难道你就没想到要过不同的生活吗?”

“我是杀手,没有不杀人的杀手。更没有一个仇家都没有的杀手。”易寒冷哼道。

滕琳语眉头紧锁着,“小寒寒,你可以像我一样,放弃过去的一切,开始新的生活啊?再说,哪有人生下来就是杀手的?”

“还是,你觉得杀手的生活比较刺激比较带感?”

易寒轻叹道:“没有人愿意一直活在刀光剑影中,更没有人愿意双手沾满鲜血地讨生活,可是就算你帮我易容,给了我一张新的脸,那你也不能保证,从此以后我就能远离过去的生活?”

“端木诗雅,那是逃避,而不是重新开始。”

易寒的话让滕琳语沉默了,是啊,即使她换了一张脸,也不能一下子将心里的深爱的人忘记?这个重新开始,谈何容易啊!

滕琳语深吸口气,她知道易寒突然叫她端木诗雅的用意,他是在提醒她……

“易寒,可是你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能重新开始呢?每件事,我们都要试一试才能知道是不是可行的啊?”滕琳语不放弃地说道。

虽然她无法一下子将过去抹掉,但那毕竟成为了过去,爱过痛过也是种人生经历啊!

而且人的一生没有经历任何的痛苦,那才是遗憾吧?

所以,她反倒有些庆幸自己经过的那些过去,是他让她明白懂得去爱一个人。

易寒看着滕琳语,久久不语,在他眼中的她,神情平静,眼中没有任何悲伤……被滕琳语这样注视的易寒,他的心突然一动,“也许,你说的是正确的。”

“那你打算怎么重新开始?而我又要以什么样的身份重新开始?”

滕琳语见易寒终于被她说动了,她松了口气,然后她豪迈地说:“小寒寒,你要什么样的身份?告诉我啊!”

易寒看着她嘴角的笑,他的嘴角跟着勾起一抹浅笑,“如果我说我想做一个富人,你会同意吗?”

滕琳语刚下拍胸膛同意,这才反应过来易寒的话,她抬眼看着易寒眼中的笑意,“有钱人?”

这个,她根本无法保证啊!

滕琳语换上尴尬的笑说:“小寒寒,这个富人不是想做就能做的到的。”

“虽然咱们现在做不成有钱人,但不代表我们以后做不成碍…”

听着滕琳语的解释,易寒脸上的笑意加深了,“所以,你不像你说的那样,什么事都能办到?”

滕琳语这下听出易寒话语中的讽刺了,“你真当我是神了?我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普通人?易寒看着滕琳语脸上的笑,像她这样聪颖奇异的女子,怎么会是普通人?

“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滕琳语这才想起之前要告诉易寒的事,可她话音刚落,她的肚子很给面子的咕噜地叫出声。

“嗯?”易寒轻挑着眉,询问道。

滕琳语摸着抗议的肚皮,脸上戴上一抹笑,说:“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小寒寒,请问你有带钱吗?”

易寒掏出钱袋,随手丢给滕琳语,看着她着急地打开钱袋却在看到里面的东西而皱起了眉,易寒问道:“怎么?嫌少了可以还给我。”

滕琳语赶紧将钱袋护入怀中,像怕被他抢似的,说:“虽然少是少了点,但这些钱至少可以填饱肚子。”

“走吧,我们找个地方吃下饭。”

滕琳语担心这些钱能吃多少顿,但目前来说,能吃一顿是一顿。

两个人很快找到一家干净的小饭馆,坐下后,滕琳语刚点菜,易寒说他要出去方便下,可这个人等菜都上齐了,才姗姗来迟。

易寒看着趴在桌上装死的滕琳语,坐下问道:“你不是饿了?怎么不先吃?”

说着,易寒端起碗筷,要夹菜给滕琳语。

滕琳语瞪着他,埋怨地说:“我看你出去那么久还不回来……害我,害我以为……”

害、害她以为,他将她丢下,一个人走掉了,要不然怎么会出去这么久……她不是不信任他,但他们虽然共患难过,她也表示她将他当成朋友,可是他从来没有承认过,她是他的朋友。

易寒看着滕琳语眼中的哀怨,他忍不住摇头,然后从衣服里掏出一叠东西放在滕琳语面前,解释说:“我出去方便了下,随便去了趟钱庄,才会让你多等了一会儿。”

“我想,这些东西你应该会喜欢。”

滕琳语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一大叠银票,然后她的脸上瞬间换上笑容,对易寒说:“小寒寒,你好厉害啊,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劫到这么多银票,有武功果然好办事啊1

说着,滕琳语还伸手拍了拍易寒的肩膀,说:“嗯,干得好!”

易寒听到滕琳语的话,脸瞬间黑掉了,而原本在这小饭馆的人听见滕琳语的话,顿时全跑光了。

而自顾自的数着银票的滕琳语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周围的变化。

当滕琳语数完后,她抬头看着易寒,“小寒寒……”

接着,她发现周围没人了,而易寒也黑着一张脸卡看着她,连掌柜和店小二都不见了,最后她在柜台后面看到露出半张脸的店掌柜,不解地问:“掌柜的,你们在干什么?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难道地震了吗?”滕琳语转头看着面前的易寒,问。

易寒端起碗筷夹了菜,看也没看滕琳语一眼,回道:“我没感觉到地震,可是某人的话比那地震可怕。”

某人?滕琳语还是没有反应过了,过了许久,滕琳语看着易寒那张酷脸,问:“你是说我吗?”

貌似易寒面前除了她,没有别人了。

不过,她刚才说了什么话,为什么食客们都跑光了?连易寒的脸就黑掉了?

易寒抬眼看了滕琳语不自知的模样,他淡淡地说:“吃饭吧。”

等吃完了,他得快些把这个煞星给带走,要不然多影响人家做生意的。

当滕琳语埋头吃饭的时候,一道冰冷的女声从门口传来,“人都死哪儿去了?你们开门还做不做生意啊!”

这时,店掌柜从柜台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当他看到一身江湖中人打扮的红衣女子,他连忙应道:“请这位女侠稍等片刻……”

说话间,店掌柜将一旁的小二踢了出去,小二立即小跑到那人面前,招呼道:“女侠,这边请。”

那女子冷哼一声,顺势在滕琳语他们那桌旁坐了下来,小二给那女子倒茶水,问道:“女侠,你要点什么?”

滕琳语转头一看,当她看到那女子的脸时,她下意识地用衣袖挡住自己的脸,她觉得自己有些倒霉,怎么刚出谷,一顿饭还没吃饭就遇到了这个恶女?

易寒冷冷地看着滕琳语一系列的躲藏动作,然后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之间隔壁桌坐着一个红衣女子,她的脸色严肃,眉宇间带着冰冷与傲气,再往她桌边一看,那里放在这把宝剑。

易寒从那女子的打扮推测,似乎是江湖中人。

然后,易寒将视线拉回,看着那个几乎要把自己藏入桌底的滕琳语,低声地问道:“你认识她?”

滕琳语瞥了易寒一眼,然后小声地说道:“那是端木诗萍,是个恨不得杀了我的凶狠女人。”

“端木诗萍?”易寒眉头微微上扬,“你妹妹?她为什么要杀你?”

滕琳语轻轻哼了一声,继续小声地说:“还不是因为我抢了她喜欢的男人,可是我那也不算抢啊,那是皇上赐的婚。为此,她三番两次想要我的命……如果被她认出来,我铁定完蛋了。”

易寒再次瞥了对面的女子,那张冰冷的脸上也瞧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他小声地对滕琳语,说:“你之前不是对自己非常有信心吗?怎么这会儿居然会害怕被她认出来?”

经易寒提醒,滕琳语恍然大悟,她拍着脑袋说:“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说着,滕琳语抬头挺胸地坐直起来,然后转头打量着隔壁桌的端木诗萍,她忍不住呢喃道:“看她这样儿,好像是要出远门。”

“小寒寒,你说,男人会喜欢这样的冰美人吗?”

滕琳语知道端木诗萍并不每时每刻都是这副冰冷的模样,比如看到那个人的时候。

易寒没有回答,任由滕琳语一个人自言自语。

“小寒寒,我跟你说话呢……”滕琳语对易寒不理会她,而面露不满,可她话还没说完,脖子上多了一个冰凉的触感。

擦,怎么这样子?只要她跟端木诗萍一见面就是这个样子!忍不住在心里呐喊着。

即使她没有回头也能感觉到身后那两道冰冷的视线,以及脖子上冰凉的触感……她不会是认出她了吧?

可是不可能啊,她的易容术已经得到万夏的肯定,怎么会被端木诗萍认出来?而且她还像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将剑架在她的脖子上。

最可恶的就是易寒了,看到她被端木诗萍用剑威胁,他还能吃得下东西?

滕琳语见易寒不救她,她打算自救!

滕琳语吞了吞口水,尽量压低声音,让自己说起话来像个少年,“那个,美女,刀剑无眼啊!能否请你先把这剑给收起来,咱有话好好说。”

端木诗萍冰冷的眼睛微微眯起,手中的剑丝毫不松懈,“你,给我站起来。”

滕琳语忍不住稍微移了下位置,让自己的脖子稍微远离下那冷剑,这才应道:“美女,你用这等激烈的方式,只是想叫在下站起来?”

然后,滕琳语听话地站起身来,她双手自然地垂在两侧,故作平静地看着端木诗萍。

而易寒听见两人对话,连眼睛都不抬一下,继续专心地吃他的饭。

滕琳语看到易寒依旧无动于衷,她忍不住在心里咒骂易寒的无情!

端木诗萍冷哼一声,然后仔细打量起滕琳语,然后她的手突然毫无预计地朝滕琳语的胸口袭去。

滕琳语忍不住大喊道:“美美美女……你你你……”

不过在滕琳语心里,她非常庆幸,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男人,她特意仔仔细细地将自己的胸紧紧地用布裹住,弄平坦。

“世风日下啊!这年头,连女人都敢当众调戏男人啊!”滕琳语借机感叹道。

端木诗萍冷着脸将手移开,顺带将架在滕琳语脖子上的冷剑撤下,当她听见滕琳语的话时,那冰冷的脸稍稍带了一抹红晕,她不自然地将视线移开,用平静的声音说道:“抱歉,刚才失礼了……”

说完,端木诗萍转身要走,滕琳语哪那么容易放端木诗萍走,她连忙出声说道:“姑娘,你调戏了在下,一声‘抱歉’恐怕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吧?”

滕琳语打定主意,既然端木诗萍没有认出她来,那么她就陪她好好玩玩,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不吭一声就将长剑架到别人脖子上。

端木诗萍回头,脸上带着几分阴沉,“我已经向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滕琳语这会儿说话的语气变得自然许多,“姑娘,你一吭不响地将那冷剑架到在下脖子上,叫我起身,然后还对在下动手脚,最后一声抱歉就要走人。姑娘,你真的是欺人太甚啊1

易寒放下手中的碗筷,抬头看着滕琳语用言语挑衅端木诗萍,她刚刚不是还怕得要死?怎么这会儿就有胆子挑衅了?

端木诗萍的脸上带着怒气,“你到底想怎么样?”

滕琳语笑了笑,说:“在下不想怎么样,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吃亏了。就这么遭吧,刚才姑娘摸我哪儿,我就摸你哪儿,讨回了。”

滕琳语的话让易寒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这……这个滕琳语实在是太大胆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样的话……即使她真的是男人,这话也未免太……太粗鲁了吧?

端木诗萍闻言,那张冰冷的脸瞬间红了,她恶狠狠地瞪着滕琳语,将长剑握在胸口,斥道:“你想找死吗?”

滕琳语一脸委屈地说:“不然,姑娘你说该怎么办?我是不会不明不白地让人占便宜的。即使你长得貌美如花,但你不能调戏了在下,就转身要走吧?”

“掌柜的,你说我的话对不对啊,在不在理啊?”

说着,滕琳语往柜台望去,店掌柜刚想回答滕琳语的问题,就被端木诗萍那充满杀气的眼睛给瞪了回去,只听见“噗通”一声,店掌柜再次消失在柜台之上。

端木诗萍咬着牙瞪眼面前这个得理不饶人的少年,低声喝道:“算你狠!”

说着,她掏出钱袋扔到滕琳语身后的桌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直到看到那红色的身影消失在店门口,滕琳语这才转身坐了回去,她微笑地拿起桌上的钱袋,打开一看,忍不住感叹说:“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出手真是大方啊!”

易寒忍不住笑着摇头,问道:“你刚才跟她说那么多,就是为了这个?”

滕琳语脸上的笑加深了,她的话语中丝毫没有羞愧的意思,“当然,不然我真不愿意浪费那么多口水。”

滕琳语掂量着钱袋的重量,说道:“嗯,收获真不错。”

易寒一副被滕琳语打败的样子,他感到非常的无语。

“你说,我们现在有了点钱,那之后做什么好呢?”滕琳语的脑筋开始转动,“小寒寒,给点意见吧,虽然这些钱够我们用一段时间,但我们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滕琳语的话让易寒稍感安慰,看来她还算理性。

“你说,我们是先买个房子住下,还是做点生意?”滕琳语皱眉眉头,呢喃着,“不过房子不能太大,要不然,钱都花光了,咱们以后吃什么呢?还是先做生意吧?”

“小寒寒,你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

“你想什么生意?”易寒不否认滕琳语的提议,而是开口问。

突然滕琳语想到先前在襄王府时,跟时若霖共同经营名为四海一家的天下第一坊,她可是付出了很多心血啊,还没来得及收获就被严丹东那家伙给抓去了。也不知道现在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然后滕琳语跟易寒提议说要去四海一家看一看,结果当她看到眼前的情况,她眼中写满了错愕,怎么会这样?

滕琳语带着疑惑看到那未关的大门,发现她之前付出的努力竟然没有得到很好的应用,而是被闲置了?

上帝啊,时若霖那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她只不过是失踪了一个多月,这里竟然荒废成这样样子?

当滕琳语想抓个人来询问时,被易寒拉住了,“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问这里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滕琳语立即回道。

“那你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去询问呢?”易寒静静地问道。

滕琳语心中的怒火瞬间消失了,是啊,她都已经舍弃以前的身份,易容成现在这副模样准备重新开始了,那她还有什么立场去质问呢?

可是她真的不舍得自己费了那么多心思的地方就这样被荒废了,“小寒寒,我只想进去看看。我保证,我只是看看,不会说什么。”

易寒放开滕琳语,“如果你不怕身份暴露,尽管进去。”

“我一定会小心的。”滕琳语点着头,应道,然后快速冲了进去。

她看着店中她精心布置的每个地方,心中的满是委屈,她呢喃着:“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突然,她听见从某个角落里传来细细的哭声,她慢慢地走了过去,然后看到一抹白色的纤细身影,她将头埋在膝盖中,细细的哭泣声。

滕琳语觉得这个声音很耳熟,那道白色的身影很眼熟。

想着,滕琳语不由自主地更靠近了下,就想确定那人是不是……结果她没注意到脚下的东西,一只脚就那样踩上了一块废弃的木板上,木板发生的闷声吓了她一跳,同时也吸引了那正在哭泣的人儿……

紫烟抬起头,当她看到一个陌生的少年时,她那双泛着水雾的眸子闪过错愕,很快地,她擦干眼泪,厉声喝道:“你是谁?竟然乱闯别人的地方,你不知道这里是禁地吗?”

滕琳语一下子就认出对方是谁了,她想冲过去抱住紫烟,可紫烟的话却让她停住了脚步……是啊,现在她是谁?不是紫烟熟悉的滕琳语,她现在是一个少年,一个对紫烟来说,陌生的少年。

看着紫烟眼中的戒备,滕琳语好不容易挤出一抹笑,说:“对不起,姑娘,在下看这里门开着,就想进来看看……我、我没吓到你吧?”

紫烟再次用衣袖擦拭眼泪,她看着滕琳语,神情冷淡地说:“请你立即离开,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滕琳语礼貌地说道:“姑娘,在下不是坏人。我只是看到这里的装潢很特别,就忍不住进来看个明白……在下跟姑娘赔个不是,对不起,刚才在下吓到你了。”

说着,滕琳语给了紫烟一个深深地鞠躬,以表歉意。

紫烟看着滕琳语的举动,她愣住了,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滕琳语,她好像想了什么,却又不是很明白。然后她轻叹了口气,说:“不,你吓到我。不过,你还是快点离开吧,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只是那一瞬间,她晃眼以为面前这个陌生少年是她?

她都失踪了一个月了,还没有任何消息,她不相信,像她那样美好的女子会是薄命之人。

她一直相信,她还活着……

滕琳语见紫烟的语气稍微缓和了,她诚恳地问道:“姑娘,在下不是很清楚,这里看起来好像已经装潢好了,可这么就这样闲置了?”

滕琳语的话让紫烟的眉头再次皱起,“这位公子,对不起了,这是本店的事情。”

“你还是快点离开吧。”

紫烟的反应让滕琳语有些郁闷,怎么才一个月没见,紫烟就变成这么不可爱,好像比之前更冷淡了。

滕琳语继续说道:“姑娘,在下对这里很感兴趣,如果你打算放弃这里,我愿意接手……”

“闭嘴。”紫烟的脸愈加冰冷,“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绝对不会放弃这里的。”

滕琳语哭丧着脸走了出来,她迎面看到易寒眼中的戏谑。

易寒瞥了滕琳语一眼,“怎么,被赶出来了?”

滕琳语不高兴地瞪了易寒一眼,问道:“怎么,我被赶出来,你很高兴吗?”

然后,她走到易寒身边,心痛地说:“哎呀,为什么他们不经营也就算了,还不打算放手。如果由我们接手,不愁赚不到钱,而且到时钱会像流水一般进入我们的口袋。”

“可是,哎呀,我的心血啊,我的心哟……”

滕琳语抚摸着胸口,感叹道:“我的心好痛啊!”

易寒显然不买账,他淡淡地问道:“你刚才进去看到谁了?”

想到里面那个哭得跟泪人似的紫烟,滕琳语忍不住叹了口气,说:“是紫烟,那丫头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在里面哭得稀里哗啦的,而且性格还变糟糕了,比之前不知道冷了几分……不知道若霖那家伙干什么去了,竟然丢下这里不管了。”

说着,滕琳语抬头正好瞥见时若霖匆忙的身影,她张着嘴巴,良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那、那不是若霖吗?他那么着急要去哪儿?”

然后,滕琳语拉着易寒的手,说:“小寒寒,别发呆,我们跟上去看看。”

易寒看着滕琳语的手,他叹了口气,无言地跟了上去。

潇王府内,时若海的房间里传来暴怒声,“你们真是一群没用的废物!海儿都一天一夜了,你们只会说你们已经尽力尽力了。”

“可是除了这句话,你们还会说什么?”

“朕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时哲逸穿着一身明黄的龙袍,对着一排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太医们咆哮。

这时,一位银发老者苦着脸无奈地道:“皇上息怒啊1

“臣等确实已经尽力了,只是潇王的身体原本就很虚弱,这会儿又急怒攻心导致他心脉具损……”

这时,一道声音打断了银发老者的话,“父皇,二哥醒了吗?”

听到这个声音,跪在地上的太医们稍微松了口气,有的颤巍巍地用衣袖擦拭额上的汗水,心想,救星终于来了。

时哲逸没有去看来者,而是低头看着病榻上昏迷不醒的时若海,摇着头说道:“霖儿,你二哥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到现在一点都没起色……朕实在是担心啊1

时若霖闻言,他眉头紧锁,大步上前,当他看到病榻上那具消瘦的身体,那苍白的脸上带着病容,那双深邃的眼眸此时藏在火中的眼睑中,那毫无血色的薄唇……时若海的情况几乎更时若霖的心紧紧地揪在一起。

他瞥了眼身后跪在地上太医,问道:“连太医都没办法吗?”

时哲逸听见时若霖的话,他那双锐利的眼睛扫过跪在地上的太医们,怒斥道:“这群没用的东西。”

那刚稍微松了口气的太医们被那锐利的眼眸一扫,听见时哲逸的怒斥声,再次用颤巍巍的声音说道:“皇上息怒,皇上恕罪啊1

时若霖见状,连忙安抚时哲逸的怒气,“父皇,您不要太着急了,二哥他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时哲逸瞥了眼病榻的那苍白的脸,长叹道:“现在只能祈祷海儿能多熬几天,能到那传说中非常厉害的无痕道长赶过来……”

说着,时哲逸的眼中泛着泪光,他忧心地说道:“父皇现在只希望海儿能快醒过来。”

时若霖用衣袖轻轻地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安慰说:“父皇,二哥一定不会有事的,他会熬过这一关的。”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紫色衣裳的女子端着托盘,踩着碎步,走了进来,她面容秀美温柔,微微皱起的眉心带着担忧,她走到两人面前,盈盈一拜,“儿臣叩见父皇,见过襄王。”

时哲逸看着眼前的女子,当她抬头的瞬间,他脸上闪过一丝愕然,然后他不禁惊呼道:“红玉?”

“父皇。”时若霖看着忽然失控的时哲逸,他快速地瞥了眼那尚未平身的柳玥蓉,转头对时哲逸说,“父皇,这是二哥新纳的妃子,二哥刚娶她过门,就……而且她的名字不叫红玉。”

时若霖的言语中透着对柳玥蓉的不满,如果不是时若海强拖着虚弱的身体娶她过门,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而且之前,柳玥蓉明明是喜欢时若枫的,怎么……怎么会突然嫁给时若海?还这么急切?

时哲逸仿佛没听见时若霖说的话,他双眼直视着柳玥蓉,震惊地呢喃着,“红玉已经过世那么多年了,而她还这么年轻……可是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如此相似之人?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啊!”

柳玥蓉也被时哲逸的模样吓到,她再次柔柔地开口道:“父皇,儿臣已经煎好药了,现在过来服侍王爷喝药。”

柳玥蓉被时哲逸盯得看,她觉得心里有些毛毛的……还是他看出了什么?可是不对,他口中叫唤的确实红玉的名字。

红玉,真是个美丽的名字。

时若霖再次唤道:“父皇。二哥该喝药了,我陪你到外面坐一坐吧。”

滕琳语失神地趴在屋顶上,她真切地听见屋内的动静,时若海生病了吗?好像还病很重。可是他生了什么病?为什么每个从他屋里出来的人脸上都带着担忧?

连时若霖那小子的脸上也写满了悲伤和担忧?

易寒趴在滕琳语的身边,他清楚地将滕琳语担忧的模样收入眼底。

果然,她的心还在时若海身上。就算之前时若海伤透了她的心,还依然如此在乎他。甚至不顾危险,央求他带她进来,趴在这上面偷窥……

易寒的眼睛黯淡下去,他轻轻地叹道:“你在担心他?“

滕琳语听见易寒的问题,她立即摇头,反驳说:“不……我才没有担心他。”

没有?易寒看着滕琳语的眼睛,“如果你没有担心,那么请问你现在在干什么?”

滕琳语轻咬着下唇,说不出话来,她是想忘记,可是他却不让她忘记。她一直以来都非常坦然地面对自己的心,可为什么唯独对屋子里的那个人起不了作用?

想着,滕琳语愈加沉默,她一直在逃避他,可她现在又为什么来这里偷窥呢?

她以为自己能放下的,结果……

滕琳语避开易寒询问的视线,她低垂着头,轻声地说:“我们走吧。”

“我有点困了,想找个地方休息。”

最后易寒没办法只好带滕琳语离开潇王府,他们找了间客栈住了下来。

早早将自己关进客房的滕琳语,夜深后,确定隔壁房间里的人已经熟睡后,她才小心翼翼地拉开房门,悄无声息地溜出去。

她使用“超凌波微步”的步法快速来到她的目的地,她躲在暗处观察了下戒备森严的大门,然后转身悄悄地摸到潇王府的后门。

其实跟易寒说她困了要休息,她到了客栈后就立即躺下挺尸了,可任由她如何翻身,都无法入睡,心里总哟有一个不安的声音在叫嚣着,然后她特别想来到这里。

站在后门,她对自己说,“只看一眼,就看一眼……一眼就好了……”

今天下午看到的情形让她很是担忧,她想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然后滕琳语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面前的大树,这是她之前偶然发现的,没想到今天竟然派上用场了。

滕琳语挽起衣袖,往树上爬去,虽然她已经很久没爬树了……现在竟然为了时若海而爬树……

滕琳语紧紧地勾着粗壮的枝干她伸头往高高的红墙里一望,确定底下没人,她这才小心翼翼地从树上攀上墙头,最后咬着牙纵身一跃。

摸着黑,顺着记忆的里路线往前走,她有惊无险地躲过几次巡夜的侍卫,最后来到下午窥探的那个房间。

从半掩的窗台望去,屋里点着昏黄的烛光,滕琳语确认无人后,绕到门口处,然后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当她看到病榻上的人时,她屏住了呼吸,她悄无声息地来到床边,注视着床上的人。

当她看清那张脸时,心中一阵痛,忍不住惊呼出声。

她立即察觉到自己的失控,慌忙地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他、他……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脸色这么苍白,而且他似乎瘦得很厉害……

他生了什么病吗?为什么会瘦成这个样子?

滕琳语更加靠近时若海,她脑子里浮现很深的疑惑,为什么她刚才的惊呼声没有吵醒他?他……他……

想着,滕琳语屏住呼吸伸手去试探时若海的呼吸--她几乎感觉不到那微弱的呼吸!

滕琳语忍住心中的慌张和阵痛,她轻轻地坐在床边,拉开他身上的薄被,俯身将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努力去听他的心跳。

她将被子盖好后,那双看着时若海的眼睛蒙上了水雾,她终于忍不住让眼泪泛滥了,她对着昏迷中的他,呢喃道:“时若海,你这该死的家伙现在是回事?遭报应了吗?”

她用手擦拭着眼角止不住的泪……原来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难怪每个从这个房间走出去的每个人的表情都那么难过。难怪她刚才弄那么大的动静,他都没有醒来。

可是他为什么会昏迷不醒?到底有什么可以将他这个强大的人打击到这副模样?她原本以为像他这样对什么事都一副云淡风轻的人,是不可能被打倒的。

那他现在,现在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为什么她看到他这样,她的心会那么痛?

滕琳语眼泪模糊地俯身看着昏迷中的时若海,她的眼泪轻轻地落在他那毫无血色的薄唇上,“时若海,你不是一直都很很厉害吗?你不是都很强大很了不起吗?时若海……你不会这么轻易地死掉,对不对?”

像他这样的祸害,应该遗千年……不,至少也能祸害百年……所以,所以他不会死掉,对不对……可是,如果他死掉了……他死掉了……

想到那个可能性,滕琳语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她忍不住伸手去抚摸那张消瘦的脸庞,她的指腹轻轻地沿着他的眉,缓缓地往下勾画着……这么英俊的面庞,这么迷人的姿态……

滕琳语的眼泪轻轻地落在他的脸上,那温热的眼泪沿着他的脸颊慢慢地滑落下去,她哽咽道:“时若海……时若海,只要你醒来,好好活着……好好活着,不管将来如何,我都不再埋怨你,也不会跟你计较你对不起我的那些事……你要活着……如果你死了,我将永远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原谅你……”

滕琳语的眼睛依然含着泪水,模糊不清的视线根本就没看到床上的时若海的睫毛微微地抖动了下。

突然,那半掩的窗户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一道敏捷的身影迅速扑了过来,快速地捂住滕琳语的嘴巴,顺势一滚。

“呜呜……”滕琳语突然被人带入漆黑的床底,她缓了一会儿才适应这样的漆黑,她想也不想地想要挣扎。

那人立即感觉到滕琳语举动,他用轻微的呼气声说道:“别动,是我。有人往这边来了。”

是易寒,滕琳语知道来者是谁,难道他一路跟踪她到这里?

好吧,她还是没能埋住他……她之前还口口声声说要放弃的,结果依然没能放下。

易寒刚松开捂住滕琳语的手,就听见房门“咿呀”地被推开了,接着,有细碎的脚步声朝这边缓缓走来,安静了一会儿,传来一个清脆的水声,好像是拧布巾的声音。

“王妃,还是让奴婢伺候王爷吧。”

一个熟悉的声音缓缓地响起,滕琳语微微一愣,这是、这是之前在她那院子伺候的雪妮。

“不用。”另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这边我伺候着就行,你下去休息吧。”

听到那个称呼,滕琳语的身体一僵,她用力地咬着下唇……王妃?他,已经娶了柳玥蓉?

滕琳语的神情瞬间黯淡了下来,他都病成这样了,还将柳玥蓉应娶进门,可见他有多么喜欢这个柳玥蓉……

那华丽的裙摆摇曳着来到床边,她刚停下脚步,突然那刚浸湿的布巾掉落在地,似乎受了什么惊吓……

当滕琳语正疑惑之际,听见刚才那温柔的声音带着急切,颤抖地说道:“你……你醒了……”

“你终于醒了……”

醒了?他醒了?这是真的吗?床底,易寒紧紧地握住滕琳语的手,好像很怕她冲不顾一切地冲出去一样。

滕琳语的手被易寒抓得有些痛,也正是这样的疼痛让她的思绪被拉回现实,她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易寒的手背,好像在告诉他,她不会做傻事的。

易寒看着滕琳语,这才松开手。

“水……”那印刻在她骨子里的熟悉的声音,此时非常微弱和沙哑。

然后,外面传来一阵慌乱的声响后,那华丽的裙摆再次出现在床边。

“王爷,您、您慢点……”

“还要喝吗?”

那个温柔的声音小心翼翼地说着,可以听出她此刻的欢喜激动。

房间里瞬间安静了,只剩下时若海喝水的声音,滕琳语忍不住握住易寒的手……他,他终于醒了,他真的醒了……

突然,那个微弱的声音再次想起,“怎么是你?她呢?”

“她?她是谁?”那温柔的声音顿住了,不解地问,“王爷,这屋里除了我,没有人了。”

然后那个温柔的声音说:“王爷,你等着,我去叫太医。”

时若海虚弱的看着柳玥蓉高兴地往外跑去,他缓缓地抬起手,摸到脸上的湿润,“是在做梦吗?可……这感觉却那么的真实。”

他会是在做梦吗?梦见她回来了,梦见她坐在自己床边哭泣着,梦见她用悲伤的哽咽声在他耳边说着--你要活着……如果你死了,我将永远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原谅你……

他将指尖的湿润放入口中,带着疑惑的眼睛顿时明亮了起来,“来人……”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可虚弱的身体却重重地倒在床榻上,这时,明山快速地冲了进来,小心翼翼地扶起他起身,话语中透着欣喜,“王爷,你真的醒了!”

时若海像没听见明山的感叹似,他紧紧地抓着明山的手,着急地说:“她、她来过……我能肯定她刚才就在这里,明山,她没有死……”

她没有死,所以她回来看她了,所以他听见她说的那些话了,所以才尝到了她落在他脸颊上的泪水了……

“王爷?”明山不甚明白,当他明白过来后,发现时若海一副兴奋的失控的模样,他心里忍不住担忧起来,王爷是想那失踪的端木诗雅想疯了?潇王府戒备如此森严,就算她没有死,她也不可能进得来的。

时若海着急地说:“明山,你快去看看,看她还在不在附近。”

她落在他脸上的眼泪还没有干,那么她一定没走多远……也许她就在这附近!

他一定要找到她,他不会再将她推开了,不再放她一个人了……即使她跟在他身边,一样危险,她也不会再让她走了。

床底下的滕琳语愣住了,他这么着急要去找谁?不管他要找谁,那么人恐怕不会是她,因为他早已娶了别的女人……

时若海见明山没有行动,他忍不住提高音量,沙哑的声音带着重重的呼吸,似乎生气了,“明山?”

“王爷不要着急,属下这就去。”明山安抚道。

明山将时若海扶躺下去后,才转身离开。

时若海缓缓地闭上眼睛,他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嘴角带着一抹浅笑--她回来了……

现在对他来说,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消息了。

静寂的大街上偶尔听见几声单调的打更声,天上的明月从云层中探了出来,洁白的月光毫不吝啬地洒向大地。

“小寒寒,你在生我的气吗?”

滕琳语拉着走在前面的易寒,问道。

他们两人的身影被月光拉长,一前一后地前行着。

“生气?我什么要生你的气?”易寒冷冷地说道,然后脚下的步伐迈得更大了。

滕琳语追得有些狼狈,从易寒的回答中,她知道他真的生气了。

回到客栈后,滕琳语想也没想跟易寒进了他的客房,当她看到易寒拿起包袱,她急了,“小寒寒,你这是在干什么?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易寒没有理会滕琳语,他绕过滕琳语,径直地走向门边。

滕琳语赶紧去拉住易寒,“小寒寒,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1

易寒冷着脸看了眼自己手臂上的那双白净修长的手,“你错了?你哪里有错?你端木诗雅还有怕一个人吗?”

说着,易寒拨开滕琳语的手,继续迈开步子往外走。

滕琳语慌张地跟在易寒身后,焦急地说:“小寒寒,我跟你发誓,我再也不会偷偷地跑出去,也不会再做让你担心的事了。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然后她急急地从怀里掏出那叠银票,“小寒寒,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你看你的全部家当都在我这里,你这样身无分文的离开会饿死的。”

易寒没有回头,而是静静地说道:“我大不了回去重操旧业。”

什么?“重操旧业?小寒寒,杀戮太多会下地狱的。”滕琳语跟在易寒身后,“我知道,你一定是在气我今晚没有告诉一声就跑出去了。我发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的发誓是真的,你,你不要走啊1

易寒慢慢地停下脚步,转头看着那紧紧地扒着他手臂的那人,她抬起的小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祈求,并用哀怨的眼睛看着他。

易寒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真的是最后一次?”

滕琳语听见易寒的回答,他忙不迭地点头,说:“是的,最后一次。”

然后滕琳语伸手去那易寒手中的包袱,“我帮你把包袱放好,以后咱有事先商量,先商量……”

不要一上来就说要走,她的心脏不够吓啊!

滕琳语睡眼朦胧地从楼上下来,她睡醒洗漱完后,去敲易寒的门,结果被经过的小二告知易寒在楼下吃早餐了。她赶紧跟着下来,生怕易寒走掉。

待确认易寒还在客栈,滕琳语走到易寒坐的桌子,然后坐下,自然地接过易寒递给她的包子,她咬了一口,说道:“小寒寒,我昨晚睡下后仔细想了想,我们一直住客栈也不是个办法。”

“你有什么高见?”易寒轻挑着眉问道。

滕琳语闻着粥的香味,她边吃边说:“吃完饭,我们去找房子吧。我们现在估计不能卖什么大房子,但小房子,我们总买得起吧。”

先找房子住,然后在想以后要干什么。

她要用什么方法接近时若霖,然后说服他,让他把四海一家交给她打理?而且她还能将自己的身份成功地隐藏起来?

吃完早饭,滕琳语带着易寒四处找房子,跑了很多个地方,两人终于看中一处环境优美又僻静的小院子。

房子的主人是个赌鬼,除了房子还留着,房子里的东西都被他卖掉了。

房间里真是的什么都没有,真的非常合适,她还苦恼着该如何布置成自己喜欢的样子,这下好了,可以直接动手,不需要扔掉东西了。

滕琳语从一脸落魄的房主手里接过房契,她仔细确认了没问题后,顺手将房契递给易寒。

然后他掏出银票递到那闪着贪婪眼光的房主手里,“银货两讫,你屋里还有什么需要收拾的值钱的东西吗?”

“没有没有……”房主满意的笑了,然后拿着那银票,迅速地离开,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滕琳语看着那跑远的赌鬼,忍不住感叹说:“幸好他无妻无儿,不然,他的家人不被饿死,也会被他活活气死……”

滕琳语见易寒没有回应,她再次问道:“小寒寒,你说是不是啊?”

这时,滕琳语发现易寒在看某个地方,她伸出头好奇地看去,“小寒寒,你在看什么?”

易寒指着那巷口的转角,问道:“我在看那边的一老一小……”

“他们不会是这赌鬼家的吧?”说着,易寒回头看着滕琳语,问道。

“啊?”滕琳语也看到那巷口转角的两个衣衫褴褛的一老一小,她看去时,那两人正好怯怯地朝他们这边看来,“不会,这么巧吧?”

“你觉得呢?”易寒反问着。

滕琳语瞪了易寒一眼,然后往那巷口转角处的两人走去。

当那满脸脏污、衣衫褴褛的妇人看到滕琳语朝他们这边走来时,她赶紧将身边的孩子护在身后,瞪着那双惶恐的眼睛望着滕琳语。

滕琳语见状,忍不住将自己的语气再放轻柔,“大婶,你们不要害怕,我过来只是想问下,你们为什么一直盯着我们看啊?”

突然,妇人身后的小孩子猛地窜出来,他用恶狠狠地眼睛瞪着滕琳语,“你这个坏人1

滕琳语面对这样的指控,有些委屈。

“你买了我们的房子,让我和我娘变成无家可归的乞丐。”那孩子继续指控道。

这时,妇人连忙训斥道:“狗蛋别说了……”

然后她再次将孩子拖到自己身后,面带歉意地对滕琳语,说:“对不起,孩子不懂事,希望你不要跟他计较。”

滕琳语看了那孩子一眼,她轻轻叹了口气,算了她不跟小孩子一般计较,再说这个孩子看起来不过十岁。

“大婶,我不会跟小孩子一般见识的。”这话是滕琳语特意说过妇人听的。

然后她轻叹道:“那么说,这个房子真是你们的?”

这样看来,是那个自称无妻无儿的该死的赌鬼对他们说了谎话。可是现在该怎么办?他们房子都买了,房契拿到手了,钱也付了,他们没理由将房子再还给面前这可怜的母子俩啊?更何况,他们的钱也没那么多……

听见滕琳语这样说,那妇人立即含着泪,说:“小哥你说得对,那房子的确是我们的,可是刚才,我看到他把房子卖给你们……”

看到妇人的眼泪,滕琳语无奈地感叹道:“如果不是他说他家里除了他自己,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要不然我们也不会买这个房子。”

妇人的眼泪停止了,她抬头一脸震惊地看着滕琳语,“他、他说,没有任何亲人了?”

这时,妇人身后的孩子破口大骂道:“那个混蛋,他一定会不得好死的1

小孩子话语中的仇恨让滕琳语心中一震,这么小的孩子居然已经懂得仇恨了……

滕琳语看着这可怜的母子俩,她心软了,“要不这样吧,如果你们真的没地方住,那可以暂住在这里。”

她刚才看了下,房子虽然不大,可也有三间房,挤一挤应该可以住得下。她也不忍心看到这对可怜的母子真的去做乞丐。

这时滕琳语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姐姐,姐姐……”

一个晃眼,一名身穿浅蓝色衣裙的女子扑到那妇人身边,“姐姐,你没事吧?那个人又打你们了?”

“姐姐,你怎么哭了?”

当滕琳语看清女子的面容时,她被吓了一跳。

没想到这个可怜的妇人竟然是紫烟的姐姐,看来,他们还挺有缘分的。

“那个混蛋不但把我们母子俩赶出来,他……他还把房子给卖了……”说着,那妇人的眼泪再次落下来。

“什么,把房子卖了?”紫烟震怒了,“他怎么可以将房子卖了?那房子……他把房子卖给谁了?我去帮你们讨回来。”

一直被忽视的滕琳语举手,插话道:“那个,打扰一下,他把房子卖给我们了……”

“你?”紫烟这才注意到在边上站着的滕琳语,当她的视线落在滕琳语脸上时,她才发现眼前的灰衣少年竟然是昨天闯入他们店中的那个人。

紫烟想到面前的少年买了姐姐的房子,她忍不住怒骂道:“你这个怎么这么狠心?你买了那房子,你要让我姐姐他们住哪里啊?”

滕琳语苦笑着说:“姑娘,你这样说实在是冤枉了在下啊1

“如果在下知道那赌鬼家里还有妻儿,说什么我都不会买这房子的。”

紫烟听到滕琳语的话,她的稍微缓和下,她放开哭得凄惨的妇人,上前一步,问道:“不晓得怎么称呼?”

怎么称呼?她之前怎么没想好了,可这会儿她也不能想太多,怕眼前的紫烟会起疑心。

滕琳语轻笑地说:“在下姓易,姑娘叫我易九就行。”

“易九?”紫烟皱着眉头紧皱着,似乎觉得这个名字有些古怪,“你不是本地人?”

滕琳语见紫烟没起疑心,她微微一笑,说:“是的,我和哥哥到京城来,对了,我哥叫易一。”

擦,这是什么破名字。“我们本来是来投靠亲戚的,无奈跟亲戚多年未联系,如今找不到他们在哪儿,只好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对不起,这个房子,我们不卖了。”紫烟看着滕琳语,她轻咬着下唇说道,“这个房子,他要了你们多少银子?我会全部还给你们的。”

“这个……”滕琳语想了想,然后她瞥见站在院门口的易寒,脱口而出道:“要不这样吧,你们跟我进去坐坐。这件事,我一个人做不了主,得问问我哥才行。”

这银票是易寒的,她滕琳语一分钱都没有。

紫烟顺着滕琳语的视线望去,看到一脸冷漠的易寒,她轻声地应道:“希望不会打扰你们。”

易寒看着滕琳语领着那三人朝这边走来,他冷哼一声说道:“你不会打算把房子还给他们吧?”

“那个,哥……”滕琳语使劲给易寒眨眼睛,然后讨好地说道:“这位大婶是那赌鬼的妻子,这小孩是他儿子。你看看,他们现在是不是很可怜?”

哥?易寒尚不明白滕琳语又在玩什么把戏了,这会儿不叫他小寒寒,改叫哥了?

不过,当他看到那妇人和小孩时,他冷冷地说道:“可怜?她自己嫁了这样一个男人,能怪得了谁?”

听见易寒这样说,紫烟急了,“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子啊1

虽然易寒眼中的冷冰让紫烟生畏,但他的话却让紫烟恼火,“如果可以选择,我姐她也不会嫁给那种人!”

一时间,小小的院子里安静下来。

易寒冷眼看着面前激动的女子,而紫烟虽然有些害怕,却也不肯服输……

夹在中间的滕琳语瞥了这两人一眼,然后说道:“哥,这位姑娘是大婶的妹妹,她这么着急完全是担心大婶和她孩子。”

说着,滕琳语转头看着紫烟,问道:“对了,还未请问姑娘如何称呼?”

紫烟收回跟易寒对视的目光,淡淡地应道:“易公子,叫我紫烟就行。”

滕琳语无聊地坐在走廊上,她支着下巴看着院中继续用眼神较劲的一男一女。

易寒不是一直冷酷无情嘛?对看不顺眼的人事物的反应一向转身走掉啊,怎么这回,易寒没有收手的意思?

再说紫烟,虽然她性情有些淡漠,但也从不与人结怨,更不会这样子跟一人大男人对视啊?

怎么这回,两人偏偏扛上了?难道,这两人有戏?

想到这个,滕琳语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如果真的如她猜测的那样,那接下来就好玩了!

那妇人领着神情倔强的孩子走到她跟前,她慌张无措地问:“这位小哥,你哥哥他……”

滕琳语知道妇人的担忧,她笑了笑说:“大婶,你放心,虽然我哥脾气不是很好,但有一点特别的好--他是绝对不会对女人动手的……”

才怪。滕琳语忍不住在心里加了这么一句,第一次遇到易寒,他就无情地将她从半空中扔下去……还是在他眼里,根本就没把她当女人看?所以一直不会对她怜香惜玉?

听到滕琳语的话,妇人稍微放下了心,她拘谨地站在一边。

滕琳语刚才的注意力一直被易寒和紫烟吸引过去,一直没能仔细看看这小孩子。

这样近距离地观察,滕琳语发现这个小孩子虽然对她有些不礼貌,但长得却是十分可爱。

一向对小孩子没有抵抗力的滕琳语忍不住流了口水,她将口水咽了下去,然后笑眯眯地看着小男孩问道:“小弟弟你家什么名字啊?你跟人打架了吗?怎么脸上会有伤啊?”

小男孩抿着嘴一言不发,他看滕琳语的眼中依然充满敌意。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了一会儿,滕琳语露出她认为的最友善的笑容,说:“小弟弟可以告诉姐……告诉哥哥吗?哥哥很喜欢你。”

小男孩嘴角动了动,眼中的敌意没有刚才那么强烈,“如果我告诉你,你会不会把房子还给我和我娘?”

“这个……”滕琳语顿时窘了,她转头看着院子里还在用眼神“决斗”的男女,轻叹着说,“这个,哥哥恐怕做不了主。”

小男孩英挺的眉毛皱了下,他快速地将头撇开,再也不看滕琳语一眼了。

滕琳语被小男孩严重打击到了,但她依然不依不饶地追问:“那你不告诉哥哥,你的名字。那你能告诉哥哥,你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吗?哥哥虽然不能答应把房子还给你们,但哥哥可以答应你,让你和你娘留下来,继续住在这里?”

“怎么样?”滕琳语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小男孩再次抿了下最嘴巴,他带着疑惑地回头看着滕琳语,良久,他才低声地应道:“这是,那个人打的……他要把房子卖掉,就赶我和我娘走……”

虽然小男孩没说特别清楚,但滕琳语大约明白了,原来那赌鬼要卖房子,小男孩不同意,所以被赌鬼打了?

想着,滕琳语再次同情起小男孩的遭遇,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她真不明白,那赌鬼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会对自己的孩子出手。

滕琳语拍拍身上的灰尘,走到院子里对正在对峙的两人说道:“你们不要再这样瞪来瞪去了。”

易寒和紫烟的视线都被滕琳语吸引了,滕琳语笑着说:“我宣布,从今天开始,大婶和协…你叫什么名字?”

她转头看着小男孩脸上的狂喜,听见他说自己的名字,“我叫狗蛋。”

“狗?”滕琳语听到这个名字,差点摔了一跤,“那个,以后你们就跟我和我哥一起住,你们依然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你们没有意见吧?”

那妇人听见滕琳语的话,眼中盈满泪水,小男孩也向滕琳语投来惊讶的眼神。

紫烟看着滕琳语,眼中满是感激,“易公子,你是个好人,我替姐姐谢谢你了。”

然后紫烟跪在地上,声音有些哽咽,她给滕琳语叩首感谢:“谢谢你愿意收留他们。”

易寒看着滕琳语,脸上写着不赞同,“你确定?”

滕琳语摸着脑袋,笑了笑,然后出声乞求道:“小……小一哥,你看大婶她们那么可怜,她身边还带着一个孩子。而且,你看紫烟姑娘都如此感谢我们了……”

“哥,你就答应吧。”

易寒微微眯着眼看到滕琳语,她现在的表现一如她之前每次拜托他时一样,看了滕琳语良久,他才喊喊开口道:“随便你……”